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煥轉身看向顧塵雲。
    一滴不易發現的眼淚，從顧塵雲眼角滑落。
    他走到顧塵雲身前拉起顧塵雲的手，聲音帶著幾分愧疚：“大哥謝謝你，為了你大侄兒犧牲一下好嗎？”
    顧塵雲雙唇微張想要說些什麽。
    可話未出口，嘴唇又緊緊閉了起來。
    最後也隻是沉重地點了兩下頭……
    這時劉永煥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接通，聽著裏麵胡理低緩的聲音：“我馬仔來電話，說看見張凡笙的動向了，你們現在就去吧。”
    吳千言偷偷拿出手機，一邊打字一邊偷瞄著劉永煥，像是在發消息。
    ［聯係人：三哥］
    “三哥，大哥今天又辦傻事了，把老五安排過去當臥底了，你最近注點意可能要出大事。還有！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告訴二哥！二哥啥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怕他跟大哥翻臉。”
    劉永煥掛斷電話後，對顧塵雲交待道：“馬仔和你那個庫房就留給哥哥們幫你管著吧，家夥也別帶了，別再讓他們發現了懷疑你。”
    “大哥，那假如我要是在這次臥底任務中死了，你會怎麽做呀？”顧塵雲哽咽地問。
    劉永煥內疚地低下頭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拍了拍顧塵雲的肩膀，輕聲安慰：“放心，大哥不會讓你死的，等咱打了勝仗你立馬就能抽身回來。”
    顧塵雲搖了搖頭，從嘴邊提起一抹苦笑，什麽也沒再說……
    對他來講，接下來的一切都是未知。
    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張竹等人，不知道自己若是被發現會麵臨什麽。
    更不知道大哥方才說的一番話，究竟能否作數……
    “別發愣了，大哥現在就得帶你去。”
    話落，劉永煥拽著顧塵雲邁出了大門。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吳千言揚起折扇拍在手心上，不由得發出一聲長歎。
    這歎息是對顧塵雲的擔憂，更是對劉永煥無聲的譴責。
    ……
    劉永煥帶著顧塵雲，按著胡理的指示來到了張凡笙等人附近。
    此刻張凡笙正帶著明宇和張竹向東南廣場的方向行進。
    明宇指著前方對張凡笙說道：“以前那些兄弟基本都各奔東西了，現在能聯係上的都集合在前麵廣場等咱呢。”
    “沒事，本身我也沒指望能有太多，先見麵再說吧。”
    三人繼續向前走著。
    而劉永煥正和顧塵雲，躲在三人前方不太遠的一堵牆後。
    劉永煥拿出一把手槍上了膛，小聲問道：“剛才我和你說的記沒記住？”
    “記……記住了。”顧塵雲聲音低弱地回答。
    聽著張凡笙等人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劉永煥趁機朝天打了一槍，一腳把顧塵雲蹬出牆外。
    三人聽到槍響，目光全然匯聚在倒地的顧塵雲身上。
    顧塵雲趕忙爬起，裝出一副慌不擇路的樣子向三人飛奔。
    “救命，快救我！”顧塵雲帶著哭腔大喊。
    劉永煥一躍而出，在顧塵雲身後隨便開了幾槍，“往他媽哪兒跑？”
    子彈從顧塵雲身邊劃過，劉永煥也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張竹立刻衝上前去，把顧塵雲拉到身後。
    “你要幹啥呀？”張竹揚指質問。
    “小兔崽子該滾就滾，這跟你沒關係。”劉永煥扔掉沒子彈的手槍，裝模作樣地厲喝。
    張凡笙摘下墨鏡，挺直了腰杆問：“怎麽跟我侄子說話呢？”
    “不好意思啊前輩，忘了這是您侄子了。”
    劉永煥看到張凡笙後，立即識相地揚起笑容，語氣也軟了下來，試圖得到他的信任。
    張竹扭頭問向顧塵雲：“怎麽回事啊，你怎麽還跑這兒來了？”
    顧塵雲咽了口唾沫道：“這……這是我大哥，他……他……我……”
    劉永煥見他支支吾吾，顯然是不忍心欺騙張竹。
    他立即搶過話頭，狠聲道：“這小子背叛我們哥四個，差點當狗咬我，我追了他好長時間才追到這兒。”
    緊接著話鋒一轉，壓低聲音向張凡笙問道：“前輩，那你說我這團隊裏有叛徒，我帶他回去施行施行家規不犯毛病吧？”
    張竹湊到張凡笙耳旁耳語道：
    “他叫顧塵雲，我們之前在他那買過家夥，他還幫忙救過我江哥呢，應該不能幹這事啊。”
    張凡笙看了看張竹，低下頭思索少頃後，抬頭看向劉永煥緩緩開口：“他我保了，你沒意見吧？”
    “前輩，你這什麽意思啊？”劉永煥皺了皺眉，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張凡笙眉毛一揚，笑道：“我看這孩子跟我侄子關係好像還可以，先讓他跟我們待一段時間，等到時候我把事都整明白了，再決定他跟不跟你回去行吧？”
    “行，我給您這個麵子，既然前輩開口了那我肯定得答應啊。”
    “那就快回去吧。”
    劉永煥轉身離開，臨走時還不忘回頭指著顧塵雲的鼻子，假意威脅：“咱沒完，你早晚得落到我手裏。”
    看著劉永煥越走越遠，顧塵雲心中也開始逐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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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身向張凡笙鞠了一躬，說了聲謝謝。
    而張凡笙臉上的微笑已經蕩然無存，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複雜。
    張竹一手搭在顧塵雲肩膀上問：“你跟你大哥之間是不是有誤會呀？”
    “說……說來話長啊。”顧塵雲把頭壓得很低，右手握住左手大拇指，用右手大拇指輕輕扣著左手手背。
    張凡笙插言道：“要是沒法長話短說，晚些咱也不著急，你先跟著我們走吧。”
    顧塵雲點了點頭，跟在三人身後來到東南廣場。
    東南廣場上，張凡笙曾經的一眾舊部幾乎填滿了整個廣場。
    看到張凡笙到來，眾人霎時沸騰起來，呼聲如雷貫耳。
    “張爺！張爺……”
    明宇指著他們說道：“能召集回來的就這些，也就五百多號。”
    張凡笙雙臂抱胸，沉聲道：“當年那一仗咱不也是以少勝多嗎？”
    “那當年不是……”
    “行了。”話沒說完，張凡笙徑直打斷了他：“先把這些人帶回去，準備下一步。”
    明宇知道剛才要說的話張凡笙不愛聽，也就轉了話頭問：“帶到哪兒啊？”
    “那個楊超不是死了嗎？他那個地方現在空著呢，咱撿過來用就行……”
    ……
    另一邊，劉永煥來到了南雲區寧無庵的公司裏。
    上樓時正巧與血沙子擦肩而過。
    劉永煥駐足望著他的背影，片刻後寧無庵和紅毛炮也追了下來。
    他沒再多管，轉身上了樓……
    寧無庵和紅毛炮一路追著血沙子來到樓下。
    “你倆有病啊跟著我！”血沙子轉身不耐煩地怒吼。
    紅毛炮央求道：“沙哥你別走唄，要不我再給你大哥拿點，你多待兩天行不？”
    “別說那沒有用的，我回去之後還得把張凡笙這個事匯報給我大哥，你攔著我你可想好後果。”
    聽到這話，紅毛炮也不再阻攔，隻能呆愣愣地望著血沙子離開……
    等三人全部回到辦公室後。
    胡理開始發問：“劉永煥，事都辦妥了嗎？”
    “已經送去了。”劉永煥扭著頭，愛搭不理地回了句。
    胡理轉著精亮的雙眼，嘴角微微翹起，像是又想到了什麽壞點子。
    他想了一會兒，俯身向前道：“你再把你家老四找過來出謀劃策唄。”
    此話一出瞬間激怒了劉永煥。
    “怎麽著？”他兩眼一瞪，用食指和中指敲著桌子，聲色俱厲：
    “你讓我把我家老五安排過去當臥底我辦了，臨走時候他那樣給我心疼夠嗆，我現在還沒想好怎麽彌補他呢，你還要利用我兄弟？”
    胡理張開雙臂，身子向沙發上一倒，笑著哼了一聲道：
    “我用他們是因為他們有用，你看有人把碎玻璃渣當窗戶使嗎？再說了，他來也不是為了我，不是為了打勝仗把你家老五接回來嗎？”
    劉永煥拳頭攥得“咯咯”作響，眼裏泛著淩人的寒意，恨不得現在抄起家夥，一槍斃了胡理。
    但眼下還不知道兒子的住處，為了見到兒子他隻能拿出手機，昧著良心給吳千言打去電話。
    而此時一陣電話鈴聲卻在胡理的口袋裏傳了出來。
    他拿起手機接聽。
    隻聽電話那頭張凡笙的聲音很是沉悶：“小狐狸無論你現在在哪兒，我現在就想見到你，記住！是你。”
    上次胡理讓寧無庵代替自己前去談話，就已經給足了他教訓。
    況且他現在對張凡笙的勢力並不清楚，倘若不去不知會迎來什麽後果。
    胡理隻好咬了咬牙道：“您現在在哪兒呢？我去找您。”
    “東雲區楊超大本營，現在是我的，我等你來……”
    ……
    胡理獨自一人來到張凡笙大本營門前。
    看著張凡笙正坐在院子裏的搖椅上，身後還筆直地站著一個明宇。
    他不禁吞下一口唾沫，連同著嘴裏的口香糖一並咽了下去。
    此刻他雖隻有一人，但還是硬著頭皮走進了大本營。
    “上次您找我談話我有點事沒來，不好意思啊前輩。”
    他笑嗬嗬地坐在張凡笙事先為他準備的椅子上，上半身幾乎縮成了一個球。
    “沒事啊，今天來不也行嗎？”張凡笙淡淡一笑，用手指了下胡理。
    沒等胡理反應過來，一記耳光“啪”的一聲甩在他臉上。
    他歪著脖子愣了許久，隨後機械式地轉頭，保持著微笑，“前輩打得好。”
    話音剛落，明宇對著他的雙頰又是兩巴掌扇了過去。
    打得胡理一口鮮血噴在地上，艱難地轉過頭道：“前輩……你這什麽意思……我沒懂啊。”
    明宇揚指大喝：“你讓我張爺不高興了！”
    胡理立刻雙手合十，對著張凡笙連連懇求：“前輩……之前沒來是我不對，您給次機會……給次機會行嗎？”
    他表麵裝傻充愣，企圖蒙混過關，內心卻早已暗罵張凡笙數十遍。
    張凡笙一把扯過他的衣領，貼在耳邊說道：“那我想跟你碰碰，你給不給我這個麵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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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試探張凡笙，胡理隻好應下：“您說在哪。”
    “明天早上八點，東雲區和西山區交界處，咱在那見麵好不好？”
    “好……好……”胡理趕忙點頭。
    “滾吧。”張凡笙推開胡理，輕輕甩了甩手。
    胡理見狀立馬起身離開，心裏暗忖：“老東西給我打成這樣，你看我到時候……”
    “站那兒。”還未走出三步，張凡笙突然叫住胡理。
    胡理慢慢回頭。
    張凡笙低垂著頭，聲調很冷：“讓你站著出去了嗎？小宇上。”
    胡理聞言剛要轉頭看向明宇。
    明宇猛地一拳砸在他麵門上。
    一拳落下，胡理刹那間倒地不起，像是昏死過去。
    “暈了就把他扔出去，等他啥時候醒了讓他自己滾。”張凡笙一聲令下。
    明宇點了點頭，拖起胡理隨手丟到大門外……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四周再也聽不到一絲聲息，胡理這才緩緩睜眼。
    他坐起身子，揉著通紅的鼻梁，暗想道：“得虧第一拳我就裝暈了，要不然給我打死個屁的。”
    此地他不敢再逗留半秒，急忙起身回往了南雲區……
    張凡笙和明宇回到屋內。
    明宇坐在椅子上問道：“張爺，你說今天咱救那小子，會不會是個局啊？”
    張凡笙坐到明宇對麵，冷笑一聲道：“那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局，也就我家那傻侄子信了。”
    “那既然您知道是個局，為什麽不直接拆穿，還要引狼入室呢？”明宇歪了下腦袋，不解地問。
    “那我侄子都說話了，我不救能行嗎？再一個現在咱也沒有證據，等我看清那小子的廬山真麵目，我立馬槍斃他！”
    這一番話語，恰好被躲在門外的張竹聽得一清二楚……
    他背貼牆壁，眼眶漸漸紅了起來，不敢相信顧塵雲會是臥底。
    而在另一個房間裏，顧塵雲正坐在床上敲擊著屏幕，滿臉苦澀地給劉永煥發去消息。
    ［聯係人：大哥］
    “大哥我後悔了，這我以後怎麽跟他們相處啊？”
    誰曾想劉永煥那邊卻回複道：“為了你大侄兒再忍一忍，大哥對不起你，等你大侄兒回家大哥立馬就去接你。”
    就在這時，房間的大門卻“吱嘎”一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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