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麵具
字數:5415 加入書籤
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睡夢中的餘肖突然感覺有東西順著自己的喉嚨滑了進去,而且還是個活物,然後那東西就在腸子裏竄來竄去,弄得自己的肚子一陣劇痛。
“咳咳——”不知道是被嚇醒還是痛醒,醒來後的餘肖已經是滿臉冷汗了,不過剛才迷糊中的那股疼痛感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根本就就沒有出現過,如同噩夢。
餘肖急忙把自己的身體摸了個遍,發現沒有不對勁的地方後才放心的吐了口氣。
“做噩夢了?”一個很嘶啞的聲音在餘肖旁邊響起,像是有人在故意壓低自己的聲音,但更像是一個聲帶受到過重傷的人在說話。
餘肖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因為這聲音居然是在自己旁邊發出來的,目光一掃就發現對方正對著自己盤坐著,剛才太過於驚慌居然沒有注意到前麵就有個人。
“你是誰?”餘肖下意識想掙開繩子的束縛,卻發現繩子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早已經被解開了。
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腕後,餘肖開始打量著前麵的人:看起來有些瘦小,整個人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一身的刺客裝扮套著夜行衣,除了一雙眼睛之外就沒有露出來的地方,連臉上都戴著一個駭人的森白麵具。
麵具人或許是被餘肖打量得不自在了,站起來後把臉別向另一邊,說道:“應該是由我問你是誰。”
“憑什麽?”餘肖不樂意的反駁。
“憑我隨時能要你的命。”麵具人看向餘肖,目光從麵具兩個小孔裏透出來顯得十分詭異。
這眼睛盯得餘肖有些心驚,自己竟在他目光下感到一陣恐懼,明明早已經編好的說辭卻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咽了下口水,餘肖才壯著膽子與他對視道:“我曾經是雲化國的一名兵長,在得罪自己的上頭後被發配到了國境之外,今天剛回來雲化城的。”
“哦?你似乎禦劍門有點瓜葛?”
對方很快又把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移開了,餘肖這才感覺壓迫感的消失,腦子裏也開始快速的混亂的思緒收集整理回來,說道:“前段時間我在漠城放跑了一個被禦劍門追捕的黑衣人,所以他們也把我列為了同黨。”
“那你為什麽要放跑那個黑衣人。”
“見不慣禦劍門這種以多欺少的偽君子,所以做了個舉手之勞。”
“哦?”麵具人發出單音節的字,聽不出他是信與不信,“你很恨他們?”
“恨!怎麽不恨!”餘肖一臉憤慨,拳頭也緊握了起來,“大家同樣是朝廷命官,或者說都是皇帝的走狗。但禦劍門那群人整天無所事事就能得到這般尊崇,我們這種在前線出生入死卻換到了這種下場。”
麵具人站了起來與餘肖平視,餘肖能明顯感覺到對方少了敵意,看來自己這一番義憤填膺的話還是有點作用的。
“我不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我現在留你一條命,你最好安分點就待在這裏。”
“還不知道大哥你是...”餘肖試探的問道。
“流風地!”嘶啞的聲音從麵具裏傳了出來,雖然隔著麵具,但還是能感覺到對方的笑容,餘肖不禁有些發顫,自己就從來沒覺得笑容能變得這麽詭異。
不過至少是能確定了對方就是流風地這邊的人物,看起來權利還不小,因為無論是氣勢上還是語言和動作上,這麵具人都給餘肖帶來了一種上級領導來視察的感覺,既然頭頭都發話了那看來自己的腦袋就算是保住了,這是唯一一個值得高興的消息。
麵具人見餘肖發愣,又開口問道:“怎麽?你是不願意待在這裏?”
“不是不是...”餘肖連忙擺手,對方這句話哪是問自己願不願意留下來,分明是在問想死還是不想死。
“我高興還來不及,隻是我自認武功不好,所以...”
“從明天起我會讓人教你幾招,希望到時候你能幫我拿到一個東西,然後殺個人!”
“殺誰?”
麵具人發出一聲冷笑,沒有回答餘肖的問題,而是對著帳篷外麵說道:“尖刀,今晚的任務交給你了,先把你的帳篷讓給他睡一晚!”
麵具人剛說完,旁邊的火苗如同被風吹過一般歪了一下,尖刀就如同鬼魅一般閃了進來,火光中還能看得出他發怒的目光正在看向餘肖,而餘肖也在火光下隱隱的看到了尖刀頭上多出的包,看來下手有點過重了,居然能把修行者打出那麽大個紅包。
“是!”尖刀咬著牙應聲,緊接著冷眼瞥了下餘肖,雖有怒意,卻不敢當著自己老大的麵發出來。
“早點休息,左第三間帳子今晚就是你的。”
到帳口的時候餘肖又聽見裏麵說道,看著空蕩蕩的隻剩下自己,餘肖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本來還想做一個慶祝的動作,但想想還是算了,說不準自己現在還是被暗中監視著,這要是被看見了的話估計腦袋會被直接擰下來。
“不過這就算成功了?”餘肖暗自唏噓,有些不敢相信,這些人應該對自己有很大的疑心才對,總感覺不太放心,看來以後得多注意一下這些人對自己的行事方式,如果不對勁的話還是趁早溜了才好。
“左第三間。”想著麵具人剛才的話,餘肖喃喃自語的走了出去。
帳篷外無盡的黑暗頓時呈現在眼前,這時間估摸著也得是午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塊地的風水不好,明明昨晚上在雲化城的時候還月明星稀,到了這裏連星星都找不到一顆,更別說月亮了。
……
“老大你相信這個人?”婆娑樹影上傳來冰冷的女聲。
“我隻信自己。”走到帳口的麵具人淡淡說道,漆黑的雙眸眺望著無盡夜空,“世上多的是自持正義的虛偽人士,擅長的卻是一些陰謀詭計。”
“老大懷疑他是禦劍門那邊遣過來的細作?”
“不知道,也不用知道。”
“可他似乎還牽扯到漠城。”
“那倒是個麻煩。”
“李玉很強嗎?”
“三四個邱雲那麽強。”
……
剛進到麵具人說的左第三間帳子,餘肖就聞道一股奇怪的味道,確切的說是那股味道突然間衝鼻而來,接著餘肖更是被所看到的景象嚇了一跳:滿地的狼藉,就如同剛被洗劫一樣;還有好幾把刀劍散落在地上,刀刃上麵還閃著寒光;最奇怪的是一個角落裏還有序整齊的擺著十幾個骷髏頭,這不禁讓氣氛一下子變得森然起來,而且經過火把的映射,那骷髏的投影還搖搖擺擺的像是在對自己打招呼。
“這真的是我過夜的地方嗎...”餘肖的表情上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髒和亂就算了,畢竟自己也沒什麽潔癖。
不過在床鋪上擺滿了瓶瓶罐罐的又是什麽個意思。
餘肖小心翼翼的跨過陷阱一般的刀劍,在床邊停了下來。這小木床本來就不是很大,有一半的地方更是被那些瓶罐給占滿了,按常理說能放床邊的都會是比較寶貴或受主人珍惜的物品,但這回餘肖就不敢肯定了。
因為帳篷裏充斥的奇怪味道似乎就是從這些瓶罐裏傳出來的,靠近去聞的時候差點弄得餘肖吐了出來,不過因為好奇心的驅使還是忍不住打開其中一個最大罐子看了起來。
火把靠近罐口,昏黃的火光下也讓餘肖看清了罐子裏的東西——一塊白色的手骨,餘肖急忙把罐子蓋了回去,但臉色已經在這一瞬間變得發白了,剩下的幾個罐子也沒了興趣去看,因為不用看已經能猜得到了。
“這尖刀是心理變態吧,這世界上居然會有人把死人的骨頭放在自己床上。”餘肖忍不住罵道,而且這些罐子上無一不貼著一張字條,那上麵的幾個字估計就是這些碎骨的主人。
以前小的時候,餘肖記得自己聽過茶樓說書的提道過:有一些奇怪的習武之人在殺死對手後會把對手的兵器或者某樣信物收藏起來,這就是為了以後的吹噓,說誰誰誰就是死在我手裏的話,不信的話我有對方兵器為證。
但像尖刀這種極端的收藏方式,估計也隻有他會這麽做了。
餘肖歎了口氣,關鍵的是今晚上自己要跟這些裝滿白骨的罐頭一起過。
“隻能是把這當成是一種曆練了。”把火把插到地上後,餘肖忍著惡心在床上側躺了下來,生怕會碰到那些罐子。
長吐了一口氣,餘肖閉著眼努力的讓自己不去胡思亂想,想快點進入睡眠熬過今晚,但躺下去沒多久,罐子裏突然傳出了動靜,雖然聲音很細微,但餘肖肯定自己絕對沒有聽錯。
聽到動靜後,餘肖迅速的從床上跳下,然後拔出插在地上的火把,不過這時候火把上的油布已經燒得差不多了,微軟的火光隻能勉勉強強的照亮眼前的一點點景物,而且隨時還會有熄滅的可能。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賠了夫人又折兵’!”
為了能看得清罐子裏是什麽東西在動,餘肖隻能是舉著火把向罐子堆靠近。
手剛靠近,一個東西突然間從其中一個罐子裏躥了出來,這速度沒等餘肖反應過來它就已經被纏上手臂。餘肖隻感覺被嚇得全身的毛孔都張了起來,下意識的甩了下手臂,也幸好這東西沒怎麽抓牢,就這麽一下就把它甩了出去,緊接著餘肖又把火把靠向那東西摔落的地方,在看到那東西的樣子之後,餘肖不由得鬆了口氣。
這東西細細長長,全身通黑色,然後還長滿了密密麻麻的毛腳。專業點的可以把它稱為腐屍蟲,但因為它的樣子長得和蜈蚣差不多,所以大多數人都通俗的叫它屍蜈蚣。
這東西不咬活物,隻會在死人堆了蹦躂,估計是罐子裏的氣味把它吸引到這來的。
“差點把你大爺我嚇尿了。”餘肖對著屍蜈蚣一腳踩了上去,再抬腳的時候,這蟲子已經被踩得腸子飆了出來。
雖然隻是虛驚一場,但餘肖已經變得毫無睡意,而且今晚能不能睡著也是個問題,想到這,餘肖隻得連歎了好幾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