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體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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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丁久的記憶中,他的爺爺一直躺在老宅子的炕上。
    據醫生診斷是因為腦溢血壓迫了腦幹神經,導致基本上失去了所有的行動能力,話說不出口,甚至平常翻身都需要人幫忙。
    而對於丁久來說,爺爺留給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雙慈祥的眼睛。
    就算身體不能動彈,但那雙眼睛卻仍是帶著笑意似的望著家裏的一切。
    過年時望著父親和幾位伯伯屋裏屋外的忙活,望著丁久在院子裏拿著小鏟挖雪玩,望著奶奶在三十晚上給這些孫輩包紅包,然後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吃團圓飯,爺爺臉上也透著喜慶的紅光。
    每當丁久看向爺爺的時候,兩個人的眼睛總能對視。
    望著爺爺帶著笑意的眼睛,丁久都會傻樂一下,搬著爺爺以前做給他的小板凳去找新的好玩東西。
    就這麽過了幾年時間,直到丁久小學畢業之前的那幾天。
    那天丁久上完課回到家,卻看到父親紅著眼圈泣不成聲,而母親在一旁安慰著不說話。
    丁久問了幾句,母親也隻是讓他回房早點睡覺準備考試。
    等終於考完試放了暑假,回老宅子的時候丁久才發現,老宅子炕上原來爺爺躺的位置空空蕩蕩的。
    爺爺走了。
    頭七的那一天是丁久第一次給爺爺上墳,當時丁久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哭,隻是看著他的父親伯伯還有奶奶在墳前灑淚,看著牽著他的表姐抹著眼淚,有些茫然。
    從那之後丁久在老宅子總是感覺缺少了什麽,幾年過去丁久也慢慢適應了。
    不過每年過年過節都會去給爺爺上墳也成為了他的一種習慣。
    …………
    在意識昏暗中,這些塵封多年的關於爺爺的記憶在丁久腦海裏湧動。
    忽的,丁久打了個冷顫,意識漸漸回歸身體,醒轉過來。
    睜眼就是湛藍的藍天,日頭正在當中,耳邊則是嗚咽的風聲,風吹在身上穿過棉衣帶來絲絲冷意。
    丁久坐起身來茫然四顧,空曠的後山上隻剩下他一個人。
    眼前爺爺的墳頭也仍在原處,沒有黑霧,沒有黑袍人,也沒有什麽白骨鎖鏈。
    明明之前胸腹像被火燒了一樣疼,甚至還在不停的嘔血,可現在丁久卻隻是感到有些胸悶而已。
    他摸了摸自己的右腳踝,有些紅腫,嚐試站起身來似乎並無大礙,好像腳骨被捏斷隻是他的幻覺。
    可是丁久嘴裏的腥鹹氣息卻在提醒他,剛剛發生的事情並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
    兩者相加讓丁久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自己身上的傷為什麽轉眼間就痊愈了。
    不過有一點他現在很確定,他不想再在後山祖墳再多待一分鍾了。
    丁久抹了把嘴角的血跡,背起背包沿著來時的路撒腿就跑。
    路過那一群破敗院落時,風吹動院門哐哐作響,像有什麽東西從屋內要衝出來似的,平添了幾分恐怖,更讓丁久加快了腳步,不敢扭頭再看。
    一步不停的跑回老宅,奶奶已經在院門口等著,看著丁久從遠處慌慌張張的跑回來,連忙扶住他,問道:
    “這是咋的了?咋跑的這麽急?”
    丁久略微平緩了下呼吸,在後山上發生的事情太過詭異,他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道從何講起,隻是說一句先進屋再說。
    進了屋子,坐在炕上,奶奶給丁久倒了一碗水,丁久一口氣全幹了,這才稍稍衝淡了他嘴裏的血腥味。
    定了定神,丁久稍理了下思緒,他猶豫再三,才開口問道:
    “奶奶,您聽說過陰差嗎?”
    奶奶卻是一臉疑惑,回道:“那不都是民間傳說嗎,咋了?”
    丁久有些意外,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麽說。
    假使剛剛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按那黑袍人所說,丁家是世代陰差,那奶奶應該知情才對,可現在看奶奶的樣子卻像是毫不知情一樣。
    “那……那爺爺有什麽遺物或者什麽話留給我嗎?”丁久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按照網絡小說的情節,這時候應該有爺爺留下來的遺物,雖然不見得是什麽寶貝,但至少能為他解釋一下當前的狀況。
    可是又出乎意料的是,奶奶搖了搖頭,道:“你爺爺走的時候也沒說專門留下什麽東西給你。”
    就算按照正常的思維邏輯,如果丁家有這麽一個特殊的身份,那爺爺至少也要留下什麽信息吧,難道那黑袍人說的都是假的?
    認錯人了?
    不是自己這家姓丁的?
    不可能啊,那爺爺屍骨上的鎖鏈沒法解釋啊。
    剛剛在後山千頭萬緒沒功夫思考,現在思考之後發現自己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的感覺,讓丁久感覺像日了狗一樣。
    丁久使勁撓頭的功夫,奶奶叫了他兩遍他都沒聽到,直到奶奶拍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
    奶奶擔憂的瞅瞅丁久,道:“怕是在後山招惹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你坐著等會。”
    不一會奶奶拿過一個茶碗和一根筷子,把筷子豎在茶碗中間,一次次用筷子頭敲打茶碗底部,圍著丁久轉圈,嘴裏還念念有詞:
    “不知道孩子在後山招惹了哪家鬼魂,都是丁氏族人,還請莫怪莫怪。”
    看著奶奶在那裏“施法”,丁久也有些無語,要是在兩個小時之前丁久還認為這些都是迷信。
    可是他如今見到了真的“鬼”以後,對於這些老一輩傳下來的習俗也不敢再大意了,隻能是任由著奶奶在他周圍轉圈。
    在奶奶轉圈的時候,丁久就下了決定,暫時先不告訴奶奶後山發生的事情。
    如果爺爺是陰差的事情是真的,那爺爺沒跟家裏人說那就一定有他的用意。
    況且奶奶現在年歲大了,告訴她平白讓她擔心,丁久認為還是再等等再說。
    “施法”完畢奶奶就問丁久感覺如何,雖然丁久沒啥感覺,不過他還是順著奶奶說感覺好多了。
    奶奶滿意的點點頭,又問了幾句關於爺爺的墳地的話。
    丁久隻是說一切正常,就是路上碰見長輩耽擱了一點時間,甚至連墳地周圍落雷的事情都瞞了下來。
    丁久是上午十點多才去的後山,臨走前隻是墊補了一口,但是在山上又是被嚇又是受傷的,昏迷了一個多小時,下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將近一點了。
    丁久感覺自己上山前吃的早就消化的幹幹淨淨了,現在真的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確認丁久沒事之後奶奶就趕緊端上了飯菜,丁久甩開腮幫子就開始狼吞虎咽。
    他自己一個人就消滅了一整盆的酸菜燉豬肉,還外加一隻燒雞、五碗大米飯,就連以前最愛讓他多吃點的奶奶都趕緊喊停,怕丁久吃壞了身體,不讓他再吃下去了。
    丁久也為自己的飯量嚇了一跳,摸了摸肚子他竟然還隻是半飽,肚皮絲毫沒有鼓起來,就像他身體裏有一個黑洞一樣。
    今天的運動量也就是跑了一趟後山,怎麽食量變得這麽大?難道是因為在後山上傷勢轉眼痊愈的關係,導致身體需要的營養太過龐大?
    這麽一想丁久還想起來一處不對勁,他剛剛回來的時候是跑著回來的,幾公裏山路跑下來,到院門口僅僅是略微喘氣而已,這個體力跟他在警校練體能的時候完全不對等。
    丁久撩開衣服,他還記得黑袍人曾將一條鎖鏈刺入這裏,可現在小腹並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疤痕。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證明丁久的身體發生了某些他無法控製的變化,他也不知這變化是福是禍。
    丁久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