13.一場好戲,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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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臨時的營地中,傅於天讓親衛們自行輪班休息後,一個人走進了自己的帳內,此時帳中已經有兩人在等著他了。
    這端坐左右的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打生打死的虯髯客和血神子,看著坐著的這兩個家夥,傅於天一下子笑了,說道:“戲不都演完了,怎麽還扮著呢?”
    虯髯客一瞪傅於天,說道:“你在胡說些什麽,貧道剛才才發現這血神子居然留了一滴精血在我神劍上,現在竟然借這滴精血死而複生,看來我們還需要……哈哈哈我裝不下去了。”
    隨著這虯髯客哈哈大笑起來,旁邊的血神子也忍不住開始笑,一邊笑一邊抹去了自己臉上的油彩,正是葉清穀。
    抹去自己臉上的油彩後,葉清穀順勢一伸手,把虯髯客臉上的胡子扯了下來,這虯髯客不是泉三魰又是哪個。
    原來他們二人與傅於天定計,決定演一出戲給扶臨國的士兵看,讓他們也知曉這場戰爭背後的陰謀,於是才有了虯髯客和血神子的出場。那戰場上看似兩個人各施神通,其實實際上打得和士兵們看到的根本不是一碼事。不管是滔天血浪還是東海銀波,其實皆是靠著泉三魰的控水之力在表演,而那些劍光雷法,自然就是葉清穀的手段了。
    在開演之前,兩人把屆時要說的詞都對了好幾遍,甚至就連像虯髯客被血球封住時喊加油的托,都利用傅於天的親衛安排了好幾個,最終這場大戲果然效果不凡,扶臨國的士兵都知曉了背後的陰謀,接下去就看他們返回國都後又會發生了什麽了。
    陪著兩人笑了一會後,傅於天收斂笑容對兩人說道:“不過兩位真的不是什麽魔道修士麽,我看那血浪滔天,不似作偽啊。”
    葉清穀搖搖頭,答道:“都是些光影上的小把戲,也就騙騙神識未開的凡人了,稍微有點修為的人隻要一看,就知道耍得什麽把戲了。”
    說完之後,葉清穀又接著道:“其實我們也沒比你們早回來多久,之前我們在那扶臨國的軍隊上空還盤旋了一會,發現他們的確開始下令收拾行裝,的確是要離開了。”
    聽得葉清穀如此上心,傅於天直接對他行了一禮,說道:“真是有勞兩位了,若非兩位出手相助,真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葉清穀卻是用法力托住了傅於天,沒讓他這禮行下去,然後說道:“明明是修士的事情,卻牽扯到如此多無辜的凡人,還要你們為了修士的陰謀煩心,這聲有勞還是你自己收下吧,不過這邊戰事結束,傅將軍你接下去打算怎麽辦?”
    葉清穀這麽一問,傅於天反倒陷入了沉思,他這些日子殫精竭慮,所思所想不過就是這一戰,如今戰事了結,要做什麽他還真的沒想到,直過了好半晌才算開口道:“身為朝廷命官,既然這邊的戰事結束了,我也該回平京複命了吧,也順道去看看老師。”
    “不去看看楊姑娘麽?”
    “葉公子,你是想知道輕霜究竟在錦囊裏寫了啥吧?”傅於天倒是一下子猜出了葉清穀的心思,這件事情葉清穀其實已經好奇了好些日子,隻是不好開口詢問罷了。
    被傅於天戳破心思,葉清穀頓時臉上一窘。見葉清穀有些難堪,傅於天哈哈一笑,說道:“葉公子有鴻雁傳書的功勞,也不算外人,那不如聽聽我們的故事吧。”
    聽傅於天這麽說,葉清穀自然是正襟危坐,旁邊的泉三魰雖然對這些情愛之事不感興趣,不過聽聽倒也無妨。
    “隻是開始說之前,我想知道葉公子已經知道多少了?”
    葉清穀就把菀柳所說的故事又篆書了一下,聽完之後,傅於天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說道:“她倒是好,也不和人說我的事,還偏讓你帶東西給我。”
    不等葉清穀有反應,傅於天就自顧自開始向下說去:“我父親叫做傅修德,和楊伯伯本是同鄉故交,楊伯伯當官後也做了他的師爺,那年他們返回京城,路遇洪水,我爹為了救楊伯伯,就被水衝走了。我母親早亡,父親又去了,楊伯伯為了報恩,也就收養了我。他本來想收我做義子,隻是我當時埋怨我爹因他而死,就沒認他這個義父,楊伯伯就從那時一直叫到了現在。”
    “不過雖然沒有定下父子名分,但我還是在楊府成長了起來,隻是楊伯伯希望我多讀詩書,以經學治世,我卻偏不聽他的話,就喜歡看兵書戰冊,弄得他一直很生氣。”傅於天說到這裏的時候,語氣也緩慢了下來。
    “至於輕霜麽,我大她五歲,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沒什麽恩怨曲折,就這樣一起長大了。我本以為我會成為楊伯伯那個沒出息的女婿,和輕霜成親,然後生兒育女,直到差不多十年前的一天。那一日……”
    那一日,傅於天剛剛與其他府上的幾位公子出城踏青回來,剛入了楊府就被管家叫到了正廳。
    走進正廳,傅於天的心中就是一個咯噔,坐在那兒的楊宏儒麵色發黑,好似鍋底一般,傅於天記得上一次看到這樣表情的楊宏儒還是八年前楊家祭祖,自己胡鬧燒了半個祠堂的時候,腳底一軟差點直接跪了下來。
    不過想想自己這幾日雖然到處胡鬧,可畢竟沒犯下什麽大錯,傅於天也就硬著頭皮上前說道:“楊伯伯,喚小侄來此何事啊?”
    “跪下。”出乎意料之外,楊宏儒的聲音裏充滿的是疲憊和無奈,火氣倒是沒有多少,隻是楊宏儒雖然家風嚴苛,但卻不喜歡讓人跪著,所以傅於天隻以為自己又要被責罰了。
    “鶴奴,你今年多少歲了?”
    雖然詫異楊宏儒突然喊了自己的小名,但是傅於天還是回答了:“伯伯,小侄今年十七歲了。”
    “十七歲了啊,一轉眼你爹也去了整整十五年,先帝也去了五年了,你也長大了啊。”
    傅於天不知道楊宏儒這番感慨何意,仍是規規矩矩地跪在那裏,聽楊宏儒繼續說。
    “你也十七歲了,不該再在這京城裏和那些官宦子弟一起遛鳥逗狗了,也是時候做一番事業了,去從軍吧。”
    聽聞此言,傅於天猛地抬起頭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驚詫之色,一下跳了起來,指著楊宏儒就叫道:“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養育我,你讓我從軍去就是想讓我死在行伍裏吧!你就是不想讓我娶輕霜對不對!”
    “胡鬧!給我跪下!”楊宏儒見他這般反應,雙眼一瞪,多年積威之下,傅於天又一下跪了回去。
    “你呀,這麽大的人了,遇事要想周全些,你這樣到了軍營裏會吃苦頭的。”
    聽楊宏儒的語氣,似乎也很是不舍傅於天從軍,這反倒讓傅於天糊塗了,問道:“你既然不想我去軍營,為何還要讓我去從軍?”
    楊宏儒聽他這麽問,伸出手招呼他上前,傅於天僵持了一會,不情不願用膝蓋挪到了楊宏儒跟前。楊宏儒伸手摸了摸傅於天的腦袋,說道:“我如能平安護佑你們一世,不如就安心等著給你和輕霜抱娃好了,隻是有些事情,怕是人力難為啊。”
    傅於天聽出他言下之意,急忙問道:“伯伯,出什麽事了?”
    楊宏儒卻沒答他,而是自顧自說起了別的話:“自古詩書上得功名容易,去的也容易,刀槍上得功名難,隻是這樣得來的功名誰也搶不去,幸好當年你性子執拗,不願認我做義父,今日方有這回旋的餘地。”
    聰明人說話,不需要太多解釋,傅於天握住楊宏儒的手問道:“伯伯,我去從了軍,輕霜怎麽辦?”
    “輕霜日後如何,就要看你了,你過往喜讀兵書,或許是天意吧。”
    “伯伯,真沒有別的辦法了麽?”
    楊宏儒說到此,又不接他的話了,而是督促他快些去收拾行李,說自己已經和軍部那邊通過了氣,讓傅於天三日之內就去報道。
    見事已至此,不可挽回,傅於天也不矯情,轉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間收拾行裝,準備奔赴軍營,隻是入夜後他就聽到了有人敲門。
    開門一看,卻是楊輕霜,傅於天本不知道怎麽和她開口說這件事,所以這一日都想辦法避著她,沒想到她卻自己找上了門。
    “傅哥哥,你是不要我了麽?”小姑娘進屋就抱住了傅於天,臉上梨花帶雨,顯然是一路哭著過來的。
    傅於天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楊宏儒告訴了她此事,而楊輕霜聽說後就直接衝來了傅於天的屋子。傅於天花了好多功夫,再三發誓自己去從軍隻是為了到時候高頭大馬身披金甲地回來迎娶楊輕霜,絕對不會拋下她不管後,才算把她哄得破涕為笑。
    楊輕霜收住眼淚後,從懷裏掏出一個形如八卦的銅符,遞給傅於天道:“傅哥哥,這是那個會飛的老爺爺送給我的,今天我把它轉送給你,你在軍中可千萬要平安回來。”
    “這就是那個銅符,每逢危險都會振動示警,隻是兩年前替我擋了一刀後,就不會動了。”傅於天從懷中掏出一塊銅符,遞給了葉清穀。
    葉清穀一看,這銅符正當中一道裂口,使得靈氣散溢,難怪已經變成凡鐵。這法寶本身的功效是預警護身,看來當年那名修士,雖然沒有收下楊輕霜,但也留下了一個善緣。
    摩挲著銅符的表麵,葉清穀對傅於天說道:“你把故事說下去,我幫你把這個銅符修好,算是聽故事的報酬。”
    “好!接下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