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夏瑾瑜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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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劍宗雲霧繚繞的傳功坪上,夏瑾瑜捏著剛兌換的功法玉簡,指尖冰涼。
    林燼成為長老的消息,像一塊沉重的寒冰砸進心湖,激起層層漣漪,卻全是苦澀。
    那身象征地位與雲泥之別的長老錦袍,徹底劃清了界限。
    再次“偶遇”,是在宗門坊市。
    她抱著幾株剛曆練得來的靈草,迎麵撞見被數名弟子簇擁著的林燼。
    陽光落在他嶄新的錦袍上,流光溢彩。
    “弟子見過林長老。”夏瑾瑜垂下眼睫,聲音平靜無波,行了一個標準的弟子禮。
    她刻意避開了他的視線,仿佛他們真的隻是素昧平生的長老與弟子。
    林燼的腳步似乎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她低垂的頭顱,喉結微不可察地滾動。
    最終,他隻是淡淡頷首:“嗯。”
    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甚至沒有一絲多餘的溫度。他身旁的弟子們好奇地瞥了夏瑾瑜一眼,便簇擁著他走遠了。
    那一聲疏離的“嗯”,像淬了冰的針,狠狠紮進夏瑾瑜心裏。
    她站在原地,看著那個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人群盡頭,周圍的喧囂瞬間模糊。
    挫敗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緊了心髒,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難道……那些同生共死、那些徹夜長談……都隻是我一個人的妄想?”她攥緊了手中的靈草,指節發白。
    回到山峰後,心緒煩亂,連最基本的引氣入體都難以靜心。
    玉簡上的字跡在眼前跳動,卻怎麽也印不進腦海,腦子裏全是那雙變得陌生而深邃的眼眸。
    與此同時,遙遠的東炎皇朝,金鑾殿上。
    東炎帝夏狂瀾高踞龍椅,指間撚著一份來自青劍宗暗線的密報。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威嚴的麵容上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驚疑。
    “沒死?不僅沒死……還成了青劍宗的弟子?”
    他低聲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冰冷的龍椅扶手。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按照望氣術所示,那濃得化不開的黑色死氣,足以讓她死上十次!
    她怎麽可能活著抵達青劍宗,還拜入了山門?
    青劍宗……這三個字勾起了夏狂瀾底一段刻意塵封的記憶。
    當年,他也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也曾隱姓埋名,拜入青劍宗,甚至成了執劍長老的親傳弟子!
    那段崢嶸歲月,是他登頂帝位最關鍵的基石。
    隻是在他榮登大寶後,那段過往便被他親手抹去,連他那位剛直的師父,也隻以為這個驚才絕豔的弟子早已隕落。
    “夏瑾瑜……你是在走朕的老路嗎?”夏狂瀾眼底幽光閃爍,深不見底,如同古潭。但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過。
    眼下最緊要的是——她為何沒死?那代表必死的黑色氣運,難道真的……發生了變化?
    這念頭讓他心頭劇震,一絲難以言喻的、混雜著驚異與警惕的情緒悄然滋生。
    不行!絕不能放任她在外!東炎皇朝的帝姬加入敵對宗門,朝堂上已有微詞,皇族顏麵何存?必須把她弄回來!
    一個陰冷的計劃瞬間在他腦中成型。
    消息很快傳到了青劍宗。
    夏瑾瑜捏著那封來自東炎、字字泣血的家書,指尖冰涼。
    信中說,她的母妃突染惡疾,藥石無效,彌留之際唯一的願望,就是再見她一麵。
    冰冷的諷刺感瞬間淹沒了夏瑾瑜。陷阱!如此拙劣又如此致命的陷阱!
    她幾乎能想象出父皇在幕後操弄這一切的冷漠眼神。
    理智在尖叫:不能回去!回去就是自投羅網!
    但……心底深處,那個在深宮中給予過她短暫溫暖、如今形容枯槁的婦人身影,卻揮之不去。
    修行者講究念頭通達,心魔難除。
    若她今日因怯懦而置生母最後遺願於不顧,這份愧疚與遺憾,必將化作日後修行路上最尖銳的心魔,在她衝擊瓶頸的關鍵時刻,給予她致命一擊!
    離開前,夏瑾瑜站在青劍宗巍峨的山門前,久久凝望長老峰的方向。
    山風獵獵,吹動她單薄的青衫。
    她多麽希望,那個身影能出現,哪怕隻是問一句“要去哪裏”。
    可是,沒有。隻有繚繞的雲霧和無聲的寂靜。
    “他終究是在躲我……”夏瑾瑜唇邊泛起一絲苦澀至極的笑意。
    她不明白,明明數月前還並肩作戰、言笑晏晏,為何轉眼便形同陌路?
    她帶著滿腹的失落、不解和一絲決然,踏上了注定凶險的歸途。
    夏瑾瑜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後不久林燼便回到了青劍宗。
    他剛結束了一次秘境曆練,身上還帶著未散的煞氣。
    他幾乎是第一時間便去尋夏瑾瑜,得到的消息卻讓他瞬間變了臉色。
    “回東炎了?!”
    她瘋了嗎?!那種地方她也敢回去?!”
    不用說,林燼也能猜到東炎皇室內部的肮髒與夏瑾瑜處境的危險了!
    這簡直是羊入虎口!
    怒火之後,一股巨大的頹喪和無力感瞬間將他淹沒。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眼神晦暗。“我又有什麽資格生氣?是我先推開她的……是我……”
    他低聲喃喃。來自藍星的危機如同懸頂之劍,這個世界的法則對他而言更像是一個需要破解的秘境。
    他隨時可能離開,又怎能在此刻許下承諾,徒增離別時的痛苦?
    正是這份顧慮,讓他選擇了外出曆練。沒想到,竟將她推向了更危險的境地。
    東炎皇宮,椒房殿內彌漫著濃重的藥味和一種衰敗的氣息。
    夏瑾瑜終於見到了母妃。
    曾經溫婉美麗的婦人,如今形銷骨立,眼神空洞,仿佛靈魂早已被這深宮吞噬。
    她拉著夏瑾瑜的手,絮絮叨叨說著些對皇帝陛下的感念和思念,字字句句都像鈍刀子割在夏瑾瑜心上。
    “母妃,您……”夏瑾瑜心頭酸澀,卻終究無法點破那殘酷的真相。
    這個女人,一生都活在對帝王虛無縹緲的愛戀幻夢裏,至死不悟。
    就在夏瑾瑜準備強行帶走母妃或自己脫身之際,
    一個威嚴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殿門口。
    東炎帝夏狂瀾,到了。
    沒有多餘的寒暄。夏狂瀾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瞬間鎖定在夏瑾瑜身上。
    幾乎是同時,他毫不猶豫地再次施展了秘法——望氣術!
    這一次,映入他“眼”中的景象,讓他這位見慣風浪的帝王也驟然色變,瞳孔猛地收縮!
    漆黑如墨的死氣呢?
    取而代之的,竟是環繞在夏瑾瑜周身、流轉不息、瑰麗夢幻的七彩霞光!
    這光芒純淨、磅礴,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尊貴與生機!這……這分明是傳說中的七彩鴻運!
    是氣運之道的極致顯化!
    當年他登上太子位、氣運最隆之時,也未曾達到如此境界!
    這個被他親手放棄、判了“死刑”的女兒,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變化?!
    震驚過後,夏元昊不動聲色地將夏瑾瑜“留”在了皇宮。
    他動用了東炎最隱秘的力量,開始徹查夏瑾瑜從離開東炎到加入青劍宗期間的所有經曆。
    很快,一個特殊群體的存在浮出水麵——天外來客!
    密報如雪片般飛上龍案。
    這些突然出現在蒼冥界各處的人,言行古怪,對世界規則懵懂無知,卻似乎帶著某種奇特的“異界氣息”。
    夏狂瀾親自出手,以雷霆手段抓捕了其中一些。
    然而,結果讓他大失所望。
    這些人大多資質平平,實力低微,除了帶來些異界的奇談怪論和小玩意兒,根本無法撼動這方早已斷絕飛升之路、如同巨大牢籠的世界法則。
    他們,不是他要找的“鑰匙”!
    “父皇,不如把太子之位給我玩玩?”
    清冷的嗓音打破了地牢中的沉寂。
    夏瑾瑜斜倚在窗邊,指尖把玩著一枚玉扣,語氣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戲謔和挑釁。
    她受夠了這虛偽的父女溫情和變相的軟禁,隻想激怒他,尋找脫身的機會。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龍案後的夏元昊緩緩抬起頭,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凝視著夏瑾瑜,嘴角竟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
    “好啊。”他聲音平靜,卻如驚雷炸響在夏瑾瑜耳邊,“不過,朕得先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坐穩它。”
    夏瑾瑜臉上的戲謔瞬間凝固,化為純粹的驚愕和難以置信。
    她不過隨口一說,這老狐狸……怎麽會是這種反應?!
    夏狂瀾看著女兒震驚的表情,心中那隱秘的念頭卻愈發清晰:
    你的那位“情郎”……
    能讓你死氣變鴻運的莫測手段……
    他會不會,就是朕遍尋不得的那個……
    能打破這世界枷鎖的關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