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東風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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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彥寧空站了一會,忽然開口道:“衡秀,別躲了,出來吧。”
衡秀哎呀一聲嚇了一跳,轉身就跑,青綠的竹葉在她眼前耳邊飛快退去,她跑出了一片竹林,才停下腳步呼呼喘氣。
“衡秀?是你嗎?”一個少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衡秀抬頭看去,臉上綻出一個大大的微笑,“五月哥哥?你怎麽在這裏。”
正是五月的少年走過來,“我聽說姑姑回來了,剛才來見過沈先生,先生說姑姑去梅花塢上取一些東西,我便想著來湖邊等。”
衡秀點頭道:“娘親去梅花塢上了,不讓我跟著,我和你一起去岸邊等吧。”
五月伸手為衡秀捋了捋有些散亂的鬢發,奇道:“你剛才跑什麽?有誰追你?”
衡秀眼珠子轉了轉,笑嘻嘻道:“五月哥哥,你手裏的盒子裝的是什麽?”
五月將手中的盒子送到她麵前,衡秀見那盒子是沉香木打造的十分精致,摳開盒蓋一開,不由驚了一下,但見裏麵擺著一朵精致的絨花,毛絨絨的嫩黃,風吹過那絨就隨風而動,衡秀忍不住拿手輕輕碰了碰,笑道:“真好看!”
五月的眼底含滿了笑意,“你喜歡嗎?”
“喜歡,娘親一定也喜歡!這是你特意來送給娘親的嗎?”衡秀抬頭問。
五月看著那一雙清亮的眸子,幹淨得好像山穀深澗的秋水,他頓了頓,有些遲疑道:“是……啊。”
衡秀將盒子蓋好,笑道:“咱們快去渡口等娘親。”
她伸出小手拉著五月的大手,帶著他往前走,像一位小主人,“這個園子比不得溫泉穀的,彎彎繞繞很容易迷路,你跟著我就不會迷路了。”
五月點頭道:“好,我跟著你……就不會迷路。”
……
“衡秀……”
“啊?”
“你喜不喜歡絨花?你要是喜歡,我明兒再送一個給你。”
衡秀扭頭問道:“你在哪裏買的?”
“我……我在江陵……”
“江陵離這兒好遠呢。”
“沒事!我騎快馬去,一個來回也要不了十天。”
衡秀吐舌頭笑道:“要是被爹爹知道你特意跑到江陵給我買絨花,我一定要被罵了。況且爹爹說過,五月哥哥幸苦,好不容易回金陵一趟,要好好休息。”
五月一笑,“那你喜歡的話,下次我從江陵回來,給你帶。”
衡秀笑道:“好啊,我喜歡紅色的。”
“啊……哦,你之前不是喜歡鵝黃嗎?”
衡秀歪著腦袋想了想,“可是我現在喜歡紅色的啊。五月哥你下次去江陵看看,有沒有紅色的。”
她記得,以前蕭彥寧愛穿紅衣,他那樣的人,配上紅衣,妖魅的不似凡人。
她覺得自己也應該喜歡紅色的。
可是她忘了,如今蕭彥寧瞎了,他素日所穿,不過是一件青灰色的麻衣長袍。他是一個驕傲的人,又不願下人仆役服侍,所以他穿什麽眼色的衣裳,連他自己也不曉得的。
衡秀拉著五月來到水岸邊,便看見嬈荼正搖櫓登岸。五月連忙上前幫她泊好了船,“姑姑,你怎麽一個人撐船,也沒個仆役跟著?”
嬈荼看著眼前的少年郎,眼中滿是歡喜笑意:“五月,你都這麽大了。”他長高了,比她還高出一頭。
五月道:“我聽說姑姑回來,連忙來見您,這麽多年,姑姑還是沒一點變化。還是這麽溫柔貌美。”
嬈荼笑道:“油嘴滑舌!你隻管說些好聽的來哄我。”
衡秀上前道:“娘親,五月哥哥給你準備了禮物。”說著捧起手裏的沉香盒打開,將那一朵鵝黃絨花給嬈荼看。
嬈荼看了一眼,見五月神情羞赧,便知是怎麽回事,因拿起那團絨花,笑道:“這麽鮮亮的顏色,我帶著一定沒有阿秀好看。五月,我把你的禮物送給阿秀,你惱不惱?”
五月鬧了個臉紅,訥訥道:“阿秀喜歡紅色的。”
嬈荼一笑置之,將那絨花別在阿秀的鬢發上,對五月笑道:“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五月愣愣地點點頭,“是很好的。”
衡秀見娘親和五月哥哥都有些古怪,不由納悶起來,仰著腦袋看看五月,又看看嬈荼,想不明白。
第二日沈築令備了家宴,四個孩子,衡文、衡秀、五月、蕭硯,兩個大人,沈築和嬈荼。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人生就很美好。
衡文衡秀和五月早就見了嬈荼,哭也哭過、笑也笑過,蕭硯卻是第一次見嬈荼。
小硯台瞪著一雙晶亮的眸子看著嬈荼,好奇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姑姑呢?嬈荼見小硯台眉目間像極了蕭彥寧,連那一絲雍容懶散勾人心魄的氣韻也像了幾分,但小丫頭的嘴巴卻是像盧州月。
嬈荼對盧州月一直並無惡感,知她生下小硯台難產死了。想起當年在潼川托孤,盧州月對她說的那一席話,分明是叫她安心。那個女子雖然是富貴家小姐出生,但從遇見蕭彥寧,便再沒有什麽驕傲蠻橫。
盧州月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她這一生從遇見他開始,就隻為他生為他死,盡管到了後來死的時候,連他的一滴眼淚都沒有賺到。回應她死亡消息的,隻有蕭彥寧輕輕淡淡的一個“嗯”字。但嬈荼明白,盧州月其實早已得到她想要的。
小硯台一直養在沈築身邊,沒有見過她的爹,這叫嬈荼更加心疼這個女孩,吃飯時將小硯台摟在身畔,不停夾菜給她。
吃過了飯,五月回了軍機政。嬈荼和沈築兩人在書房裏,沈築案上的公文已經堆成了山。嬈荼看不懂那些文書,隻能一邊幫他研磨,一邊嘀咕道:“這麽多公文要你處理,這得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沈築一邊批朱一邊道:“潼川平,天下平。”
嬈荼心中一動,“這句話珍瓏也說過。”
沈築點了點頭:“她現在和陸知命在江陵。”
“為什麽一定要平川蜀?我前幾年在川蜀,見那謝堂燕將蜀中治理極好,他已經在那西蜀擔任經略使那麽多年,一心隻想在那天府之國自在逍遙,不會欺占離羨江山的一寸一毫。”
沈築執筆的手微微一頓,“你去過西蜀?”
“是啊,還見過謝堂燕呢。”
“謝堂燕是司馬昭之心,不會安安分分屈居蜀中一隅。”沈築語氣輕淡,並沒打算與嬈荼多做解釋。
嬈荼無奈一笑,“那西蜀一日未平,你便一日在這金陵監國?”
“五月會收複西蜀,到時候,天下是他的。”
嬈荼低頭一想,忽然問道:“難道你執意平定西蜀,是為了五月?”
沈築放下筆,笑看向她,沒有回答。
嬈荼點了點頭,恍然道:“怪不得你一直讓五月攻打川蜀,原來是這個意思,是要給五月一個底氣。”
沈築緩緩道:“五月其實很好,鳴岐先生並不看好五月,我不能說服鳴岐,但是總能送給五月一個契機。”
嬈荼一笑,低道:“自然是你思慮周全,隻是……隻是我私下看來,五月好像對咱們衡秀有意……”
沈築挑了挑眉,“是啊,可是衡秀隻將五月當成大哥哥。”說這句話時,他的語氣竟然有幾分得意。
嬈荼推他道:“你得意什麽?”
沈築將她拉坐在自己懷中,在她耳邊低低道:“衡秀還小,總得再陪咱們幾年。”
嬈荼呸了一聲,“沒見過這麽黑心的爹,不為自己女兒的終身考慮。衡秀那丫頭嬌縱的很,以後不知哪個消受得起。五月要是不當皇帝,與衡秀倒是青梅竹馬。隻是,衡秀大了,心思難料,未必有意……”
“急什麽?你十五才嫁我,離衡秀出閣還差幾年呢。”
嬈荼見他垂眸看著自己的衣襟處,心中發虛,不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頸,“你看什麽,賊眉鼠目的。”
沈築有些無語,他自問從沒被人用“賊眉鼠目”四個字形容過,故意笑道:“我在看你脖子上有一塊紅的,要是叫衡文衡秀看到,問起來你怎麽說呢?”
嬈荼嬌滴滴睨了他一眼,“還不都是你幹的好事!大不了就說是蚊子叮的。”
沈築一笑置之,將她放開,理了理衣袍,“我要看公文了,勞煩你先別說話。”
嬈荼見他正襟危坐一本正經看公文的樣子,心中微柔,知他連日辛勞不敢懈怠,當下也不言語,隻站在一旁給他研磨。入冬了,墨汁在硯台能很快成冰,嬈荼看著那硯台,又想起小硯台那個丫頭,想要問沈築,見他皺眉細思,便又將話咽下了。
直到了暮色時分,窗外北風呼嘯,用盡了一盞燈油,才將滿案的文件處理完,沈築又擇選了幾本,令人送給鳴岐先生過目。餘下經中書省侍郎看過,發回各部商定。
沈築做好了這些,嬈荼令人送來熱粥和幾樣清淡的小菜,兩人直接在書房吃了。沈築道:“剛才管事來說衡文被五月喊去了軍機政,衡秀又去了五王舊府。”
嬈荼見他說的隨意,但心中知道他想要說什麽,於是道:“我相信五月,也相信衡文。衡文這個孩子有自己的主意,但是他的爹不是個有野心的人,他也不是。至於衡秀,她自小便與蕭彥寧親近,她喜歡找蕭彥寧玩,蕭彥寧也樂意與她瞎胡鬧,倒是不必太約束了。”
沈築沒有說話,但他知道她的心軟。蕭彥寧在那個地方,讓衡秀多陪他說說話也好,不然他一個人,是太寂寞了些。
嬈荼見他不說話了,“你在想什麽?”
“阿蘅,我想你明白,這其實是他的選擇。”
嬈荼心中微顫,好像做錯了事的孩子被發現,她低聲道:“是,原本是他的選擇,他已經報了仇,僥幸沒死,得了一份安寧……可是,可是我總覺得……好像欠了他什麽……宴冰,我……”
沈築輕聲道:“阿蘅,你欠他的命,我早已還了。”
嬈荼倚在他懷中,喃喃道:“是的,已經還了,你在浮水地牢身上受的上百個傷,早就還了。宴冰,我今生今世,隻是你的人。”
沈築抬起她的臉,語氣溫柔道:“你不欠他,也不欠我。”
嬈荼搖頭:“誰說不欠?隻是我欠了你,但你也欠了我。咱們倆之間的債,這一輩子牽扯不清,隻能糾纏不休。”
沈築微微一笑,將她摟緊,“一輩子,恐不太夠。”
“那就下輩子,下下輩子。宴冰,也許蕭彥寧說得對,我以前真是蠢。我第一次見你就該知道我這輩子休想逃了。”
外麵的風呼呼作響,冬天要來了,北風呼嘯,但是東風不遠。
屋內的兩個人,兩顆炙熱的心,經曆了愛恨離別,終於彼此予以熨帖。
世間真正溫煦的情意,是此景此境下他的溫柔。
嬈荼這一輩子見過很多人,她或許在某一時某一刻也為著另外一個人的情意動容過。但她自問,唯有沈築,唯有他溫柔的微笑的靜默的力量,可以令她墮入深淵,並且心甘情願。
……蕭彥寧躺在藤椅上,小丫頭坐在一旁,嘴裏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旁邊是一架火爐,茶壺懸在爐子上,咕咕嚕嚕的響著,冒著熱氣。
蕭彥寧聞著茶香,他緩緩道:“喝茶不如聞茶。”
衡秀似懂非懂,一邊為他搖晃藤椅,一邊問道:“娘親說你是小硯台的爹,是不是?”
蕭彥寧搖頭道:“不是。”
“啊?可是娘親從來不騙我。”
“既然這麽相信你娘,還問我做什麽?”蕭彥寧淡淡的,呼吸輕淡幾至於無,要不是還說著話,都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將死之人。
衡秀喃喃道:“我記得小時候有個盧姑姑,她好像很喜歡你。”
蕭彥寧輕輕一笑:“喜歡?能當飯吃嗎?”
衡秀對他的涼薄習以為常,她甚至在未來的某一刻發現,她其實很喜歡他的涼薄。
蕭彥寧歎道:“這一次回來,你娘是不是總是笑啊?”
衡秀偏著腦袋道:“娘親笑的時候可好看了。”
蕭彥寧點頭道:“是,我記得她笑的時候,模樣不壞。”
“是很好看,不是不壞。”衡秀糾正道。
“也就那樣吧,不過她生氣的時候,也不錯。”蕭彥寧那雙無神的眸子中,忽然帶了一些追憶的幽遠。
衡秀癡癡看著他,忽然問道:“那我呢?”
“你什麽?”
“我生氣的時候好不好看啊?”
蕭彥寧搖頭:“不記得了。”
衡秀耷拉著腦袋,有點失落,她喃喃道:“其實我也很好看的,可惜你看不到。”
蕭彥寧道:“你要是像你爹,就不好看。”
衡秀連忙道:“我像娘親的,他們都這麽說。”
“他們是誰?”
“我爹爹說過,五月哥哥也說過。”
“五月說過,那大概是真的。”
“五月哥哥還說要送我絨花呢,我要的是紅色的,你要不要?”
蕭彥寧翻了個白眼,“我要那個幹什麽?”
“哦……”
蕭彥寧遲疑了一會,隨口問:“……那個叫小硯台的……乖不乖?哭不哭?”
“不哭,很乖,她喜歡我,不喜歡我哥。我哥總是惹惱她。”
“這樣啊……”蕭彥寧笑了笑,閉目聞茶香,不再說話。
掩月樂府中,執掌清樂、雅樂、雲韶三部的蘇公子正坐在廊下,膝前橫放一把焦尾琴。天下人人皆知蘇楨同會彈《廣陵散》,可他隻在潼川聽雪閣中彈過一次。
他拿著一塊絹布細細擦拭琴身,沒觸碰到琴弦半分,他的琴弦不會亂顫,隻會在他的手指間迸出音調。
雪已經落了下來,在地麵上鋪灑了薄薄一層。金陵城的雪年年都有,今年與往年原本沒什麽區別。一輛馬車緩緩駛向掩月樂府,一個身披暖黃鶴氅的女子走下馬車,她仰頭看著掩月樂府四字匾額。
蘇楨同匆匆走到門口,作揖恭謙道:“在下恭迎夫人。”不僅聲音,連他整個人都在微微發顫。他低著頭沒有看到嬈荼的臉,隻是看著她裙裾下半露的一雙繡鞋。
這雙繡鞋不該沾了雪泥,他想。
“蘇公子不必多禮,你找我來,有什麽事?”嬈荼語氣溫淡,她今早收到蘇楨同的書箋,邀她前來掩月樓言說有要事相商,便來赴約。
蘇楨同將她請到府內,入座看茶,倒使嬈荼有些糊塗,笑道:“蘇公子,你有什麽話直說便可,實在不必如此客氣。”
蘇楨同這才入座,抬眼見她一如七年前絕代風華,微微晃神,轉而沉聲道:“在下願去江陵,助沈先生破局。”
嬈荼皺了皺眉,“你有什麽妙計?”
“在下的哥哥在謝堂燕麾下看管一個姓江的犯人,看了七年。”
“姓江?”嬈荼驚道:“是江嬰?”
“是不是江嬰我不知道,但那位姓江的犯人罵了謝堂燕七年,謝堂燕沒有還過一句嘴。在下聽過一樁秘聞,舊西蜀守城將軍江嬰與那謝堂燕有斷袖之好,謝堂燕待他與旁人不同,或可從中破局。”
嬈荼盯著他,見他神情真切,不由疑惑道:“你為何不直接與沈築說,卻來找我。”
“先生要為世子鋪路,世子走的應該是陽關大道,這種陰謀計較,何必說與先生知道?”
嬈荼知道他口中的世子指的是五月,沉吟片刻,問道:“你想讓我幹什麽?”
“請夫人送我入蜀。”
嬈荼想了想,搖頭道:“你何必要以身犯險?”
“蘇楨同汙穢一世,要不是夫人,連幹幹淨淨的死也不能。若說隻是為了報恩,夫人信不信?”
嬈荼看了蘇楨同一眼,她的神情忽然變得很冷,淡淡道:“我無恩於你。”
“就算夫人不願送我去潼川,在下也必想盡辦法入蜀。”蘇楨同目光堅定。
嬈荼擺了擺手,“你要去潼川做什麽,我管不著,也不會感念你的情。”她起身走到府外,“蘇楨同,你該留在這裏研究琴譜,而不是去那是非之地做傻事。你以為你能幹什麽?與你哥哥裏應外合劫持江嬰,然後威脅謝堂燕放棄潼川?你想的太簡單了。”
蘇楨同上前一步,“夫人……”
嬈荼回頭對他微微一笑:“不必再言。蘇公子,謝謝你給了我這個消息,至少讓我知道江嬰還沒死,謝堂燕還沒到喪心病狂的地步。我自會與沈築商議,你還是留在這掩月樂府,等著為以後的離羨盛世譜曲。”
她踏入雪中,頭也不回地走了,蘇楨同愣愣地看著她在雪中的身影,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這女子其實也很涼薄。能讓她眸光生暖的,隻有沈先生吧?
嬈荼走到餃子前,忽然抬眼看向一旁的屋院,她微微一笑,“南宮夷吾,既然來了,還躲什麽?”
南宮夷吾笑了一聲,一個人影子從院牆中翻出來,落在嬈荼的麵前,“你怎麽知道是我?”
“步子雖然輕,卻有虛浮之象,最近青樓去多了吧?”嬈荼斜眼看著他。
南宮夷吾笑嘻嘻道:“大姐,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給我點麵子不行嗎?”
嬈荼“呸!”了一聲,“你是南宮家的獨孫,仔細一點,小心以後得了不舉之症,斷絕了南宮家的命脈。”
南宮夷吾目瞪口呆,“……你口上積點德吧。”
嬈荼道:“跟我去沈府。”
“幹嘛?”
“讓你清淨幾天,修養身心。順便有件事找你做。”
“什麽事?”
“偷香竊玉的美事。”
“好啊好啊,那我擅長。不過姐姐,說好了,我不能走心的。”
“咋?心死了?看破紅塵了?”
“不是!我是看上了一個姑娘。”
“又看上了一個姑娘?”
“這回是認真的,姐,姐……你聽我說啊!我沒開玩笑……哎哎,你等等我,輕功了不起啊,還不是我教的!”
嬈荼帶著南宮夷吾回到沈府,正撞見沈築往院外走。南宮夷吾笑嘻嘻上前道:“沈大人,好久不見啊。”
沈築“嗯”了一聲,對南宮夷吾點了點頭,這讓南宮夷吾十分受挫,也太……不受重視了吧?“沈大人,咱倆好久不見,你怎麽一點不激動啊?”
嬈荼見沈築神情有異,問道:“什麽事?”
沈築道:“珍瓏來報,陸知命和那和尚李宣宗對上了,兩個人在江陵打了一天一夜,還沒消停。恐有大變,我要立即動身去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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