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和朱由檢在外麵就聽到朱由榔的話，朱由校原本還想著該怎麽勸解一下，沒想到弟弟直接開口走了進去。
    天啟帝朱由校無奈地一撇嘴，這話說得太直白了。
    但也隻能跟了進去，對著見禮的眾人擺了擺手，便看向了永曆帝朱由榔。
    文安之等人看到這二位到來，尤其是崇禎的那番話，全都鬆了口氣。
    身為臣子自然不好勸誡皇上的行動，但身為先皇還是兩位，這說起話來可就容易多了。
    朱由檢進屋後就陰沉著一張臉，無視屋內的所有人，直接飄到了朱由榔麵前。
    “禦駕親征好啊，太祖禦駕親征打下了天下，成祖禦駕親征打的蒙古諸部一蹶不振，宣宗武宗也都打得外族人仰馬翻。”
    朱由檢看著朱由榔，“你也想學先祖的英武，將女真打回深山老林？”
    看著麵前的朱由檢，永曆不由得有些尷尬，他很清楚自己的本事。
    就是個閑散王爺，文治武功不能說一點沒有，但別說和先祖們比了，估計任何一個將領都要比他強得多。
    更何況他其實也覺得這事有些冒失，隻是礙於皇帝的顏麵不好自我否決。
    此刻有朱由檢開口，他倒也可以順水推舟，不提禦駕親征的事。
    雖然有些不爽，但事實如此。
    還沒等他開口，朱由檢就繼續說道。
    “可英宗禦駕親征兵敗，不得不棲身也先，朕更是連皇城都丟了，隻能自絕於煤山。”
    “但咱們既然是大明的皇帝，就不能缺少戰鬥的勇氣，禦駕親征用得好，能激勵士氣於逆境中翻盤。”
    “但要是胡亂指揮，或者部下本就軍心渙散，那結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你覺得你這次又會是個什麽結果？”
    “你是否還有這禦駕親征，直麵最慘烈的戰鬥，並且在戰鬥中奪回舊都，告慰太祖靈位的決心！”
    永曆帝原本還準備借坡下驢，不提親征之事，可崇禎的話聽著聽著就覺得有幾分不對。
    這好像不是在勸誡，其實也是勸誡，隻不過其中竟然隱隱有幾分期待，他能夠親征的意思呢？
    隻不過要做足充分的準備，並且一定要漂亮地拿下南直隸才行。
    朱由榔微微皺眉，很快也反應過來了。
    此時的大明，相比起明朝中後期，反而更像太祖和成祖時期。
    準確地說，更像太祖爭天下和成祖靖難時。
    這種時候，不但敵人強大無比，軍中也多的是驕兵悍將，而且全都能力超群，否則也打不下天下。
    同樣，這個時候的皇帝也一定要有足夠的能力。
    要麽威望過人，要麽自身就是領兵的統率，要麽就要有足夠的聲望和民望，否則如何壓得住這些人？
    現在有幾位先帝，眾多戰將幽魂這些大明舊人在，自然能壓得住整個局麵。
    可以後呢？
    朱由榔從朱由檢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期待。
    他雖然沒有過人的文治武功，但他是皇帝啊，在知人善用的基礎上，提升自身威望就夠了。
    而能提升威望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手段，莫過於禦駕親征！
    但前提是一定要勝，而且是大勝！
    所以，崇禎才要他做好準備，想清楚再定奪。
    朱由榔深吸一口氣，微微點頭，再看兩位先帝露出的一抹笑意，知道自己想對了。
    朱家的三位皇帝意見統一了，一旁文安之等人卻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原本還以為這兩位是來勸說皇帝的，沒成想是鼓動皇帝的。
    這還怎麽搞？
    一個都不好說，現在一起來了三個。
    朱由校輕聲說道，“該有的旨意，該有的檄文都發下去，好好準備一下。”
    “不錯，攻克舊都此等大事，必然要做足準備，”朱由檢認真地看向朱由榔，“錦衣衛都動起來，把消息發出去，才能更加的凝聚民心。”
    朱由榔微微點頭，轉頭看向文安之。
    “文愛卿不必擔憂，一切以戰事為先，哪怕在朕的安危和攻克舊都之間，也要毫不猶豫地選擇繼續進攻。”
    “朕會下旨，並且在軍中鄭重宣告這一決定。”
    “你們製定計劃時，完全可以把朕算進去，無論是吸引敵軍還是轉移戰場，隻要對戰事有幫助，便無不可！”
    文安之等人此刻還能怎麽辦，又能說什麽？
    “臣，遵旨！”
    參謀部開拔，永曆帝禦駕親征。
    消息傳出，明軍振奮至於，也有著絲絲擔憂。
    倒是清軍聽到這個消息，微微發愣後，便是興奮至極。
    南明反擊到現在，可以說大勝連著小勝，小勝接著大勝，把他們打得節節敗退，幾乎喪失了長江以南的所有地盤。
    現在更是隻剩下了一個正在爭奪的南直隸。
    可南明終歸還是南明，一連串的勝利終於讓他們再次浮出了漢人的驕傲自大，一個什麽都不懂，比傀儡強不了多少的皇帝，竟然也要禦駕親征。
    這說明了什麽，說明南明內部開始爭權奪利。
    皇權，軍權，還有那些不安分的文管係統，這三方一定又爭了起來。
    “南明的皇帝想要權利，將領們一定不會心甘情願的，這裏麵必然會引發齟齬。”濟爾哈朗輕敲扶手，沉吟著說道。
    “打探下目前的將領，還有後方的文官集團，讓細作不要吝嗇金銀財寶和高官厚祿，務必從內部分化瓦解。”
    “喳！”
    ……
    永曆帝禦駕親征的消息，讓原本無比激烈的戰場，竟然有了幾分緩和。
    明軍要調整戰略部署，從新確定進攻的各項事宜。
    清軍也要重新組織人馬，根據永曆的所在製定新的戰術。
    逐漸緩和的戰鬥下，雙方立刻開始輪番修整，同時緊鑼密鼓地預備著下一場戰鬥的開始。
    “駱指揮，陛下真的要來？”
    明軍中軍，李定國有些遲疑地問道。
    先一步探路的駱思龔點點頭，“這是陛下，天啟陛下，崇禎陛下共同決定的，而且很快就會有旨意下達。”
    看著還有些擔憂的李定國，駱思龔笑了笑。
    “不必擔心，永曆陛下會下旨一切以戰事為先，哪怕用陛下當誘餌都無妨，陛下來的目的也隻是為了提升士氣，祭拜太祖。”
    看著還有些猶豫的眾人，駱思龔輕聲說道。
    “現在可是有三位先皇呢，就算真的發生意外，也有林先生提前留下的後手，多一位其實影響也不大。”
    如此大不敬的話，頓時讓所有人心頭一顫。
    不過李定國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眼前這位雖然是錦衣衛副指揮使，但他還有個身份，天啟朝的幽魂。
    也就是這個身份才敢說這番話，不過這樣提醒了他們。
    此刻的永曆雖然是皇帝，但分量卻遠遠不夠，至少現在不夠！
    “好，那不知陛下準備落腳的地方？”
    “和原本的計劃一樣，”駱思龔指著地圖上的一個位置。
    “紫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