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打上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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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月冷星稀。
金太陽孤兒院的上空卻一反常態,看起來繁盛至極。
不是因為零散的天上繁星在裝點。
而是因為一場的慈善歌會即將在此開演。
孤兒院的孩子們穿著節日的盛裝,臉上洋溢著期待和興奮的笑容。
他們在院子裏奔跑嬉戲,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空間。
“小愛哥,你終於回來了!”
當袁瀟哀回到金太陽孤兒院時,李漓清已經換上了一身寶石藍的禮服盛裝。
禮服的剪裁恰到好處,修身的設計勾畫出他筆挺的身姿。
長長的衣擺輕盈地隨步伐輕輕搖曳,仿佛一道蔚藍的海浪在悄然翻湧。
領口處的白色領結優雅而綿長,襯托著李漓清的頸部線條。
而肩上的金色刺繡又與其交相輝映,透露著一股不濃不淡的高貴氣息。
身穿禮服的李漓清給人一種碧海藍天的感覺,仿佛是顆明亮的星辰,在無邊無際的銀河中閃耀……
袁瀟哀注意到,他那一頭黑發一絲不苟的梳著,可幾縷劉海卻突兀地垂在額前,為李漓清的麵龐平添了一抹少年意氣。
以往,袁瀟哀喜歡把他整齊的頭發弄亂,李漓清就委曲求全地犧牲掉幾根額前劉海。
而今天,李漓清依舊犧牲了……
望著終於回到孤兒院的袁瀟哀,李漓清在笑,儒雅隨和的笑。
在月光的襯托下,他就像一棵寧靜而謙遜的月桂樹。
“怎麽才回來呀?我們等你好久啦!”
此時的他正一手抱著煙花,一手牽著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小男孩。二人向著袁瀟哀,親切地招呼他的歸來。
這個男孩是幾天前剛被送到金太陽孤兒院的,名叫張小果。
他不愛說話,不愛玩鬧。
在別的同齡孩子都在盡情玩耍時,他總是在一旁就默默看著,隱約有種不符合同齡人的出世氣質。
看著小果的時候,袁瀟哀有時能想起小時候的自己。
現在想來,方院長大概也是看到他調停者的潛質,才決定收留培養的吧?
袁瀟哀和張小果是孤兒院唯二沒有節日禮服的人,在每次的晚會都顯得格格不入。
雖然李漓清在一年前拿獎學金給袁瀟哀買了一套禮服,但袁瀟哀從未穿過。
事實上,袁瀟哀一直很疑惑:一個慈善性質的孤兒院哪來這麽多錢?
但在今天林沉香向他揭露這個世界的麵紗,以及均衡集團的背景後,多年來埋藏心底的很多問題統統找到了答案。
或許這種驕奢淫逸的生活也是皮格馬利翁培養計劃的一環。
那些孩子看似養尊處優,其實本質也和屢遭唾棄的自己一樣,不過都是被精心雕刻的木偶罷了。
眼前的一切都讓袁瀟哀有種想大肆批判的感覺,但他不能這樣做,他大概還要在這生活,盡管不知道掌握真相的自己還能否像以前那樣無知無畏地活下去。
“讓大家久等了。”袁瀟哀歉意地笑了笑。
說是“大家”,其實金太陽孤兒院裏沒幾個人在乎他袁瀟哀,李漓清和張小果除外。
“阿清,把那個壞掉的隨身聽還我吧。”
“我、我能幫你修好的……”
“你修不好的。”
“我修得好的。”
“你修不好的!”
“我修得好的!”
沒來由的,李漓清突然感覺他和袁瀟哀之間隔了一道可憐的厚障壁了。
“小愛哥,我......”李漓清結結巴巴地想說些什麽。
“阿清你先忙吧,我去……換禮服了。”袁瀟哀打斷道。
他長長歎了口氣。
一時之間,竟有種微妙的感覺,仿佛預感到今晚會有很多事要發生。
可能是歌會的盛況。
可能是孤兒院的覆滅。
可能是北風的過境,以及自己遲到十八年的葬禮。
如果說他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被安排好的,那袁瀟哀覺得,從出生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死了。
所以他想換上禮服,想頗具儀式感地告別自己的遺體......
“我的屍體在奔跑了十八餘載後,終於到達了理想的墓地。”
袁瀟哀喃喃自語。
他走進了自己窄小的房間,一件精致的綠色禮服靜靜地躺在衣櫃。
禮服的上半身是經典的單扣設計,衣扣選用了與綠色相得益彰的黑金,簡約又不失奢靡。
領口是標準的劍領,邊緣處鑲嵌著一條細細的金線,頗有種淩厲之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禮服的腰封。它的材質是光滑的絲綢,與主體的麵料形成了質感上的鮮明對比。
腰封的中央鑲嵌著一顆幽綠色寶石,寶石的光芒在銀月的映襯下顯得極其深邃,就像是勾人魂魄的
。
“連顏色都是調停者標誌性的綠色,真是煞費苦心啊。”
袁瀟哀自嘲地笑笑。
他換好了禮服,低調地走向了歌會會場的角落,卻始料未及地引來了一大波驚訝的目光。
孤兒院的孩子和職工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平時不起眼的少年此時竟那麽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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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瀟哀平時比較隨性,不怎麽打理自己,但不得不說他的形象倒還可以。
麵若沉玉,身如勁柳,眉宇之間有一種虛懷若穀的憂鬱氣質,好好打扮一番還是能吸引眼球的。
而此時的他穿上李漓清送他的禮服,就好像一株無依無靠的風信子。
如此地惹人憐愛,卻始終不敢有人上前染指。
“這是誰,沒見過啊,請來的嘉賓嗎?”
“好像是……袁瀟哀?!”
“怎麽可能,他還能醜小鴨變白天鵝?”
對於周圍的竊竊私語,袁瀟哀充耳不聞。
他就和往常一樣,卻又仿佛和往常不一樣。
李漓清看到這副模樣的袁瀟哀也有些吃驚,不過很快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欣慰的笑容。
他徑直走到袁瀟哀身邊,褻玩著這株風信子。
“我早就看出小愛哥很帥了,這件禮服真合適!”
“合適,真合適!”袁瀟哀澀然笑道。
中央舞台下方,一個身著藍色西裝的精壯男子朝袁瀟哀勾了勾手,袁瀟哀偏過頭——直接無視了。
李漓清推了推他,示意他趕緊過去,袁瀟哀歎了口氣,這才木訥地走上前去。
這個精壯男子就是金太陽孤兒院的院長,方世同。
“你不用再嚐試共鳴調停者了,這麽多年了什麽都做不到,我們也不再對你抱有希望了。”
方世同一臉嘲弄地對袁瀟哀說道,後者則是默默點頭。
方世同身後一個身著幽紫色華貴旗袍,手戴鈦金戒指的女人發出一聲嗤笑:“沒抱期待,其實也沒多失望。”
另一位戴著複古眼鏡的中年男人也隻是淡淡瞥了眼袁瀟哀,沒做什麽多餘反應。
袁瀟哀默默地回到了會場的角落,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
李漓清來到了他的身邊。
和他並肩,倚牆而立。
咻——————
咻——————
咻——————
三束煙花率先劃破夜的寧靜,尖銳的破空聲隨之乍起。
它們如同流星般無拘無束地衝向了天際,帶著明麗的尾焰,在最高點猛然炸開,化作了無數璀璨的花火!
金太陽孤兒院中爆發出浪潮般的驚歎與歡呼,孩子們興奮地跳了起來,紛紛和要好的夥伴緊緊相擁。
李漓清看向袁瀟哀。
袁瀟哀卻在出神感慨。
“阿清,你還記得我跟你講的《北風與太陽》的故事嗎?”
“當然,小愛哥就隻會講這一個故事,我都快背下來了。”
“那你講給我聽聽吧。”
“北風和太陽是好朋友,但它們總是爭論誰的力量更大。有一天,它們看到了一個旅行者在路上走著,他穿著一件厚重的外套。北風提議說,如果誰能讓這個旅行者脫下外套,誰就是更強的一個。”
“北風首先嚐試,它開始用力吹,希望用冷風讓旅行者感到寒冷,從而脫下外套。但旅行者隻是把衣服裹得更緊,以抵禦寒冷。北風越吹越猛,但旅行者隻是把衣服裹得更緊。
“最後,北風放棄了,太陽微笑著說讓它來試試。太陽開始溫暖地照耀著大地,溫度逐漸升高。不久,旅行者開始感到熱了,他開始解開外套的扣子。隨著太陽繼續照耀,旅行者越來越熱,最終他脫下了外套,以求涼爽......”
就在此時,更多的煙花陸續升空!
三顆!
十顆!
十六顆!
數百顆!
它們宛若彌天的羅網,罩住此番天地下所有的心念。如此盛大,如此耀眼。
煙花喧嘩著、
煙花嘶鳴著、
煙花爆裂著、
拖著燦爛的尾焰,綻放著此生唯一的璀璨星屑。又像是破碎瓷片,留下耀眼的光痕。
劃過眼眸,永燃心間。
在這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被升空的煙花所點燃!
“北風與太陽,你喜歡哪個?”
“太陽。”
“為什麽?”
“待人處事不是非要強迫別人才能成功的,最重要的是運用自身的優勢,利用規則和秩序溫和地規勸他人。”
“可如果北風是暖風,太陽是冷光,你有沒有想過,強迫別人的就成了太陽?”
“不會的!”
“為什麽?”
“自然規則就是這樣的,一直如此。”
李漓清的上方,一組藍色的煙花迅速升空,在夜空中綻放出一整片寶藍的海洋。波光粼粼,仿佛真的有水波在夜空中蕩漾。
煙花一發接著一發,一組接著一組。曇花一現的每個瞬間都有醉人的光輝。
它們或飛流直下,或氣勢磅礴,揮灑著自己短暫的餘波。而留下的,是獨一的美。
眸中映著浪漫的人間。
有人在祈禱、
有人在許願、
雙手合十,交叉指尖。
少年少女閉著眼,
默讀著關於誰人的心念?
人們格外珍惜此刻的歡愉,他們深知,這是隻存在於小說的盛大場麵。
因為現實——
是殘酷的!
“自然規則是誰製定的?一直如此,便是對嗎?”
“我不知道......”
“如果規則是錯的,你還會遵守那個錯誤的規則嗎?”
“我不知道......”
“那如果北風刮的是暖風,太陽發的是冷光,你會喜歡哪一個?”
“我不知道......”
“......”
“......”
“小愛哥,你還是喜
北風嗎?”
煙花大會來到了最終章,一組特別設計的花火打上了天空。
這組煙花在空中組成了一個巨大光團,璀璨照世,耀眼奪目。
轟!!!!!!
轟!!!!!!
轟!!!!!!
巨大光團發出警世般的炸裂聲,刺眼的光芒彌散開來,散落成十六道金色光束!
人們驚訝地發現,此時金太陽孤兒院的上空——竟宛若白晝!
而懸在白晝之上的,是一個兒童簡筆畫般的太陽。中間閃耀的,是一個完美的圓!
十六條金線眾星拱月般環繞其間,襯托著太陽的光芒普照。而那普世之光又仿佛是灑進了人們靈魂深處,久久無法消散於心間……
“小愛哥,你還是喜
北風嗎?”
李漓清又問了一遍。
空如畫、
陽如煙、
風波揮、
瞬即滅、
袁瀟哀玩味地看著升空的太陽,戲謔地笑著——
“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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