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少年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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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縈迎著他的目光望過去,迷惑地問:“爺,怎麽了?”
    “沒什麽。”趙玄佑抬手,替她捋了一下被風吹散下來的耳畔垂發,“走吧。”
    “等回了縣衙,我是不是立即回院裏去?”
    趙樽來得突然,半個時辰前裴拓和趙玄佑才得知消息,黑水縣偏僻,又不富饒,驛館破敗,隻怕趙樽會住在縣衙。
    縣衙雖比驛館好,卻遠不及侯府規製,後院總共三座院子。
    最寬敞的那一處如今是趙岐住著,趙樽來了,怕是要挪給他。
    但趙岐挪出來後……趙玄佑眯著眼睛想了想,不如他把院子讓出來,帶玉縈去驛館住好了。
    左右他也不在意這些。
    “回去再說吧。”趙玄佑沒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眼見得前頭的人都已經沒了蹤影。
    他帶著玉縈等人飛快地趕在軺車在縣衙大門停穩之前抵達縣衙,站在趙岐身後等待太子下車。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
    太子從車裏走出來,淡漠地命眾人免禮。
    他的目光越過前頭趙岐、趙玄佑等人,徑直落在玉縈身上。
    不過,也隻是片刻,他的目光轉向趙玄佑。
    趙玄佑泰然抬眉,與太子目光相撞時,如有兵戈在無聲交鳴。
    周遭除了趙岐和裴拓,站著都是黑水縣本地小吏,太子並未放在眼中,並不掩飾心中怒火,看向趙玄佑的眼神滿是鋒芒。
    趙玄佑神情間沒有半點波動,隻靜靜回望著他。
    趙岐看著兩人目光相接,冷冷“嗤”了一聲:“外頭風大,皇兄站在風口話說話,當心閃了舌頭。”
    這話一出,周遭瞬間陷入死寂,本地小吏們何時見過這等場麵,各個心驚膽戰地低下頭,生怕貴人一怒之下,殃及池魚。
    “放肆!”太子聽到趙岐這話,頓時勃然大怒,“前兒父皇還說你長進了,孤瞧著你非但沒有任何長進,反倒是越發不像話。”
    見趙岐並無任何懼意,顯然還會回嘴,裴拓搶在他前頭開口道:“黑水氣候不比漓川舒適,七殿下也是關心太子殿下安康。此處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太子殿下入內歇息,容臣將此處事務一一稟告。”
    太子來黑水為是封鎖鎮國公私鑄兵器之事,眼下縣令還在趙岐手中,倘若徹底翻臉,以趙岐那瘋子性情指不定能做出什麽來。
    為免節外生枝,太子終是咽下了這口氣,黑著臉往縣衙走去。
    這回裴拓緊跟在太子身後,趙岐看著太子離去的背影,目光似在烈火中淬煉的劍鋒一般。
    他早就知道狗縣令跟鎮國公府有不可告人的勾當,眼下趙樽親自過來了,可見這裏藏著的秘密足以影響皇後和趙樽。
    偏生他沒用,愣是一點都查不出來。
    趙玄佑覷著他的神情,知道他無法冷靜,朝玉縈望去,“七殿下身體不太舒服,送他回院裏歇息,喝點安神湯。”
    裴拓和趙玄佑還得去應付太子,縱然趙玄佑想把玉縈藏起來,但放眼整個黑水縣,能安撫住趙岐情緒的也隻有玉縈一個人了。
    “是。”
    等著玉縈恭敬應下,趙玄佑這才轉身往縣衙裏走去。
    因著太子駕到,縣衙外頭圍著一大群人,看著趙岐黯然的模樣,玉縈低聲勸道:“殿下,先回院裏去,朝廷的事就交給世子和裴大人應對,他們都是可靠的人。”
    可靠?
    或許趙玄佑和裴拓不是虎狼之輩,對他並無惡意,可他們都是不相幹的人,沒人會在意他和太子的私仇。
    “裴大人怎麽想的,奴婢不知道的,但世子的心思奴婢還是明白幾分,殿下且信他一回吧。”
    趙岐抬眼看向玉縈,見她衝自己莞爾,眉宇間的堅硬外殼稍稍消解了一些,悶頭往縣衙走去。
    玉縈快步跟了上去,隨趙岐一塊兒進了他的小院。
    因見他神色頹廢,玉縈便開了食單,讓銀瓶派人去酒樓采買回來。
    回過頭,趙岐呆呆坐在石桌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玉縈去廊下提了水壺,先給趙岐倒了杯水。
    “有些事的確是急不來,殿下稍安勿躁。”
    “母妃已經走了十一年了,這時候給她報仇,算急嗎?”
    玉縈看著趙岐這般自暴自棄的模樣,想起自己的娘親,忽而鼻頭一酸。
    趙岐沒聽到她說話,茫然望向她:“你哭什麽?”
    “聽到殿下說惠貴妃娘娘的事,想起奴婢的母親了,上次回京的時候,大夫說她的病情已有好轉,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
    “你娘病了?”趙岐問。
    玉縈點了點頭:“我娘上山采藥的時候摔了下來,已經昏睡了兩年多。若不是她出了事,奴婢也不會離開家鄉來京城,更不會進侯府了。”
    趙岐認識玉縈這麽久,還是頭一回聽她說起自己的事。
    “那你娘一直沒醒?”
    “沒有。不過如今遇到了一位厲害的大夫,每個月都會為她施針,不定什麽時候就醒了呢?”
    趙岐的手微微顫了顫,似對玉縈說話,又似喃喃自語:“也是,隻要活著,總有醒來的時候,不像我,連母妃的模樣都有些記不清了。”
    “奴婢隻是想說,奴婢的娘親幾時會醒,殿下的大仇幾時能報,都不是完全由我們所掌控的。咱們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趙岐聽著玉縈極為誠懇的勸言,一時心緒翻湧,沒有言語。
    “殿下身邊還有許多關心殿下的人,倘若殿下一直為此自苦,他們也會內疚自責的。”
    “你是說……”
    “之前奴婢在寧國公府的時候,看出來寧國公府上上下下都很關心殿下,奴婢想他們也一定很關心惠貴妃娘娘,時刻想著為她報仇。”
    別人且不論,趙岐當然知道,外祖父寧國公時時刻刻都活在自責中,後悔當初將心愛的女兒送入宮廷。
    趙岐苦笑了一下:“其實這些事,我從來都不會對他們說的。”
    所有的心事他一向都是深埋在心中,不會對父皇說,不會對外祖父說,或許銀瓶、牧笛等近侍能猜出一二,但似今日這般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情,唯有玉縈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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