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們打量了幾眼鬆九等人，隨後緩緩退到一邊。
    三人走進大樓，隻見顧塵雲胳膊肘靠在樓梯扶手上，斜靠在樓梯口。
    “我們……”
    “別說，跟我走。”
    張竹話音未落，顧塵雲豎起食指立在嘴唇前，示意他們安靜，接著轉身向樓上走去。
    三人麵麵相覷，在心裏達成共識後跟了上去。
    三人跟著顧塵雲走進一個房間。
    房間中央擺著一張長方形桌子，在桌子一側立著三把椅子，另一側立著一把椅子。
    “我就知道你們今天還得來。”顧塵雲走到那把孤獨的椅子前坐下。
    三人心領神會，張竹和馮閻在鬆九的引領下依次坐在椅子上。
    沒等三人開口。
    顧塵雲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手槍，“啪”地一聲拍在桌上。
    三人麵色微微一顫。
    “槍裏子彈是滿的，現在我問什麽你們答什麽，誰敢說一句假話我斃了誰。”
    顧塵雲說著，目光夾雜著陰森在三人臉上左右橫掃。
    馮閻內心怒火升騰，但麵對著持槍的顧塵雲，怒火中更多的還是恐懼。
    張竹卻是麵無懼色，直勾勾地盯著顧塵雲手中的槍。
    昨天的事情本就讓他對顧塵雲滋生了一絲不滿。
    他瞪大雙眼，眉頭一揚，果斷出口反擊：“你剛我呢？”
    顧塵雲聞言，麵色又冷了幾分，微微皺眉，對上張竹那雙淩厲的眸子。
    張竹此番行為令他費解。
    他不明白為何在自己公司裏，自己還握著手槍，眼前這個毛頭小子竟仍敢與自己對峙。
    鬆九心裏一驚，趕忙起身化解：“小兄弟你別生氣，我這弟弟不懂事，你別和他一樣咱好好談。”
    顧塵雲瞥了一眼鬆九，不再和張竹過多計較，拿起手槍冷聲問道：“哪兒的人啊？”
    “東雲區的。”鬆九坐回椅子上，語氣平緩地回答。
    顧塵雲的目光瞟向鬆九，“李平江手底下的？”
    “對。”鬆九點了點頭。
    顧塵雲閉口不語，眼神來回挪移似乎在思索些什麽。
    半晌後顧塵雲才再次發問：“我們北山區和你們這麽多年也沒有來往，你們怎麽能來這兒買家夥呢？”
    鬆九長歎一聲道：
    “我們東雲區戰敗了，現在南雲區的寧無庵把我們的企業全搶去了，我們想往回打但家夥比不上他們，這才來求的小兄弟你嘛。”
    一陣沉默後，顧塵雲皺了皺鼻子，起身揚手道：“我帶你們去庫房。”
    ……
    三人跟著顧塵雲不知走了多久。
    隻見不遠處五座倉庫屹立在眾人麵前。
    倉庫前上百號小弟雙手端著霰彈槍來回遊蕩，眼神銳利如鷹眸般左右掃動。
    三人跟著顧塵雲的腳步穿過人群，來到倉庫門口。
    看著小弟們人手一把霰彈槍，馮閻不禁咽了口唾沫，脊背竄上一股涼意。
    邁進倉庫大門，顧塵雲轉身問向三人：“你們要啥樣的啊？”
    鬆九舉頭望著倉庫裏四座墨綠色，比人還高的小山，抓了兩下後脖頸道：“你這有五連子吧？”
    “五連子？”顧塵雲看向鬆九，嗬嗬一笑道：“那都是我們馬仔用的，給你們看看這個。”
    說完，顧塵雲一把掀開麵前小山上的綠布一角，從裏麵扯出一把ak47。
    “這個行不行？”顧塵雲舉起步槍遞到三人麵前。
    三人看著眼前的步槍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顧塵雲把槍從綠布下扯出的一刹那，便已然顛覆了他的認知，甚至世界觀。
    “不喜歡這個啊？那給你們看看別的。”
    顧塵雲見三人遲遲不語，轉頭掀開另一塊綠布，從裏麵拉出一把416。<4，又一次詢問。
    鬆九倒吸一口涼氣，還是沒有說話。
    顧塵雲吭哧了下鼻子，放下兩把步槍走向第三座小山，邊走邊嘟囔：
    “那都不喜歡還有別的，但是這個子彈可貴，而且關鍵我怕你們沒人會玩。”
    “就這個。”顧塵雲舉起一把狙擊槍，微笑著看向三人。
    鬆九眨了眨眼，嘴唇微張，身體如棉花一般軟趴趴地倒了下去。
    張竹和馮閻連忙摟住他的身子。
    鬆九躺在兩人懷裏，看著顧塵雲手中的狙擊槍，心裏暗自叫苦：“我倒了這麽多年家夥，居然趕不上人家的九牛一毛……”
    此時一陣電話鈴聲從顧塵雲口袋裏傳出。
    顧塵雲拿起手機接通。
    聽著電話裏微弱的聲音，顧塵雲臉色瞬間白了一半。
    他收起手機，二話沒說衝出倉庫。
    三人望著他急匆匆的背影愣了一下，立刻跟在他身後……
    ……
    三人一路尾隨顧塵雲來到一處廢棄廠房外。
    三人身上沒槍，隻能躲在石頭後麵靜靜觀望。
    隻見虎刑帶著一眾小弟手提霰彈槍，與顧塵雲的小弟們針鋒相對。
    顧塵雲踏入人群，扭頭望著虎刑道：“兄弟咱無冤無仇你這是啥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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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刑冷笑道：“就是想打你還有意見嗎？”
    顧塵雲臉色陰沉可怖，卻依然強壓心底怒氣，上前兩步向虎刑伸出了手。
    “雖然我不認識你，但看著你應該比我大，我管你叫聲哥，不一定以後誰就能用到誰，咱就當交個朋友，你有事我顧塵雲隨時到位。”
    虎刑看著顧塵雲伸向自己的手，絲毫沒有要握上去的意思。
    而是後退一步，舉起霰彈槍瞄準了顧塵雲的額頭。
    顧塵雲低笑一聲，轉身走到小弟們前麵。
    從身旁一名小弟手中要過一把霰彈槍，低著頭喃喃自語：“你到北山區不敢找我大哥二哥偏偏來找我，你就是覺得我好欺負，我好賴也是個大哥……我最煩別人覺得我好欺負。”
    顧塵雲抬手一槍打向虎刑等人。
    這一槍打響不過一刹，又有成群結隊的槍聲緊跟其後。
    鬆九雙手扒在石頭上，在槍聲的掩蓋下小聲嘀咕：“找你大哥二哥也得有人敢啊……”
    三人就這樣扒著石頭目睹了這一場激烈的槍戰。
    一名小弟身中一槍猛地倒飛出去，恰好摔在三人的石頭旁。
    雙方你來我往打得不可開交。
    就在顧塵雲沉浸在開槍射殺敵人的激動情緒時。
    殊不知虎刑早已端槍瞄準了顧塵雲，“先不能打草驚蛇，要你一條腿先。”
    他嘟囔著，把槍口緩緩移向了顧塵雲的大腿，手指滑到了扳機上。
    就在這危難關頭，一聲相對稍許低弱的槍響劃破天穹，在虎刑頭上炸開一朵紅豔的血花。
    虎刑在原地晃了幾下，“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顧塵雲聞聲望去。
    隻見遠處那塊石頭旁，張竹端著一把霰彈槍，對準虎刑倒下的位置咬著牙，槍口還冒著逐漸消散的白煙。
    一眾小弟見虎刑已死，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默契地轉身逃跑。
    顧塵雲走到張竹身前，指著自己問道：“你……救我一命？”
    張竹扔下霰彈槍，轉身背對著他，肩膀一聳道：“其實也沒那麽想。”
    鬆九凝望著滿地屍體，摸著下巴道：“這寧無庵的打手怎麽會帶人來這兒呢？”
    “寧無庵？南雲區一把？”顧塵雲用一種驚詫又複雜的眼神盯著鬆九。
    “對，是他。”鬆九點了點頭。
    顧塵雲轉過臉頰看向死去的虎刑，心中暗想：“我好像知道了。”
    他扭過頭來對三人說道：“行了，這也打完了，咱回庫房繼續看貨。”
    ……
    眾人回到倉庫後，把上百把步槍和不計其數的子彈裝了滿滿兩大箱。
    他們站在倉庫門口。
    顧塵雲抬手指了下遠處道：“車我叫人開過來了，一會兒帶著你們回東雲區。”
    “謝謝小兄弟了。”鬆九用繩子拖著木箱，笑著點頭答謝。
    顧塵雲看向張竹揚唇一笑，上前一步從他褲兜裏掏出手機。
    “給我！”張竹反應過來後，抬手去搶。
    顧塵雲卻向後一退，叫他撲了個空。
    他迅速開機輸入一串號碼，反過屏幕對張竹說道：“你救我一命我記你這個好，這是我電話號，有事給我打電話。”
    張竹拿過手機，盯著屏幕撓了撓頭，瞥了眼顧塵雲，“知道了，謝謝。”
    三人擺了擺手與顧塵雲告別。
    在三人完全脫離顧塵雲視野後，他臉上的笑容霎時凝結成冰，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與此同時，在一間辦公室門外的白牆上。
    劉永煥背貼牆壁，雙手插兜，兩眼好似抽幹了水的枯井，盯著地麵發呆。
    電話鈴聲響起，劉永煥當即接起電話。
    顧塵雲對著手機沉聲道：“大哥，今天南雲區寧無庵的手下已經帶人來咱北山區找我了，我們還火拚來著。”
    “那你沒事吧？”劉永煥問道。
    “我倒沒啥事，就是……”
    話沒說完，劉永煥驀地打斷他：“沒啥事等回去再說，我現在沒空。”
    劉永煥說完這句話馬上摁下掛斷鍵，推開辦公室大門邁了進去。
    辦公室裏胡理正靠坐在椅子上，辦公桌上還擺著一張合同和一支簽字筆。
    劉永煥大步走到辦公桌前，指著他沒好氣地說道：
    “我現在還沒同意簽合同，咱還沒正式合作呢，你出門能不能別說咱倆是合作關係？都打到我家老五那兒了。”
    胡理敲了敲合同，不緊不慢道：“那讓你簽個合同就那麽費勁嗎？”
    劉永煥一手撐在桌子上，眉頭緊皺，麵露難色道：
    “那你這合同說要拿下南雲區和東雲區，讓我們哥五個在此期間無條件免費給你提供家夥，你知道這樣我們得賠多少錢嗎？”
    胡理眉毛一揚，雙手交叉抵在下巴上，冷聲一笑道：
    “劉永煥你別忘了，三年前你青梅竹馬的媳婦和你兒子那場車禍，你媳婦沒搶救過來是我把你那五歲兒子救回來養了三年，為了見你兒子你花這點錢都不舍得嗎？”
    隻見劉永煥眼中淚花閃動，臉上肌肉劇烈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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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僵硬地扭過頭去，一言不發。
    胡理見奸計得逞，繼續出言刺激他：“道上人都說北山區那五大話事人個個重情重義，大哥劉永煥更是恩有重報，我幫你養了三年兒子這個恩你不會不報吧？”
    劉永煥聲音斷斷續續，仿佛要哭出來般呼出一聲歎息。
    他彎著腰，雙臂撐在桌子上，眼神懇求地問：“你讓我看看我兒子行嗎？”
    “那當然沒問題。”胡理抿嘴一笑，拿出手機為他播放了一段視頻。
    視頻裏一男孩正坐在一堆玩具中嬉笑玩耍，周圍十多個保姆拿著不同種類的甜品與水果，等待著男孩湊上來吃下。
    胡理躲在手機後麵一臉獰笑道：“看我大侄兒在我安排的房子裏麵過得多開心，每天十幾個保姆圍著轉。”
    劉永煥看著視頻裏的男孩，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胡理關閉視頻，“大老爺們別總哭，隻要事一辦完，你完全可以帶著你兒子回家過日子，父子團聚豈不是挺好？”
    “我簽，我簽。”劉永煥點點頭，拿起筆在合同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名字落在合同上的一刹間，劉永煥把筆一摔，指著胡理的鼻子怒喝：
    “我兒子還活著你不早告訴我，現在你拿我兒子威脅我給你做事，你等我把我兒子帶回家的，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劉永煥離開後，胡理拿起合同彈了一下，望著他的背影自言自語：“生這麽大氣幹嘛？又沒說不把你兒子給你。”
    ……
    陰暗的避難所裏，或許是那日一戰導致眾人都很疲憊。
    李平江和小弟們正雙臂抱胸靠在牆上午睡，角落裏的張璐怡也同樣睡得正香。
    而饑餓卻在此時悄然叫醒了兩名小弟。
    小弟甲揉著肚子，低聲問向身旁的小弟乙：“你餓不餓？”
    小弟乙也揉著肚子道：“我也餓呀，這避難所常年不進人啥吃的也沒有。”
    兩人看了看正在熟睡的李平江和龐浩東，起身悄悄溜出避難所，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可現在的東雲區貌似並不安全，寧無庵坐在李平江的公司大樓裏，已經把李平江所有企業化為己有，幾乎到處都是他的馬仔。
    孟文寅突然衝進辦公室，稟報道：“大哥，北山區那批馬仔來消息說虎刑死了，還是被張竹弄死的。”
    “啊？”寧無庵低著頭嘀咕：“不能是去北山區買家夥了吧？”
    正說著，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寧無庵抬眼望向門口，兩名小弟押著那兩名溜出避難所的李平江小弟走了進來。
    “大哥，抓住兩個李平江的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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