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仰天雪綠

字數:10604   加入書籤

A+A-


    沈大人最後不得不買了兩盒胭脂,一盒朱紅,一盒水紅。嬈荼將兩盒胭脂用繡絹小心翼翼包起來,收入袖中,又去買了米麵油鹽,割了兩斤肥瘦相間的豬肉,拎了一條肥美的鯉魚,牽了一隻正在下蛋的老母雞。
    小毛驢馱著這些東西滿載而歸,沈築讓嬈荼也坐在驢背上。嬈荼害怕壓壞了小驢,怎麽也不願意坐上去,自己牽著韁繩和沈築一起走路。
    兩人回到酒壚,見酒壚的老板江嬰等在哪裏。嬈荼看出幾人有話要說,便煮了茶水,拉著潯陽公主去灶房忙活。
    潯陽公主坐在一張椅子上,陰陽怪氣道:“瞧不出來,你還挺賢惠的。”
    嬈荼微微一笑,說話噎死人不償命,“你隻道我空有美貌麽?”
    潯陽公主冷笑一聲,“臉皮還是那麽厚。”
    嬈荼笑問:“臉皮能當飯吃?”
    潯陽公主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嬈荼丟給她一把小蔥,“剝幹淨。”
    潯陽公主皺眉道:“都是泥巴,怎麽能剝幹淨?可不得嵌了一指甲的泥!”
    嬈荼不以為意,“你留著這麽長的指甲幹什麽?還當自己是養尊處優的公主殿下?現在漢中城中有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她是潯陽長公主殿下,你就什麽也不是。別總端著架子,好像別人都得低三下四伺候你一樣。”
    潯陽公主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必你來提醒!”
    “我不提醒,你也不長記性啊。”
    嬈荼看了看門外,見沈築和江嬰在慕容氏的房間中,幾人不知道在說什麽,江嬰麵有愧色,慕容氏依舊麵無表情,沈築的手指輕輕叩擊桌麵似乎在沉思什麽。
    潯陽公主輕聲道:“沈大人明明可以帶你遠走高飛,他不是貪慕榮華之人,究竟還在執迷什麽呢?”
    “你懂什麽?剝你的蔥!”
    嬈荼用辣椒香蔥綠蟻酒炒了一碟子肉,熬了一鍋鮮美的魚湯,午時吃飯,江嬰笑道:“夫人真是好手藝,這魚湯香濃,光是看著就好喝。”
    嬈荼笑道:“那你多喝幾碗。”
    她見沈築依舊拿手指叩擊桌麵,忍不住在他眼前晃了晃,“沈大人,先吃飯。”
    沈築回過神,看了看她。嬈荼笑道:“怎麽,沒聽見啊?”
    沈築微微一笑,對江嬰道:“晚上我會去赴宴。”
    江嬰抱了抱拳,“好。”
    眾人吃過了午飯,江嬰先告辭離去,沈築和嬈荼回到屋中。嬈荼聽著窗外的知了叫聲,她一邊扇著扇子,一邊問沈築晚上去哪裏赴宴。
    “去城內的花樓。”沈築一邊看書一邊漫不經心道。
    嬈荼皺了皺眉,“為什麽要去那種地方,去見誰呢?也太不正經!”
    沈築從書中抬眼瞥了她一眼,伸手拿過她手中的扇子,他不像她那樣小氣,一人扇扇子兩人都能嚐到風。
    嬈荼晃著他的胳膊不依不饒:“到底去見哪個?我也去!”一邊說,一邊扯了扯衣領子,迎著扇子的風,涼快。
    沈築瞥見她的衣襟處的風情,淡淡道:“你去了,讓花樓的那些姑娘們怎麽活?本來是沒什麽危險的,你一來,花樓中幾百雙眼睛盯著你。沒有危險也有了。”
    嬈荼笑睨了他一眼,“我保護你。”
    沈築伸手為她掩了掩衣襟,“你老實點,就是保護我了。”
    嬈荼卻偏偏把他理好的衣襟又扯亂,露出裏麵茜紅色的摸胸,沈築咳了一聲,僵硬轉過頭去看書。
    嬈荼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心中隻覺得好笑,取出今日買的胭脂,將那正紅色的塗在唇上,水紅色輕輕淡淡做眼角妝容。
    沈築聞到一股香甜的胭脂味,卻沒有看她。嬈荼收拾好就去推沈築,“沈郎,你看看我這妝容如何?”
    沈築看向她,不由微微一愣,眼前的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嬌豔的如同春天裏的桃花。他的眸子暗了暗。
    嬈荼看著有些出神的他,低聲笑道:“沈郎,你覺得好不好看。”
    “……好看。”
    “剛才在集市不是說這正紅的胭脂與我的抹胸眼色相配麽?我脫下給你細看?”
    沈築連忙按住她的手,“等下!額……紅燭之下更好看,不如……你晚上再來?”
    嬈荼笑看著他,竟然在沈大人的老臉上看到一絲尷尬,她軟在他的懷裏,“大人怎麽了?怎麽都不敢看我?”
    沈築捂住她的嘴,心中默念了好幾遍阿彌陀佛。
    嬈荼掰開他的手,“怎麽啦?”
    “別說了……”沈築艱難道:“你確定此次過來,不是來要我的命的?”
    嬈荼笑得發顫,笑出了眼淚。沈築看著這個在自己懷中花枝亂顫的女人,沉聲威脅道:“你再笑,我真的不客氣!到時候別討擾……”
    嬈荼忍住了笑意,但那一雙桃花眼眸中氤氳著無限風情,沈築終於忍不住,俯身在她眼皮上親了親。
    她勾住他的脖子,難耐地嚶嚀了一聲,“太熱了,總不好。”
    沈築情熱如火,那還管冷熱,將她揉在懷中一頓欺負,嬈荼喘著息道:“等晚上……好哥哥……等晚上……”
    沈築握了握拳頭,“正經來你又不能……隻會說些話勾引為夫……”
    嬈荼從他懷中起來,笑道:“是你自己自製力不行,卻來怪我。”她拿起落在席子上的扇子,給沈築扇了幾下,“給沈大人降降火。”
    沈築撿起書冊,收斂心神去看上麵的文章,可是滿眼都是她的笑靨,哪還能看進去一個字。
    嬈荼問:“晚上去什麽花樓?”
    沈築不去理會她。
    嬈荼哼了一聲,“我要給你將腰帶係緊,回頭要是看到腰帶的係法不對,你等著!”
    沈築無奈:“你係了個死結,我如何小解?”
    嬈荼愣了愣,隨即噗次一下笑了出來,“你不會少喝一點麽!”
    沈築合上了書冊躺在床上,將嬈荼撈在懷中,一邊拿著蒲扇扇風,一邊道:“從現在起不許說一個字。”
    嬈荼閉上眼睛,“好,沈郎歇息,我也歇息。”
    午時小憩,本不會太久,奈何嬈荼連日趕路疲憊,早上又起得早,忙了大半天,所以酣酣沉睡竟至於黃昏時才醒。醒來時屋內昏黃一片,靜謐無聲仿佛能看到時光流轉,沈築早已出去了。
    嬈荼愣愣地躺了一會,熱風透過窗紗吹進來,隻覺得渾身上下汗津津的,十分散軟。
    她起身走到院中,屋外比屋內涼爽一些,她看見慕容雲橫安靜坐在一株老樹下,伸手做掐訣狀,她曾見陸知命如此,知道是道家的推衍之術,便沒有出言。
    隻坐在門檻上等他結束,風吹過,一片樹葉在空中飄飄蕩蕩,眼看要落在慕容雲橫的頭發上,嬈荼屈指一彈,空氣中蕩起一道氣波,將那樹葉推出半尺,落在了地麵上。
    慕容雲橫緩緩睜開眼睛,對嬈荼頷首笑了笑,“多謝夫人。”
    嬈荼搖頭,“先生在算什麽?”其實她隻是隨口一問,並不認為慕容雲橫會告訴她。
    慕容雲衡卻道:“有一種妖術,叫做李代桃僵。”
    嬈荼微微變色,勉強笑道:“何意?”
    “我想夫人不僅知道何意,還知道怎麽施用。欽天監的半舌道人是我同門,你這李代桃僵之術,是從他那裏竊取的吧?”
    嬈荼眼中的清冷之色加重幾分,緩緩道:“看來什麽都瞞不過先生。”
    慕容雲橫忽視她話中的殺機,風輕雲淡道:“沈築體內的生機,是你渡入的。你用道家雙修之法,暗中行那李代桃僵之術。想要以命換命?”
    嬈荼搖了搖頭:“我不是想以我命換他命,隻是……隻是想讓他活得久一點。”
    “以你三十年壽命,換他十年?”
    “如果可以,我就已經很知足了。我們二人,不管誰先死,另一個也絕不獨活。我到如今的境地,還看不開麽?先生不會問我值不值得這樣的話吧?如果先生這樣問,我倒是懷疑先生對那名紫衣柳姑娘的懷念。”
    慕容雲橫聽到“紫衣柳姑娘”時,臉色微變,很快又平和如鏡,他點了點頭,輕聲道:“很值得。”
    嬈荼向他福了福身:“多謝先生體諒,還請先生千萬不要將此事告知沈築。”
    慕容雲橫歎了一口氣:“很危險。”
    “再危險也要試一試,不是麽?”
    慕容雲橫點了點頭,“是。”
    嬈荼轉身回屋,坐在梳妝鏡前,她看著鏡子中那個麵色微白的人,微笑道:“我知道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她用梳子重新挽好了頭發,填眉入鬢,添了幾分英氣,等到外麵天色完全暗下來時,出門來到潼川城最繁華的街道。燈火輝煌,一處酒樓紅燈高懸,彩旗飄搖,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人站在門口,不停甩著香帕招攬客人。
    眾位姑娘看見嬈荼,都是眼前一亮,不有分說圍了上去,朝嬈荼甩帕子飛媚眼,“哎呦呦!這位相公好俊俏的模樣,跟奴家進去喝杯小酒聽歌觀舞好不好,奴家倒貼銀子也使得。”
    嬈荼笑了笑,粗聲道:“就光隻是聽歌觀舞,有沒有別的啊?”
    姑娘們捂嘴嬌笑,嬌滴滴道:“還不是憑爺您樂意,在我們聽雪樓,想要什麽極樂沒有?”
    嬈荼抬眼看了看匾額,見上麵用隸文寫著“聽雪樓”三字,字體清冷有風骨,她沉吟道:“你們這招牌倒是高雅得很!”
    姑娘們將嬈荼推進了樓中,一個管事的娘子上前笑眯眯打量嬈荼一眼,揮手驅散了姑娘們,在嬈荼耳邊笑道:“我說這位姑娘,您來這湊什麽熱鬧?”
    嬈荼一驚,佩服這管事娘子的一雙火眼金睛,從懷中拿出一錠金子,湊到她耳邊問道:“如何?叫的起姑娘麽?”
    管事娘子眼前一亮,雙手捧過金子掂了掂,“好說,好說。姑娘就是想找清俊相公也使得。”
    嬈荼一笑,假裝好奇:“真有?”
    “當然,咱們這店大,可不是得滿足客官各種需求。前些日子剛來幾位小倌,有冷有熱,性情迥異,模樣也是極好的,要不……試試?”
    嬈荼是第一次聽到女子招伶倌,這下是真的好奇了,便對那管事娘子吩咐道:“如此,你便找個性子冷一點的,要個清淨雅間。”
    “得嘞,那姑娘是要清俊一點的呢?還是要威猛點的?”
    嬈荼忍笑道:“清俊的,清俊的。”
    管事娘子回了她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表示很理解,笑盈盈道:“包管給您找個極好的。”
    ……雅間內,嬈荼看著那個一身水磨紗衣,從進門後就一言不發的瘦弱少年,她有些尷尬。她本來是存了獵奇的心思,卻沒想到弄成這樣上不上下不下的地步。
    見那少年良久不言,負手站在門邊跟個木頭似的,嬈荼笑道:“你別在那站著了,過來說話,我又不會殺了你。”
    少年瞥了嬈荼一眼,眼中竟然有寧死不屈之意。嬈荼暗道了一聲:“不得了!果然高冷!”
    她微微一笑:“你既然如此硬氣,入了這勾欄院中已經是汙穢,何必還要苟活?”
    那少年臉色微變,看向嬈荼,隨即眼睛落在她並沒有喉結的脖子上,他遲疑道:“你……你是女人?”
    嬈荼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是啊。”
    “為……為何要?”少年麵色微紅,更覺得羞辱。
    嬈荼笑眯眯道:“為了好玩。”她指了指對麵的椅子,“我對你沒有威脅,也絕對不會勉強你,你若是覺得可以,不妨坐下來說說話喝杯茶,若是覺得為難,現在滾出去也可。”
    少年遲疑了片刻,走到嬈荼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拿起茶壺為嬈荼斟滿了茶。
    嬈荼注意到他身後背了一把焦尾古琴,走路一瘸一拐,顯然曾經斷了一條腿,她問:“你原本叫什麽名字?”
    少年微微一愣,她問的是他的本名,這讓他的心中沒來由一暖。到了這個地方,有誰會問他的本名呢?他道:“蘇楨同。”
    嬈荼點了點頭,“這潼川城中,有太多冤鬼。”
    “潼川偏遠,素來是流放之地。”他道。
    “蘇公子是被家族所累,流放至此?”嬈荼已經看出,這位小倌舉手投足之間有雍容氣度,雖然輕淡幾乎無痕,不過她還是能覺察出一些蛛絲馬跡,譬如他剛剛倒茶的手法,必然是出自大貴之家。
    “不是,我……我是孑然一身,不是被家族所累……”蘇楨同有些激動,明顯是在掩飾。
    嬈荼並不刨根問底,對於這個人的過去,她一點都不在意。可憐人多了去了,誰沒點不能與人言的心酸過往呢?她握住茶壺為他斟了一杯茶。蘇楨同看著那杯茶,有些受寵若驚。
    “蘇公子可知這茶叫什麽?”
    “此茶名為仰天雪綠,產至信陽。”
    “哦,仰天雪綠,果然,茶色濃綠,入口則清淡如雪。”嬈荼看向窗外,外麵是聽雪樓的後院,有一個獨棟小樓立在那裏,二樓有燈,窗上映照出幾個人影。嬈荼看著其中一個人的影子,嘴角蕩起一絲淡淡笑意。
    她不知什麽時候以手支頤,斜靠在窗前,整個人柔若無骨,蘇楨同看得有些呆了,他在風月樓許多年,所見花魁女子沒有一個能比得上這個女子,若她做女子裝束,豈非要比天上仙子還要貌美。
    不,天上仙子不惹塵埃,偏偏這女子臉上有幾分煙火氣,更加襯得她天上無有,地上無雙。
    嬈荼回頭看向有些癡愣的蘇楨同,笑道:“你可知對麵樓中是誰?”
    蘇楨同回過神來,茫然搖了搖頭。嬈荼看向他身後背的焦尾古琴,“會彈何曲?”
    “但憑姑娘所請。”
    嬈荼見他如此自信,有意打趣,“那你可會那失傳已久的廣陵散?”
    蘇楨同橫琴於膝上,“隻會半篇殘卷,餘下半篇,是我補的。”
    嬈荼饒有興味一笑,“彈來聽聽。”
    蘇楨同輕輕撥弦,琴音流轉,竟然真有幾分魏晉風流高士的風骨。嬈荼閉目聽他琴音,喃喃道:“古來大音希聲,在廣陵散中可見一二。”
    琴自濃處,蘇楨同指間在那弦上快速流轉,表情專注,流露出一種憤慨不屈的浩然之氣。
    後院小樓中,正與西蜀經略使謝堂燕對坐飲酒的沈築輕輕擺了擺手,令室內的樂師停下彈奏,於是蘇楨同的那曲《廣陵散》便流入窗中。
    沈築輕聲歎道:“紛披燦爛,戈矛縱橫。無愧世間第一絕曲!”
    “去將彈琴的姑娘叫來。”謝堂燕吩咐小廝。
    沈築搖頭道:“彈此琴曲,當為男子。”
    謝堂燕“哦?”了一聲,看向自己旁邊的清俊小倌,摟了摟他的細腰,“你知道是誰麽?”
    那小倌眼中射出幾分嫉妒之意,他名叫香鋤,因相貌清秀勝過女子,本是這聽雪樓中男倌第一得意人。謝堂燕此人不喜女色,卻有龍陽之癖,每次來這聽雪樓,必然會叫香鋤。如今他聽謝大人當麵問別的伶倌,心中自然不喜,淡淡地道:“奴家不知。”
    謝堂燕對他的耍小性使脾氣一笑置之,對小廝道:“快去找來。”
    嬈荼正在聽曲,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隻聽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叫道:“茗音,平日不見你顯山露水,怎麽謝大人一來,你連廣陵散都會彈了?”
    蘇楨同按住琴弦,門已經被推開,一個小廝站在門口,斜著眼沒好氣道:“謝大人看上了你的琴,可是攀上高枝了!”
    蘇楨同平靜道:“在下已經有……客人。”他本該說“恩主”,不過在這女子麵前,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那小廝挑了挑眉,“呦!你還拽上了,是不是還是想像上次那樣,打斷你一條腿,你才老實?”
    蘇楨同麵色淡然,“人生遇一知音,死又如何?”
    小廝冷哼一聲,指著他道:“茗音,你可真是不知好歹!”說著朝門外招了招手,便有幾個魁梧漢子擠了進來。
    小廝掐腰罵道:“謝大人看上了你的琴,你就以為可以爬上謝大人的床了?不知好歹的東西,做了這一行,還裝什麽清高?”
    幾個漢子便要上前將蘇楨同拖走。
    一直沒說話的嬈荼忽然笑了一下,“怎麽,你們當我是個死的?”她伸腳在一張椅子上一踢,那椅子直直飛向一個漢子。
    那魁梧漢子根本沒將一張小椅子放在眼中,伸腿就想將那椅子踢個稀爛,沒想到被撞了稀爛的是他的那條腿。那椅子中攜了極大的力道,漢子摔在地上,抱著那條腿嗷嗷怪叫。
    那小廝眼觀鼻鼻觀心,知道這位不是善茬,向後退了幾步,朝嬈荼抱拳笑道:“這位公子……不好意思,小的也是奉命行事,這提人的是經略使謝大人,還請公子行個方便,我們再給您安排別的伶倌。”
    嬈荼淡笑:“我這人一向不喜歡勉強,誰要提人我不管,這個人是我的。你們帶不走。”
    小廝依舊麵帶笑意,“既然公子如此執著,小的這就回去向謝大人稟告。”
    蘇楨同聞言皺了皺眉,想要起身,卻被嬈荼按住肩膀,“你且坐好。”
    小廝冷笑一聲,揮了揮手帶人走了。嬈荼將那名受了傷的大漢扔出門外,蘇楨同道:“姑娘快走吧,實在不必得罪謝大人。”
    嬈荼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別以為我這個人長的軟,就以為我真的軟。我倒是想見識見識這位經略使大人究竟有何神通。”
    蘇楨同道:“蜀中雖然有蜀王,但真正手握權柄的,卻是謝大人。他不受製於西蜀王,而是由中書省直轄。他在蜀中的地位不是姑娘所能理解的。姑娘還是快走吧……”
    嬈荼看向後院,隻見幾個黑衣侍衛從那小樓中走出,她淡淡地道:“走?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蘇楨同道:“我有辦法帶姑娘離開,姑娘快隨我走!”
    嬈荼微微一笑,搖頭道:“我走了,你可不是要被打斷一條腿麽?不僅不走,我還要親自去拜會拜會那位位高權重的謝大人。”
    蘇楨同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
    門再次被砸開,嬈荼冷笑看著那幾個黑衣侍衛,“帶路吧。”
    一個黑衣侍衛以為她怯了,對身後幾個道:“綁走!”
    嬈荼陰沉沉道:“我叫你們帶路,誰叫你們綁人?”
    喜歡嬈荼請大家收藏:(嬈荼熱門吧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