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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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嶺深處,林木參天,藤植環繞。上天賜予的豐富雨量滋養著每一樹每一苗,不像日夜勞作的生民,盡管時光荏苒,它們所做的隻是壯實根莖、溫長枝芽,仿佛要試圖觸摸天上的雲端。
    兩個月的時光在樹音和獸鳴下逐漸漸逝,而餘肖自身也在充實中慢慢度過,雖然他不太享受這種充實。
    哀嚎了兩個月,劍術不但精進不少,自身的境界也來到了虛真境的第四階,雖然這種進步都是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但是訓練結束之後卻能真實的感受到這種實力的遞增。
    隻有一小階的進步,從三到四,起初餘肖還為此悶悶不樂,但冷枚說這個‘一’,常人需要以年為單位的時間才能達到,不禁又暗暗自喜,更何況自己是第四階的充盈狀態,晉入實氣境隻差一個契機。
    第四階固身是個比較特殊的階段,按照冷枚的原話:每個境界的第四階段都是個特殊存在。
    每到第四階,就相當到了一個修行的停滯期,這個階段實力上並不會取得明顯進展,它像是溫習,需要做的隻是熟悉秘境,鞏固這一境界所修,說它是可有可無,但卻又不可或缺。
    曾經就有人選擇試圖跳過這一階段直接衝擊下一境界,最後不但衝擊失敗,更是爆體而亡。
    ……
    冷玫雖然對餘肖的評價一直很中肯甚至有故意貶低的傾向,但昨天的這個時候,冷枚卻說餘肖已經達到了出師水準,之後並不需要別人再去引導,而是自己摸索。
    雖然心裏從未把她當成師傅來看待,隻把跟她的關係比喻成駕校教練跟學員之間的那種微妙,但還是有感激之情,也不知道這個冷冰冰的小人兒想讓自己怎麽報答,但餘肖已經打著一定主意,必要時以身相許也是能接受的。
    太陽剛冒出半個頭,餘肖就從自己的小篷裏爬了出來,這是這些天來養成的壞習慣,天剛剛破曉的時候就自然醒了過來,盡管今天不用再去聽冷枚嘮叨,可再怎麽閉眼都沒了睡意。
    出了帳篷,遠遠的就聽到了打磨東西的‘謔謔’聲,覺得好奇的餘肖開始順著聲音走了過去。
    “早!”看到劍鋒正半蹲著打磨手裏的脫手鏢,餘肖湊上去打了個招呼。
    不過劍鋒是利刃裏最為獨特的一個,跟誰都好相處,但就是不愛說話,特別是對餘肖,甚至餘肖覺得這人好像對自己有些敵意,卻不知這敵意從何而來,直到聽尖刀偷偷的跟自己說,劍鋒對冷枚似乎有傾慕之情。
    反正算是白長了一張嘴了,所以餘肖也沒覺得他會搭理自己,果然!
    餘肖也不在意劍鋒的反應,畢竟有了心理準備,而是自顧自的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反正閑著沒事,看著他倒弄東西也能夠打發時間。
    劍鋒雖叫劍鋒,他擅長的兵刃卻不是劍,腰間隻懸著一把短刀和一大堆暗器。
    感受著餘肖打量的目光,劍鋒也並未因此而受到絲毫影響,依舊麵無表情的打磨手裏的脫手鏢,而在他旁邊的空地上,已經有好幾把打磨好的,被他整齊的擺放在地上,鏢尖鋒利得有點嚇人,鋒利的程度能給老虎紮出幾個痔瘡。
    “打磨得這麽鋒利,不怕硌破口袋啊?”餘肖撿起一把脫手鏢把玩起來,這要是隻硌破兜還好,要是將這些東西都別在腰間的話,順著褲腰往下滑那可就是斷子絕孫的事了。
    “今晚有任務。”劍鋒冷淡回了餘肖一句,不著悲喜的語氣令餘肖愣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劍鋒的聲音。
    “有任務?這麽快又輪到你了?”餘肖問道,記得前天也是一晚上沒見著劍鋒。
    劍鋒稍微的點了點頭,然後用手抵在剛剛打磨好的脫手鏢上試了下鏢鋒,覺得滿意後又放到了一邊,接著弄下一把。
    “還是一個人?”餘肖又問道,這是他許久以來的疑問了。
    “我就不明白你們為什麽每次都是單獨行動,多個人多雙手也多個照應。”
    “用不著。”劍鋒又簡單應了一聲。
    “源於實力的自信!”餘肖豎著拇指道,不過這樣一來的話,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收屍的都沒有就太悲慘了。
    “今晚要帶上你。”劍鋒又突然冒出一句。
    “帶上我?”餘肖愣了一下,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老大的命令。”
    劍鋒回答得很簡潔,餘肖心裏暗暗想道:“看來是想讓我長點見識,不過也好,我也一直很好奇他們的任務都是些什麽事。”
    出發時間是在晚上,這是流風地一貫的作風,畢竟穿著夜行衣在白天晃蕩會被當成傻子。
    還有一整天的時間作準備,而餘肖沒什麽可準備的,一不用暗器,二沒有一把陪伴了長久的兵器,自然不用像劍鋒那樣愛撫一天,更何況他們那些兵器都是由名宿打造,所用材質不但稀少精良,各自還都有著好聽的名字,餘肖看著手裏的破劍欲哭無淚。
    既然不需要多做準備,餘肖無所事事的晃蕩,打量著周邊的一草一木,因為這段時間的苦修,自己並沒有來得及欣賞這片原始山林的麵貌,一路慢行,卻不經意的走到了冷枚的帳前。
    餘肖在帳前頓步,不知道要不要向裏邊的人道個別,今天她不用來盯著自己練功,或許也難得空閑的去別處放鬆了。
    “進來吧。”
    餘肖剛要離開,卻聽到裏邊傳來了冷枚的聲音,還是那麽的冷冰冰。
    餘肖掀開門簾走了進去,見她正用瓢葫蘆給帳篷裏的幾個盆栽澆水,盆栽裏的嫩綠凝著水露,散發一陣清香。
    以前每次路過冷枚的篷子,總能在邊上聞到一陣淡淡的香味,本以為是女兒家愛美心切塗的水粉胭脂,沒想到竟是一片小綠圃,長著幾十株植物,而這種植物很奇特,隻生著兩片葉子,約莫嬰兒的手掌大小,像棵千年豆芽菜,不過雖生的是草藥模樣,但這味道卻更與花朵相似,像是茉莉,香而不濃。
    餘肖邊想著邊要摸向這兩片葉子,但突然想到流風地這群人的作風,不禁是觸電般的收回手,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看向冷枚。
    “沒有毒。”冷枚看出餘肖的心思,不冷不淡的解釋道:“這種植物叫雙葉明燈草,以前也有人叫它聚靈根,它的枝葉天生擁有聚集靈氣的能力,每到夜晚就會發出淡淡光芒,不過聚集的靈氣太過稀薄,隻是起到觀賞的作用。”
    聽著冷枚介紹,餘肖隱約間看到她露出小女兒姿態,但應該是見慣了她握劍模樣,所以才有這樣的差異,誰也不會想到以為冷酷的殺手居然會對幾株植苗這麽上心,此刻的她就像小家碧玉的深閨女兒。
    “你來這做什麽?”冷枚開口問道。
    “想跟你道個別。”餘肖答道。
    “道別?”冷枚看傻子般看著餘肖,“不就是出去遊曆一圈嗎,又不是把你賣去青人館,你何必一副生死離別的模樣。”
    餘肖扯了扯嘴角,心想自己是不是不應該來這裏。
    “不過正好,我也有東西打算給你。”冷枚放下手中的壺子,在床邊取過一把劍刃。
    “這把劍叫青靈,全劍皆由青鋼鑄成,在一位前朝將領手中殺伐了數十年依然無損,算得上不朽利器,隻是劍鞘早已遺失,劍刃被我偶然所得,我找人配了個鞘匣,倒也不顯差異。”冷枚說著,把劍遞給了餘肖,“你看看稱不稱手。”
    “給我的?”
    “嗯。”冷枚點了點頭。
    餘肖道謝後驚訝的接過劍,隨著尖銳的拔劍聲,深青色的劍身展露在眼前,手指彈了兩下便震出清脆的嗡鳴。
    “恩情我記著的,雖然現在幫不了你什麽,若是你願意,我倒是可以以身……”
    “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