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再次回到李渚沙阻止呂梁吞服毒品的那一刻。
    “呼，原來阿清的禦盾無疆操控起來這麽難，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李渚沙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因為分心操控藍盾碎片突襲呂梁的緣故，他的大腦正在經曆一番激烈的搏鬥。
    “分心兩用都快讓我快精神分裂了，真不知道當初在高考初試的時候，他是怎麽做到分心十二用的。”
    藍玉奴白了他一眼：“你要多多練習知道嗎？雖然這隻是複刻人，但你也不許給阿清丟人。”
    藍玉奴一邊說著，一邊朝李渚沙走去。可話音未落，她的腳步便猛地頓住，視線被不遠處郝書瑤的慘狀牢牢釘住，心頭驟然一緊。
    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她幾乎是踉蹌著衝到呂不南身前，小心翼翼地、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從他懷中接過了渾身是血的郝書瑤。
    輕輕撫摸著郝書瑤那觸目驚心的斷腿處，藍玉奴的眼淚終於決堤，混合著心疼與自責，滾燙地砸落在郝書瑤染血的校服上。
    “書瑤……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怪我……我應該早點過來的，我應該在你身邊的……”
    她的聲音哽咽，充滿了無法抑製的自責。
    郝書瑤忍著劇痛，虛弱地抬手，用指尖蹭掉藍玉奴眼角的淚珠，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自責。
    “書瑤你放心……”藍玉奴用力抱緊了這個總是默默付出的女孩，語氣帶著一絲決絕，“李渚沙說了，他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腿！如果、如果他做不到……我以後再也不理他了！”
    然而，比起自己的傷勢，郝書瑤似乎更在意別的事情。聽到藍玉奴話語中那一絲微妙的變化，她痛苦的臉上竟艱難地擠出一抹欣慰的微光。
    “啊？這麽說……你肯原諒老大了？”
    “唔……”藍玉奴眼神閃爍，有些支吾其詞，“再、再看看吧……或許……或許之前是我錯怪他了，他……他好像真的和那個男人不一樣……”
    而在另一邊，李渚沙已經迅速收起了因郝書瑤斷腿而生的懊悔與自責，那份沉痛被更強的決心所取代。
    此刻，他的大腦正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運轉著，眼中隻有那個剛剛定下的複原計劃。
    他轉向葉青青，拍了拍她的肩膀，麵色肅然，語氣不容置疑：“葉青青，你去把呂梁那把闊劍賦予麋鹿的生命。”
    放眼望去，此時的呂梁，身軀仍被大地牢牢束縛，喉嚨又被那突兀的藍盾碎片死死卡住，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自然構不成任何威脅，他那把掉落在旁的闊劍也成了無主之物。
    葉青青重重點頭，領會了這位新首領的意圖。
    她伸出右手，掌心泛起柔和的綠芒，輕輕覆蓋向那柄落在地上的闊劍。
    綠光流轉間，冰冷的鋼鐵仿佛被注入了溫暖的生機，不過片刻，原地便出現了一隻通體雪白、正好奇地甩著尾巴的麋鹿。
    “藍公主，用你的驚惶銳凝看仔細了，是闊劍的哪個部位先變化的？”李渚沙緊盯著那柄闊劍，沉聲問向一旁的藍玉奴。
    藍玉奴貝齒輕咬著下唇，金色貓眼精光流轉：“嗯，看清了，是劍柄那裏先變成了鹿腿。”
    “不行，劍柄太脆弱，承受不住力量。”李渚沙眉頭緊鎖，斷然否定，“葉青青，換獵豹試試！快！”
    郝書瑤看著李渚沙近乎偏執的模樣，虛弱地開口：“老大，你……你別這樣，為了我的腿，你好像有點……”
    李渚沙置若罔聞，反而催促著葉青青：“快點，生如夏花！”
    又是一陣綠光繚繞閃過，闊劍扭曲變形，化作了一頭蓄勢待發的美洲豹。
    “看清了！這次看清了！”藍玉奴驚喜地叫出了聲，“是劍脊！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這次是闊劍最厚實的劍脊變成了豹腿！”
    “劍脊……”李渚沙眼中厲芒一閃，不再猶豫，猛地轉向葉洛洛，“葉洛洛，動手！把那條豹腿砍下來！”
    葉洛洛沒有一絲遲疑，姐姐那柄翠綠短刀在他手中劃過一道寒光，精準地劈向美洲豹的右後腿。
    隻是一瞬間，那條矯健的豹腿瞬間與軀幹分離，鮮血飛濺。
    “吼——！”
    美洲豹發出一聲不甘的低吼，身上的綠光一陣閃爍，隨即迅速黯淡，龐大的身軀變回了闊劍的原型，隻是原本光滑的劍脊處，此刻多了一個猙獰的缺口。
    “我、我控製住了……”葉青青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顯然維持這種精細的操作對她負擔極大，“隻把劍身變了回去，劍脊那截還保留著豹腿的樣子。”
    “很好。”
    李渚沙點點頭，迅速上前撿起那隻仍在微微抽搐、血淋淋的豹腿，快步走到呂不南麵前，目光灼灼：
    “發動你的‘補天’能力，強行重組細胞，就算是這條豹腿，也應該能接在書瑤的斷肢處，對吧？”
    呂不南看著那異類的肢體，眉頭緊鎖地點了點頭，卻仍有顧慮：“話是這麽說沒錯，可這畢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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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麽可是的了！”李渚沙沉聲打斷，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這是唯一能讓書瑤重新站起來的辦法！”
    “啪——！”
    清脆的耳光聲突兀響起，打斷了李渚沙的話。
    藍玉奴胸口劇烈起伏，一雙杏眼因憤怒而瞪得渾圓，剛剛因為郝書瑤而強忍的淚水再次湧出，這次卻是因為氣憤和難以置信。
    “李渚沙！你是不是瘋了？！這就是你想出來的‘辦法’？！”
    她指著那條血淋淋的豹腿，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把野獸的肢體接到書瑤身上？！你想讓她變成什麽？人不人獸不獸的怪物嗎？！”
    藍玉奴是真的動怒了，這一巴掌沒有絲毫留情。她先前還對葉青青姐弟口中那個“足智多謀”的李渚沙抱有期望，以為他真能想出什麽兩全其美的妙計，誰知竟是如此駭人聽聞、甚至有些褻瀆的主意！
    “你讓她以後怎麽活？！你想過她的感受嗎？！虧我還以為你……”
    她氣得說不下去了，隻是狠狠地瞪著李渚沙。
    換做平時，麵對藍玉奴的怒火，李渚沙多半會先軟下來。
    可這一次，看著郝書瑤殘缺的腿，一種近乎撕裂的焦躁攫住了他，讓他罕見地硬頂了回去：
    “不然呢？！不然讓她這輩子都站不起來嗎？我們這些人裏，誰有斷肢重生的本事？你告訴我啊？！”
    “可、可你也不能用這種辦法！”藍玉奴氣得眼圈發紅：
    “把豹子的腿接上去？書瑤她……她會變成什麽樣子？她不會同意的！你答應過我會讓她恢複原樣的，你是不是又在騙我？！”
    “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李渚沙的聲音帶著一種自己都未察覺的嘶啞，“能站起來，總比現在這樣強！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終於泄露出一絲無力：“小梅，我沒有騙你……隻是，現在隻能先這樣。完全複原……我現在真的，做不到……”
    說實話，李渚沙很少會這樣跟藍玉奴針鋒相對。多數時候，隻要不觸及底線，他都會順著這位小公主的心意。
    但這一次，不行。
    為了郝書瑤，他心中積壓的壓力和焦躁幾乎要衝破理智的堤壩。
    斷肢重生，談何容易？
    憑借他們現有的能力和條件，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不久前還在心裏暗暗發誓，要讓郝書瑤在這次行動中徹底放鬆，當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
    可現實卻是如此殘酷，因為他的疏忽，郝書瑤失去了對她而言無比重要的雙腿。強烈的自責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灌滿了李渚沙的心房。
    或許隻有李渚沙自己最清楚，那雙腿對郝書瑤意味著什麽——
    那是她對抗不幸過往的武器，是她兩年多來沒日沒夜艱苦訓練換來的跆拳道最高境界，是她能與韓複、呂梁這等強手搏殺的依仗。
    這雙腿，早已不僅僅是身體的一部分，更是這個倔強女孩頂天立地的證明！
    無論如何，他都要讓她重新站起來，要讓她再次挺直脊梁，再次頂天立地。
    所以，即便這個方法聽起來瘋狂，即便會引來藍玉奴的怒火，他也要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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