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塵雲趕忙把手機藏在身後，佯裝鎮定地望向門口。
    隻見張竹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凝視著顧塵雲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你來啦？”顧塵雲摸著下巴，平淡地笑了笑。
    張竹關上房門，搬來一把椅子坐在顧塵雲麵前。
    “你跟你大哥到底咋回事啊？”張竹皺著眉頭，目光在顧塵雲臉上不斷遊動。
    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上尋找答案。
    顧塵雲低下頭緊緊咬著下唇，身體微微顫抖。
    張竹仿佛也明白了一切，拍了拍他的後背道：“你把我當成你的救命恩人，我也把你當兄弟，希望你跟我說實話，我就問一句，你到底是不是臥底？”
    顧塵雲神色一怔，慢慢抬起頭哽咽道：“我……我不想這麽做，但……我有難言之隱。”
    淚水滲出眼眶，苦悶和悲慟在此刻傾瀉而出……
    “我明白，我明白。”張竹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個事不能讓我二叔知道，要是讓他知道就得槍斃你。”
    “那……那我也沒辦法，我現在進退兩難。”
    張竹咬了咬嘴唇道：“這個事我幫你瞞著，你可千萬別讓我二叔發現。”
    顧塵雲感激地連連點頭。
    張竹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出房間……
    這時，顧塵雲藏在身後的手機“嗡”的響了一聲。
    他拿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飄著一條劉永煥的消息：“你四哥在這兒給咱出謀劃策，你告訴大哥他們那邊有多少人？”
    顧塵雲沉思少刻，毅然決然地熄滅了屏幕塞到枕頭下麵……
    ……
    另一邊胡理回到寧無庵的辦公室。
    隻見吳千言用折扇輕輕敲打著桌子，坐在劉永煥身旁。
    見他進來，吳千言厭惡地瞥了他一眼，在心裏暗罵一聲：“狗東西。”
    胡理坐到吳千言對麵打趣道：“這臥龍軍師也到啦？”
    吳千言撇了撇嘴沒搭理他，徑直問向劉永煥：“老五回消息了嗎？”
    劉永煥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吳千言甩開折扇，“要是當年的張凡笙咱還真不能跟他碰，但這麽多年過去他還想重出江湖，手裏就算不多也得有幾個。”
    “說那屁話。”胡理拿出一顆口香糖丟入口中。
    聽到這話，吳千言當即合上折扇，指著胡理大喝：“要不是看在我大哥和五弟份上，你以為我願意來呢？你用不用我，不用我現在就回去。”
    “消消氣老四。”劉永煥湊近他的耳畔低語道：“拿下了張凡笙，老五和我兒子就能回家，先研究怎麽打勝仗吧。”
    吳千言見大哥這般，深知他正帶著兄弟們在胡理的圈套中越陷越深。
    但此刻劉永煥的兒子在胡理手中，這仍是他對劉永煥最好的要挾。
    吳千言別無他法，也為自己想不出如何對抗胡理而感到一絲愧疚。
    最終隻能把愧疚和無奈化作一聲歎息，輕輕呼了出去。
    胡理冷笑一聲翹起二郎腿，身子往沙發上一靠。
    “那吳千言先生有什麽辦法嗎？”胡理嚼著口香糖，不屑地看著他和劉永煥。
    吳千言瞪了他一眼，打開折扇道：
    “要是晚上老五還沒來消息，那明天你就少帶幾個人去試試張凡笙的火力，保證自己能活命就行，張凡笙肯定不能有多少帶多少，這時候再讓另一個人去他大本營試探試探，摸清他的底細，日後找個機會殺回馬槍。”
    “那這個去他大本營的人是誰啊？”胡理又問。
    吳千言眉頭一皺，下意識把目光挪到一直低頭不語的寧無庵身上。
    寧無庵愣了愣，十分不爽地開口：“看我啥意思？我上次替你們去談話可是沒少挨揍，這次還想讓我當替罪羊啊？”
    吳千言皺了皺鼻子道：“你也算是個一把，那手底下難道連個馬仔都沒有嗎？”
    此話一出，寧無庵頓時想到了孟文寅……
    ……
    時間轉眼來到第二天。
    胡理帶著一眾小弟來到約定地點。
    他嚼著口香糖，四下張望道：“那老家夥怎麽還沒來呢？”
    此時一陣“劈裏啪啦”的腳步聲正與他越來越近。
    張凡笙和明宇帶著小弟們趕了過來。
    “前輩……挺守時……”胡理諂媚一笑，舌尖托著口香糖貼在上顎上。
    “小狐狸，打你有意見嗎？”張凡笙凜聲問道。
    “沒有意見，前輩教育我是應該的。”胡理笑著搖了搖頭，心裏暗罵：“老東西我早晚弄死你……”
    張凡笙緩緩拉動手中ak的槍栓，大喝道：“這麽多年沒見，先帶你們活動活動！”
    刹那間，槍聲四起，雙方展開了激烈的火拚。
    胡理一邊躲閃著子彈，一邊指揮著手下反擊。
    張凡笙則身先士卒，衝鋒在前，手中的 ak 不斷噴射著火舌。
    雙方人數雖不相上下，可胡理的火力卻顯然處於下風……
    他躲在土坡後麵，問向身旁小弟：“咱還剩多少人了？”
    那小弟探出頭去，又連忙縮了回來，話音微顫：“基本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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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這老登沒看有多少人，怎麽這麽猛？”
    他一口吐掉口香糖，帶著幾個殘兵敗將就近逃回了西山區……
    ……
    與此同時張凡笙大本營裏。
    孟文寅與小弟們大搖大擺地踏入大門。
    卻發現裏麵萬籟俱寂，一個人也沒有。
    孟文寅放下ak，悠然地坐在搖椅上，舉目四望：“那個北山區老四是不是逗咱玩呢？這一個人也沒有啊。”
    “哢——嗒嗒……”
    孟文寅循聲瞥向地麵，一個圓滾滾的黑球正躺在搖椅旁冒著白煙。
    他眯起眼睛一看……
    沒錯，那正是拉了環的一顆手雷。
    “快跑！”孟文寅大叫一聲，急忙跳起向遠處跑去。
    但為時已晚，隻聽“轟隆”一聲巨響。
    濃煙徹底包裹了孟文寅，幾名小弟也被手雷強大的衝擊波瞬間炸飛。
    張竹和顧塵雲端著ak一躍而出，對著濃煙就是一陣掃射。
    濃煙散盡，隻見孟文寅的小弟們安靜地倒在地上，無一生還。
    孟文寅顫動著嘴角，臉上布滿鮮血和黑乎乎的爆炸殘留物。
    他隻覺有什麽東西抵在額頭上，隨後艱難地睜開雙眼。
    隻見顧塵雲正用槍口抵著他的前額，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孟文寅張開雙唇，從沙啞的嗓子眼裏斷斷續續擠出幾個字：“你……你……你不是……”
    沒等一句話說完，顧塵雲徑直扣動扳機，擊穿了孟文寅的腦袋。
    而這一幕，全被大本營外的張凡笙和明宇等人盡收眼底。
    明宇貼在張凡笙耳邊低聲問道：“既然是臥底，那他怎麽還能下得去手呢？”
    “嘶——”張凡笙劍眉緊擰，心中暗忖：“難不成我真想錯啦？不應該啊。”
    索性他也沒再多想，帶著小弟們舉步邁進大本營。
    張凡笙垂頭咳了兩聲，接著揚聲喊道：“今天所有兄弟晚上跟我走，吃慶功宴！”
    小弟們紛紛舉手高呼……
    張竹拍了拍顧塵雲的肩膀，淡笑道：“晚上慶功宴一起去啊？”
    顧塵雲指著自己的嘴唇，神色顯出幾分詫異：“我……我能去嗎？”
    “有我在，咱一起去。”
    ……
    胡理逃回西山區，帶著僅剩的幾個小弟躲在一堵爛牆後麵。
    他一手扶著牆，給吳千言打去電話。
    吳千言坐在沙發上，看著屏幕上胡理的電話號碼，臉上霎時擠滿了憎惡。
    “接吧，看看他要幹啥。”劉永煥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怎料吳千言剛一點開接聽鍵，電話那邊立即傳來胡理尖銳的罵聲：“不是我說小四，你是不是出損招在這兒玩兒我呢？”
    “我不是你馬仔，別跟我大呼小叫，你是死了還是怎麽著？”吳千言眉毛一揚，沒好氣地問。
    胡理大吼：“你告訴我先試探試探，我帶人去跟張凡笙打差點死那兒！”
    吳千言不屑一笑，俯下身子對胡理說道：
    “我沒讓你自殺都不錯了，明擺著告訴你，要不是我大哥的兒子在你手裏，我們哥五個早就整死你了！”
    話落，吳千言根本不給胡理還口的機會，立馬掛斷電話。
    這話漾進劉永煥耳中，使他的麵色逐漸沉了下來。
    但他不得不承認，方才吳千言所說的，著實是他的心裏話……
    “你……”胡理聽著電話掛斷後殘留忙音，氣得直跺腳……
    而跺著跺著，他的動作驟然停下，眼中精光一閃，嘴角提起一抹怪笑，像是想到了什麽……
    ……
    到了晚上，張凡笙帶著眾人來到翠湖酒樓下麵。
    此時外麵已是漆黑一片，黑蒙蒙的天幕上垂下細細的雨線，滴落在眾人身上。
    眾人站在門前，等待著張凡笙接下來的旨意。
    明宇轉身對著大夥喊道：“今晚張爺把這兒包下來給咱慶功宴，一會兒大家進去吃好喝好。”
    在場的小弟們聽後即刻沸騰起來。
    就在眾人歡呼之際，一陣電話鈴聲胡理忽然在顧塵雲身上響起。
    顧塵雲一驚，幸虧自己站在人群後麵沒被發現。
    他也顧不得是誰打來的，連忙拿出手機掛斷，躍到嗓子眼的心髒也緩緩落了下來。
    可沒過一會兒，正當眾人紛紛邁進酒樓的一刹間。
    那陣電話鈴聲又一次響了起來。
    他渾身一抖，想要拿出手機再次掛掉，可看了看四周，貌似並沒有人聽到。
    他趁著眾人不注意，躲到酒樓側麵的牆根下接通了電話。
    “喂老五，我是西山區你狐狸哥。”
    顧塵雲憤然質問：“你要幹啥，非得這時候打電話？”
    另一邊的胡理靠坐在一棟別墅的沙發上，嚼著口香糖，雙腿搭在茶幾上，聲音低緩：
    “給你安排過去當臥底不是讓你去玩的，現在用你的時候到了，去暗中做掉張凡笙，能辦到嗎？”
    顧塵雲輕聲一笑，“那我應該怎麽做呀？”
    “你大哥應該在你上衣左胸前那個兜裏塞了一包毒藥，我讓他放的，你找機會下給張凡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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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塵雲從胸前口袋裏拿出那包用紙包好的毒藥，冷著嗓音問了句：“張竹是我救命恩人也是我兄弟，你覺得我會這麽做嗎？”
    胡理聞言微微一怔，坐直了身子道：“我讓你去當臥底你跟人家處上哥們啦？”
    顧塵雲捏緊毒藥，語氣透著幾分惱怒：
    “要不是你用我大哥的兒子威脅他，我怎麽會來這兒？我是我那四個哥哥的兄弟也是張竹的兄弟，不是你的殺人工具，你沒資格命令我。”
    “等等。”
    顧塵雲正要掛斷電話，胡理趕緊叫住他，對著身旁的保姆勾了勾手。
    那保姆兩手搭在一個小男孩肩上，走到胡理麵前。
    小男孩的上衣破了不知多少窟窿，透過窟窿還能隱隱約約看到身上紫色的淤青。
    眼角還掛著未擦幹的淚珠，明顯是剛被打過。
    他看胡理的眼神很是惶恐，身體也不自覺地蜷縮起來。
    胡理詭異地笑了一下，把口香糖吐到手心裏，輕輕彈在男孩額頭上。
    “你告訴你五叔，想不想回家見爸爸。”胡理把手機放到男孩嘴唇前。
    “想……想……”
    顧塵雲聽著手機裏男孩的聲音，厲聲吼道：“老狐狸你不是人！你想幹啥？”
    胡理卻不在意，繼續問向男孩：“那你再告訴你五叔，他怎麽做你才能回家呀？”
    男孩支支吾吾：“按著……按著狐狸叔說的辦……”
    胡理拿回手機，翹起二郎腿一臉得意道：“聽沒聽見你大侄兒說啥？”
    顧塵雲幾乎快要咬碎了牙，恨不得現在抓住胡理，把他碎屍萬段。
    但他現在隻能暫且穩住胡理，才能保住男孩。
    “我……我按你說的辦，你別動他行不行？”
    “看我心情。”
    說罷，胡理當場掛斷了電話。
    看著電話掛斷，顧塵雲的手也無力地垂了下來，在褲兜旁輕輕晃動。
    他盯著手中的毒藥，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選擇……
    保姆雙手搭在男孩肩膀上，問向胡理：“老板，那他怎麽處理？”
    “帶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待會兒拍個視頻，明天我拿去給劉永煥。”胡理甩了甩手，示意保姆離開……
    ……
    顧塵雲把毒藥放回胸前的口袋裏，轉身走進了翠湖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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