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一點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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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閆看著景夜的背影,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露出了恰到好處的笑,走到了景夜的身邊。陳閆感受到晚上秋天的涼風吹拂在臉上的冷意,默默地脫下自己的藍色西裝外套披在靜靜站在一邊的景夜身上。而景夜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似的,看著前方,看向前方黑暗的破敗池塘,就這樣陷入其中。
陳閆就這樣陪著景夜站了一會,也看著景夜眼裏所看的景色,然後問道:“景夜,你說你到底在想什麽呢?”
景夜聽到陳閆的聲音,轉頭看過去,眼中從模糊的影子,慢慢地變得清晰起來,看清了隻有一個側臉的陳閆。
景夜看到了陳閆,沒有了之前見到陳閆時的激動與不耐煩,他看著陳閆,也問道:“陳閆,你說我到底是怎麽了?”
陳閆轉過頭,與景夜對視,一轉頭,卻看到了景夜眼裏濃得可以溢出來的憂鬱。
陳閆臉上的笑還是在他臉上恰到好處地掛著,但是他的眼睛的黑色卻在一瞬間多了很多。陳閆抬起手,在景夜的眼前停下,差點就能觸碰到景夜長長的睫毛,說道:“景夜,閉起你的眼睛,收起你眼裏的東西,我不希望你再為其他人再露出這個表情。”
陳閆想:除了那個逃跑了的沈肖,在我沒遇見你之前奪走了你的心。不過他已經不重要了,沈肖這個膽小鬼已經不再是威脅了。以後我要你的眼裏隻有我。
可是,陳閆不知道,就是這個他早早就排除掉的障礙,一直在無形中妨礙著他,讓他怎麽也得不到他想要的。
“我也不想,我明明就不想,但我的心總是一直痛,一直不停地痛,連呼吸都會痛得受不了。隻有喝醉了,隻有身體痛起來,我才不會感到這麽痛,我才有那麽一點時間喘息。陳閆,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景夜把此時的痛苦向陳閆吐了出來,他覺得陳閆能夠明白他現在的感受,能懂他為什麽會這樣。
景夜將杯子放在廊沿上,抬起右手,開始一拳一拳擊打自己結實的左胸,那是他心髒的位置。
陳閆微皺了一下眉頭,抓起景夜的右手手腕,說:“夠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這是一個陳述句。然後陳閆隻是看著他,隻是用暗沉的桃花眼看著景夜。心裏怒意蔓延:到底是誰?到底會是誰?
景夜回過神來,冷靜下來,恢複了自己平時的平淡臉龐。景夜看見陳閆用力地抓著他手腕的手,猛地甩開陳閆的手,甩落了陳閆披在他身上的衣服,一陣涼意襲來,才真正地清醒過來,才記得自己到底在哪裏,才記得自己無需如此失控,不過是一個不知道臉的不熟悉的人罷了。
景夜淡淡地問道:“陳閆,為什麽我不記得我有脫過衣服?”是平淡中帶著懷疑的語氣。
陳閆經景夜這麽一問,一挑他細長的桃花眼,說:“是嗎?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睡得太熱自己睡著的時候脫掉了吧!”一改剛剛的憤怒和急切,是隨意慵懶的語調,擺明了事不關己。
“我是怎麽回來的?”景夜又問道。說完,景夜看著陳閆的眼睛,眼睛是一個人心靈的窗戶,什麽事情,隻要在眼睛裏都可以顯形。
那是景夜低估了他的對手,陳閆可是一個從小就混跡商場的喜怒哀樂不形於色的高手。
陳閆帶著偽裝的笑容,還是那個似笑非笑的笑容,說:“誰知道呢?我一回來,就看你光著上身站在陽台。我還以為你在等我呢?你說,是還是不是?”陳閆將問題拋給景夜,還不忘調侃景夜。
景夜緊緊地盯著陳閆的眼睛,沒有看到一點破綻,與平時沒有一點差別,還是那個表情,看起來完全不像是說謊。
景夜抬頭,看著黑色的天空,沒有一絲星光的天空,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我已經找到辦法了。景夜想著。
景夜接著說:“陳閆,你今晚為什麽會來?”為什麽這麽巧在今晚出現?
不久前,陳閆才安排好國慶事宜,接下來的事情就要靠公司各個人員的隨機應變能力了,該做的事情已經全都布置好了,陳閆好不容易有了一點休息的時間。忙完了的陳閆,沒有休息一晚,就在今晚趕到了景夜身邊。
從回憶中出來的陳閆說道:“景夜,我來到你的身邊,你高興嗎?”
景夜淡淡地瞟了一眼陳閆,想著:他又在發什麽瘋?是腦子出問題了嗎?
景夜覺得晚上的陳閆很有問題,不再理會陳閆,這時候陳閆的回答,他也不太敢相信。景夜拿起杯子,轉身走進房間,決定做他該做的事。
陳閆馬上抓住景夜的左手,阻止景夜的離開。景夜用力地甩手臂上不該存在的東西,卻怎麽也甩不掉。
景夜冷淡地說:“放手。”
陳閆非但沒有放手,還一把抓過景夜的左手,按在玻璃上,將沒有防備的景夜轉了個圈。景夜右手上的水在這樣大幅度的動作下,很理所當然地灑了出來,因為熱水已經被冷風吹了很久,已經溫涼了,景夜隻感到手裏黏黏的濕意。陳閆麵對景夜,上前幾步,將他固定在窗戶和自己的身體之間。
景夜有些驚訝,睜大眼睛,看著陳閆。
“景夜,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喜歡我嗎?”陳閆的眼裏閃著期待,臉上是認真的表情,完全不是平時看不出心思的陳閆。
景夜看著陳閆的眼睛,疑惑地問道:“陳閆,難道你?”
“景夜,回答我。”陳閆再次認真地問,他的聲音磁性而有魅惑力。
但是這一套對景夜完全沒有作用,景夜沉下聲音,認真得不能再認真地說道:“一點也沒有。”
陳閆想著:一點也沒有,真是傷人呢!不過陳閆,你早就明白的。沒關係,接下來的日子,你會一點一點占據他的心,不留一點空隙。
陳閆再次問道:“景夜,你喜歡木子玉嗎?”
景夜再也沒有耐心回答,這種私事,他也沒有必要回答。
景夜抬起另一隻拿著水杯的手,想要掙開陳閆的束縛,想要讓陳閆清醒一下,可陳閆的手更快,馬上抓起了景夜的另一隻手的手腕,也按在玻璃上。由於手腕被控製,景夜右手突然脫力,杯子就這樣從景夜的手上脫落,“砰”,“啪”,杯子在地上碎成了四片,再也修複不了了。
景夜的手上有水,陳閆覺得景夜的手有些抓不住,但是他還是用盡他所有的力氣,死死地抓著,一刻也不放鬆。
被陳閆如此束縛著,景夜心中隱隱有了怒意,不再對陳閆留手。景夜抬起他的腳,剛想要攻擊陳閆,陳閆在這時再次說道:“最後一個問題。告訴我,我就離開。我保證。”陳閆非常認真地對景夜說著,眼裏好像還有著懇求的樣子。
“也是一樣。”景夜放下腳,不知為什麽終是心軟了。隱隱約約間,他能感受到陳閆現在的想法。
聽到景夜的回答,陳閆很守約地鬆開了景夜。
景夜轉身走進房間,這次是真的走進了房間,說道:“知道了,就走吧。”景夜下著逐客令。
“好,我聽你的。”陳閆的臉上是順從的笑容。
陳閆一步一步走向門口,走過景夜所在的位置。景夜也聽著背後的腳步聲,時刻觀察著陳閆,聽見陳閆走到了過道,景夜平淡的神情閃過了一絲不忍,那是對一個怎麽得不到愛的人的同情。
但是,身後的腳步突然淩亂了起來,而且越來越近,景夜正想轉身,他的身體就這樣被固定住。原來是陳閆從身後抱住了他。
“鬆手。”景夜的那一絲同情也沒有了,聲音裏透著冷意。
陳閆非常懂景夜,隻是抱著景夜,那麽短短的兩秒就鬆開了。陳閆了解景夜忍受的極限。
“我會讓你屬於我。”陳閆像是在宣誓,是給景夜一個人的宣誓。
說完後,陳閆頭也不回,明明踏著一步一步的路,卻快速的消失在景夜的視線裏。陳閆想著:障礙要一個一個掃除,即使那個木子玉沒什麽用,也不能讓他再出現在景夜的視線裏。至於所謂的“那個人”,我一定要搞清楚。
景夜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打開著門的門口,想著:看來,事情沒有這麽簡單的結束。陳閆,果然沒這麽好對付。
景夜走到門口把門緊緊地關上,想著什麽時候該換一把門鎖了。
景夜走到洗浴室,洗了一把臉,將水潑在臉上,潑到白皙的上身,看著水打濕了頭發,看著水從臉上慢慢地流下來,看著身體被水打濕,再一把擦幹臉上、身上的水漬,從洗浴室走了出來。他隻想洗幹淨,剛剛被陳閆觸碰過的地方,不留一點痕跡。
景夜拖出放在角落裏的行李箱,打開它,開始翻找起來。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扔在床上,把箱子裏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就是沒有找到那一小張紙。
為什麽找不到?到底在哪?景夜又開始在抽屜裏找。
抽屜裏放著一些書和本子,還有幾支筆,一眼就看到了全部的東西,根本沒有紙。景夜還是把所有的東西拿了出來,抽屜裏就空掉了,根本沒有所謂的一小張紙。
“難道扔掉了嗎?”景夜有些失神地說。他一不小心碰倒了剛剛放在桌子上的一撮書。書一本一本地從桌子上掉了下來,發出“嘩嘩嘩”的響聲,應著景夜失望的神色。
景夜彎下腰撿起一本本保存良好的書,突然在一本打開的書中間看到了一小張薄薄的紙,那就是景夜要找的東西,那一小張名片。
景夜立刻把手上的書放在桌上,撿起地上的那本書,拿起那張找了很久的名片,看著上麵的名字,說著:“魯力,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