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小弟在寧無庵小弟的束縛下動彈不得。
    小弟甲怒視著寧無庵罵道：“媽的我勸你盡快把我倆放了，讓我大哥知道弄死你。”
    孟文寅眉頭一皺，一巴掌甩在小弟甲臉上。
    “你大哥都被我們打成孫子了，你個馬仔還狂。”
    寧無庵聽著小弟甲的辱罵也不生氣，起身走到他身前獰笑道：
    “我還以為李平江已經滾出東雲區了，沒想到他還在呢。”
    “你他媽別想在我嘴裏知道我大哥在哪。”小弟甲狠狠瞪著寧無庵。
    寧無庵陰冷一笑，從桌子上拿起霰彈槍，一槍打在小弟甲的頭上。
    槍響的同時，小弟甲的腦袋“砰”地一聲炸開，身子沉重地砸在地上。
    血點子崩在小弟乙身上，他看著倒地身死的小弟甲，眼裏的恐懼幾乎流出眼眶。
    嚇得他渾身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都在劇烈抖動。
    “把他摁那兒。”寧無庵低沉地下令。
    一名小弟立刻押著小弟乙按在桌子上。
    寧無庵端起霰彈槍，槍口抵在小弟乙頭頂，喃喃喃自語：
    “我本想著你們和你大哥滾出去就完了，你們那個張竹居然弄死我的打手，那可怪不得我了。”
    小弟乙舉起眼裏那抹驚恐瞥在寧無庵身上，難以想象他接下來會做出什麽更為殘忍的事情。
    寧無庵“哢嚓”一聲給槍上了膛，回頭問向孟文寅：“我記得你家豹天活著時候最愛玩一個查數遊戲來著。”
    他又看向小弟乙，冷著嗓音道：“我查三個數，三個數你不說李平江在哪兒，什麽後果你知道。”
    “三……”
    “我說！”小弟乙撕心裂肺地大喊，臉貼桌子嚎啕大哭。
    寧無庵笑了笑道：“我這才查一個數你就說啊？真沒骨氣。”
    小弟乙止住哭聲，聲音顫抖道：“東……東雲區往北，有幾個爛平房，那後麵有個大鐵門，他們就在那裏麵。”
    “謝謝你啊。”寧無庵輕聲一笑後，最終還是扣動了扳機。
    ……
    此時李平江等人還在避難所中，對寧無庵的動向渾然不知。
    他慢慢醒來，揉了揉惺忪的雙眼。
    忽然間隻聽避難所外一聲爆炸聲響起。
    “轟隆——”
    眾人猛地睜開雙眼，聽到門外再度傳來一聲槍響後。
    寧無庵大喝道：“李平江，當他媽縮頭硬蓋王八好玩是吧？滾出來。”
    “他怎麽找到這兒的？”龐浩東心裏一顫，趕忙為手槍上膛，臉上布滿焦促和疑惑。
    李平江帶著小弟們提槍衝出避難所。
    來到門口時，李平江回首望著張璐怡，特意叮囑：“我們就是都死了你也別出來，老實在這兒待著等你哥回來，沒事，你哥不在還有江叔呢。”
    李平江摔門而出，聞聲趕到之時。
    隻見寧無庵、孟文寅和紅毛炮，早已率一眾小弟端著霰彈槍在此靜候。
    李平江看著寧無庵如此陣仗，劍眉緊擰道：“寧無庵，我的企業和錢現在都在你手上，東雲區都是你的了，咱沒必要趕盡殺絕吧？”
    寧無庵舉起霰彈槍，咬了咬牙道：“你們那個張竹把我打手都弄死了，你還跟我說這話呢？”
    李平江與龐浩東對視一眼，兩人在一瞬間基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龐浩東上前一步道：“小弟犯的錯事我應當給扛著，我龐浩東這輩子沒咋求過人，我求你給我大哥條活路行嗎？”
    “不行！”寧無庵橫眉豎眼，拒絕得十分幹脆。
    龐浩東見狀知道求和無果，當即舉槍對準了寧無庵。
    “你敢開槍嗎？”寧無庵眼神挑釁地在人群中一掃而過，“你要是敢動響，今天所有人都走不了。”
    “那他媽就不走了，打！”李平江大喝一聲，一槍射向寧無庵。
    子彈從寧無庵肩膀上擦過，雙方瞬間激戰起來。
    但怎奈何無論在人數上還是槍支上，李平江照比寧無庵完全差了一大截。
    李平江一邊開槍，一邊在槍林彈雨中穿梭閃躲。
    一名小弟瞄準李平江，正要開槍的一刹那。
    “大哥！”龐浩東急忙一腳踢開李平江。
    而霰彈槍飛散出來的子彈不出意外正中龐浩東腹部。
    龐浩東中槍倒地，鮮血從中彈處湧出浸濕了衣衫。
    “東子！”李平江站穩腳步，看到龐浩東倒在地上，鮮血正一縷縷從嘴角鑽出。
    一時間憤意在心底覆蓋了悲傷。
    李平江舉起手槍發瘋似的扣動扳機，槍槍爆頭，直到槍口再也射不出子彈為止。
    他一把甩掉手槍，拖著龐浩東躲到牆後。
    “東子，東子你怎麽樣？”李平江跪在龐浩東身邊，拚命搖晃著他的肩膀，眼眶裏噙滿淚水。
    龐浩東眯著眼睛靠在牆上，一手蓋住中槍處，低喃道：
    “大哥，我一直都……都明白，你不是不重用我，你是怕我肩膀沒勁扛不起重擔，但我想讓你知道，這麽多年過去，當年一惹麻煩……就往你身後躲的那個小孩，早就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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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平江頃刻間淚如泉湧，重重點了點頭，“大哥知道，這麽多年你的變化大哥能看見，大哥都看見了。”
    龐浩東揚起下巴，低笑一聲道：“東子還是不行，你當年一直擋在我身前，現在輪到我擋在你身前，我有點害怕呀。”
    即便自己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龐浩東仍不忘用最後一絲力氣，跟大哥說笑……
    李平江擦了擦眼角，哭得更加厲害：“你不怕，這是在東雲區在咱家，有大哥在這兒你怕什麽？大哥帶你去醫院，等咱殺回來咱繼續當一把。”
    他攙著龐浩東的胳膊，拖起龐浩東想要逃離這場混戰。
    龐浩東卻搖了搖頭，聲音又虛弱了幾分：“大哥我不去……我走不動了，我兜裏有煙，你拿一顆給我行嗎？”
    李平江啜泣著，連連點頭道：“對……對，我家東子平時愛抽煙，大哥給你拿煙。”
    他把手伸進龐浩東大衣兜裏，拿出香煙和打火機，自言自語：“今天大哥給你點一回煙，這顆抽完大哥幫你擺平他們。”
    他雙臂顫抖著打開煙盒，本想從裏麵拿出一根香煙，卻手一哆嗦把煙撒了滿地。
    他連忙拿起一根，擦亮打火機的火苗遞到龐浩東嘴邊。
    可他卻沒注意，龐浩東耷拉著腦袋早就沒了呼吸……
    香煙和打火機掉落在地，李平江呆呆地看著眼前毫無反應的龐浩東，心口似插著萬把尖刀般疼痛。
    那一刻他不再流淚，隻剩下滿心麻木。
    這時四周的槍聲戛然而止。
    寧無庵帶著小弟們走到李平江麵前。
    李平江垂著眼簾望向寧無庵，雙眸蒼涼又冷厲，泛著幾滴淚珠。
    寧無庵提唇冷笑道：“幹啥用那眼神瞅我呀？給你兄弟打死你不樂意了唄？”
    李平江沒有說話，而是撿起打火機和那根香煙，放入口中引燃，起身吐出一口白煙，繼續凝視著寧無庵。
    “哎呦，誰也別開槍，我去跟我江哥嘮嘮。”寧無庵回頭下令後，饒有興趣地邁向李平江。
    李平江動作遲緩地從地上撿起一塊板磚，放在手裏掂了兩下。
    寧無庵譏笑一聲，指了指手裏的霰彈槍道：“你還要拍我呀？我這可是真家夥，你……”
    話音未落，李平江一磚砸在寧無庵額頭上。
    寧無庵還沒反應過來，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平江趁機跨步騎在他身上，咬緊牙關攥住他的衣領，又是兩磚狠狠拍下。
    這兩磚拍得寧無庵臉色紫青，額頭血流如注。
    小弟們頓時一驚……
    孟文寅趕忙上前，反手一槍托砸倒李平江。
    見李平江舉起板磚仍要還擊，對著他的頭頂又補了兩下，這才打暈李平江。
    寧無庵遮住額頭的傷口，隻覺眼冒金星，晃晃悠悠地起身大吼：“把他給我帶回去，我好好收拾他！”
    “那他怎麽辦？”孟文寅指著龐浩東的屍體問道。
    “扔河裏喂魚！”
    ……
    寧無庵等人離去許久後，一輛卡車駛進東雲區。
    卡車在路邊停穩後，張竹和馮閻從集裝箱裏跳下。
    鬆九也打開車門下了車，與張竹和馮閻搬下裝滿槍支的木箱。
    “謝謝兄弟。”鬆九與司機擺手告別。
    隨後拖著木箱一邊向避難所走去，一邊對張竹說道：“張竹你要學得還太多，下回遇見那種人你就是不跟他深交，也不能跟他做敵人，那在人家公司裏你哪能那麽說話？”
    “是，我記住了。”張竹點了點頭。
    可走著走著，突然一群屍體出現在三人眼前。
    馮閻怔愣地掃視著滿地屍體：“這怎麽死這麽多人呢？”
    張竹瞳孔一縮，暗叫一聲不好，鬆開木箱向著避難所的方向飛奔而去。
    鬆九和馮閻一愣也加大力氣，拖著木箱跟了上去。
    鐵門一開，隻見張璐怡一人蜷縮在牆根下。
    張竹拉起張璐怡問道：“你江叔和你東叔……還……還有他那些馬仔呢？”
    張璐怡囁嚅道：“他們出去的時候說讓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我就聽外麵全是槍響，然後槍聲停了以後這個屋裏就剩我自己了。”
    張竹轉身看向鬆九，一臉焦灼道：“那肯定是被寧無庵帶走了，咱得趕緊去呀。”
    “那現在去也就咱仨，咱仨怎麽跟他們打呀？”鬆九雙眉緊鎖，很是無奈。
    張竹站在原地來回打轉，一臉茫然，在腦海掀起了無數個“怎麽辦”。
    最終他身子一頓，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給顧塵雲打去了電話……
    顧塵雲正坐在辦公室裏，拿起電話下意識問了句：“誰啊？”
    張竹聲音急促道：“你不是說有事找你嗎？我現在出事了。”
    顧塵雲坐直身體，眉頭蹙成一個死結，忙問：“出啥事了？”
    “我大哥被抓了，我現在要你帶人來幫我忙，你幫不幫？”
    顧塵雲想都沒想，爽快答應：“我這就過去。”
    顧塵雲掛斷電話，起身走向門外召集人馬。
    可剛一開門，劉永煥高大的身形立刻出現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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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塵雲向後退了幾步問：“大……大哥你怎麽來我這兒了？”
    “來看看你唄，你不是說你跟人火拚了嗎？”劉永煥關上房門，走到屋裏沙發上坐下。
    顧塵雲把渾身上下看了一遍，拍了拍胳膊上的灰塵道：“我沒事，我還要去一趟東雲區呢。”
    “上那兒幹啥呀？”劉永煥目光犀利地瞪著顧塵雲。
    看著劉永煥那一雙黑眸，顧塵雲不禁渾身打顫。
    “我……我那邊有個朋……朋友，然後他……遇到點事，我得帶人過去幫忙。”顧塵雲支支吾吾道。
    劉永煥鼻翼微張，聲音駭人又淩厲：“你歲數最小大哥最放心不下你，你能不能別交那些狐朋狗友？不許去！”
    顧塵雲皺了皺眉道：
    “那不是狐朋狗友，他在咱這兒買過家夥，而且還救我一命，你不是總教導我們哥四個，恩也好，仇也罷，今生今世不能忘嗎？”
    劉永煥霎時一愣，瞪大雙眼，聲音抬得老高：“你還把家夥賣給他們？”
    “你又沒規定不能賣，那不也是掙錢嗎？反正你不用說那些沒有用的，你讓不讓我去吧？”
    劉永煥白了一眼顧塵雲，低下頭默默無語，神色十分難看。
    顧塵雲見此，立即坐在沙發上，耍起無賴……
    “行，那我不去我也不活了行吧？救命之恩都不能報我還活著幹啥呀？我活著有愧，我不活了，我把這條命還給他。”
    顧塵雲翹起二郎腿，雙臂交叉放在胸前，側著臉頰不再看劉永煥，臉上升起一絲憤懣和傲嬌。
    劉永煥見他這般，垂首歎了口氣道：“不是大哥不讓你去，是大哥已經跟那隻狐狸簽合同了，用不了多久咱就得跟東雲區開戰，你自己看著辦吧。”
    顧塵雲抬眼看向劉永煥，眼裏多了幾分憐憫。
    他深知簽了合同之後自己必將與張竹等人為敵。
    但內心的抉擇和大哥的教導一直在不斷提醒他：他必須要去……
    “就這一次，以後我都聽你的。”顧塵雲說完，起身快步走出辦公室……
    ……
    李平江公司裏，兩名小弟把李平江架在牆上。
    而他則無力地垂著頭，身上的衣服早已破開一道道口子，露出一道道血紅的傷痕。
    寧無庵站在李平江身前抖了抖鞭子，“李平江，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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