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準備洗耳恭聽。
    這時隻聽耳邊響起一陣如雷的鼾聲：“呼——呼——”
    眾人扭頭一看，隻見白英明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小子覺這麽快嗎？”鬆九皺著眉問。
    “行了，咱也趕緊睡覺吧。”李平江把戴著手銬的胳膊並在一起，慢慢躺了下來。
    張竹從口袋裏拿出窩窩頭看了一眼，長歎一聲。
    緊接著也躺在地上睡去……
    ……
    第二天，一陣“劈裏啪啦”的打鬥聲吵醒了張竹等人。
    張竹揉著眼睛，晃了晃迷迷糊糊的腦袋，望向對麵牢房。
    隻見馮閻正坐在白英明肚子上，咬牙切齒，雙手死死掐著他的脖子。
    “哎！幹啥呢？”張竹連忙爬起來，衝到牢房門前大喊。
    其他幾人也蘇醒過來，看著眼前一幕愣了半天。
    白英明瞪大眼睛抓著馮閻的手腕，鼓著圓圓的腮幫子，臉色漲得通紅。
    強大的窒息感告訴他，再這麽下去必死無疑。
    白英明眼神一狠，抓起肩膀上帶著黃沙的爛布，揮在馮閻的眸子上。
    趁著馮閻眼睛被迷，鬆手揉眼睛之時。
    白英明一手撐著地麵，側著身子一腳把馮閻踢到牆角處。
    隨後迅速起身，一拳砸在馮閻麵門上，把他砸得閉上眼睛，倒在牆角一動不動。
    “你倆咋回事啊？”張竹詫異地問道。
    白英明大口喘著粗氣，憤怒地瞪著馮閻，從口袋裏拿出兩顆冰糖狀的物體，揉著脖子道：
    “一早上起來搶我這玩意兒，差點沒他媽弄死我。”
    “那也……不至於這樣啊……”張竹不敢相信地看向馮閻。
    白英明“嘁”了一聲，指著馮閻說道：“他這就是犯癮了，神誌不清誰都打，連你他都敢弄死。”
    說完這句話，他下意識把目光轉向張竹，抬步邁到牢房門前。
    “來咱倆換個屋。”白英明說著，指了指馮閻，“你不是不怕死嗎？你跟他在一起吧，別哪天晚上我閉上眼睛，第二天睜不開了個屁的。”
    馮閻揉著額頭，緩緩睜開雙眼。
    看著眼前的一切，馮閻基本明白了事情經過，垂頭長歎一聲。
    白英明見馮閻醒來，再次掄起拳頭，“你幹啥你？再動我還揍你！”
    馮閻眨了眨朦朧的雙眼，雙手合十向白英明道歉，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低啞：“實在不好意思兄弟，我現在這情況……唉——”
    他用一聲歎息收住了沒說完的話。
    說罷他又轉頭對張竹發誓：“你放心張哥，我肯定能戒。”
    “喊啥呢？喊啥呢？”刀三子粗獷的罵聲傳了過來。
    他走到幾人麵前，看著張竹等人罵道：
    “就他媽你們幾個來了以後，這層一天比一天鬧挺，你們這些正常的都沒有他們省心。”
    張竹僅是抓著鐵棍瞪了瞪他，並沒說什麽。
    但從他見到刀三子第一眼就已經想過，有一天逃出去要先宰了這個死胖子。
    不多時又上來了幾名小弟，挨個牢房打開大門。
    刀三子也拿出鑰匙，為張竹等人打開牢房。
    張竹走出牢房，死死盯著刀三子滿是肥肉的後背，攥緊拳頭。
    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等逃出去那天第一個弄死他！
    過了一會兒，等癮君子們全都放了出來。
    刀三子和幾名小弟帶著癮君子和張竹等人下樓。
    下樓之後還是如往常一樣到門口坐上卡車。
    隻不過這次卡車並不是去礦洞，而是把他們帶到了一棟破舊的廢樓。
    幾人跳下卡車，抬頭望了望。
    隻見天台的邊緣上佇著一個白色的身影，想都不用想就是黑玉成。
    但旁邊還有另外一個端著鐵盤的白色身影，張竹並沒見過。
    馮閻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是狄海，隻不過不知道他的姓名罷了。
    “就是他！”馮閻指著他大喊：“就是他昨晚在那個屋裏給我吸的那東西！”
    白英明深吸一口氣，一邊緩緩向人群之中邁去，一邊低喃：“那個就是給黑玉成造毒的，但我不知道他叫啥名。”
    等張竹回過神來之時，黑玉成已經開始大把大把地往下潑撒冰糖狀的物體。
    “江哥九哥看著點馮閻，不能讓他吸了。”張竹交待完後，一頭紮進人群，與那群癮君子們爭搶。
    等到他真正來到人群當中之時，才終於意識到這群癮君子的可怕。
    黑玉成似乎已經收回了人的理智，增強了他們猛獸的野性。
    為了獲得短暫的快感，他們在這裏不惜殺死他們的獄友。
    甚至是同伴或家人。
    人群中充滿了尖厲的嘶吼聲，和刺鼻的血腥味。
    黑玉成站在天台上，一邊往下揮灑一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群人。
    笑得要多癲狂有多癲狂。
    但這樣的場麵卻並沒看見傻強的身影。
    他去哪兒了？莫非他真的戒了？還隻是沒看到？
    張竹來不及想多餘的，隻顧手忙腳亂地俯身撿起黑玉成撒下的冰糖狀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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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白英明都明白，想找機會逃出去，就必須要和這些讓他們嗤之以鼻的癮君子們搞好關係。
    在收集冰糖狀物體的時候，兩人並沒有真正加入瘋搶的隊伍，對那群癮君子大打出手。
    而是趁著他們不注意時，偷偷撿起他們遺漏在地上的。
    即便有癮君子衝上來對兩人進行掐脖子，甚至撕咬身體部位等一係列動作。
    兩人也是簡單地推開他們，隨即避到角落裏繼續撿漏。
    即使是撿漏，兩人也撿了不少裝進口袋。
    就在這時，天台之上的小弟湊到前麵。
    由於張竹的穿著打扮和在在場的人較為不同，他一眼就看見了他和白英明。
    那小弟湊到黑玉成耳邊耳語：
    “黑少爺，白英明和張竹是不吸咱們貨的，他們在這兒跟著搶，不能有別的目的吧？”
    黑玉成放下舉在半空的雙手，收起癲笑往樓下看了看。
    片刻之後，黑玉成眯起眼睛，自我陶醉地說道：
    “哦！上帝啊。這就是咱們現在貨的魅力，他們搶得越多我越開心！”
    說完他還特意從身旁的黑箱子裏捧起一大把冰糖狀物體，撒到樓下。
    一旁的小弟尷尬地抽了抽嘴角，慢慢退回到原地。
    等黑玉成停止揮灑之後，小弟們用槍逼著張竹等人和一眾癮君子上了卡車。
    再一次把他們拉到礦洞幹活。
    張竹和白英明蹲在一起，雙手舉起鎬子有規律地敲擊著身前的礦石。
    身旁還有數不清的癮君子也在做著同樣的動作。
    張竹快速掃了他們一眼，接著貼在白英明耳邊說了句：“跟我過來。”
    沒等白英明反應過來，張竹已經拎著鎬子走出老遠。
    白英明這才直起雙腿，緊跟其後。
    張竹帶著白英明在四通八達的礦洞裏走了許久。
    直到兩人身旁再也沒有一個癮君子才停下。
    “你帶我來這幹啥呀？一會兒讓那幫人抓住咱們走這麽遠免不了一頓揍。”
    張竹並沒有回答，而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確定沒人之後，張竹從口袋裏拿出一把冰糖狀的物體，聲若蚊蠅地說道：
    “我看了，就咱這點玩意堵不住他們的嘴，他們哪有人性啊？”
    白英明點了點頭，覺得張竹說得在理。
    更何況那些癮君子是什麽性子，他比張竹了解得更多。
    “要我說咱就趁著現在找到出口，到時候咋出去咱另想辦法。”
    張竹說完緊緊盯著白英明，期待著他的回複。
    白英明皺著眉頭，望著漆黑一片的礦洞說道：“這裏麵跟迷宮似的，我幹這麽長時間也沒找著出口啊。”
    “那也得先找著咱才能出去啊。”張竹拎起鎬子，不信邪地邁向黑暗深處。
    白英明歎了口氣，隻好無奈地跟在後麵。
    兩人繼續在逼仄且複雜的礦洞裏穿梭。
    一路上，兩人多少次差點迷路。
    走著走著，幾顆碎裂的石子從上方落下，砸在張竹頭頂。
    他停下腳步，好奇地舉手摸了摸頭頂的石頭。
    似乎他手指下麵一小塊兒地方，和其他地方的石頭有所不同。
    就在張竹研究頭頂石頭之際，白英明雙手叉腰向四周投了幾瞥。
    突然，一絲微弱的光亮隨著其中一瞥溜進了白英明眼中。
    白英明也注意到了那絲光亮，連忙把頭扭了過去。
    果然在離兩人很遠很遠的地方，有那麽一顆隻有米粒大小的光點。
    或許那就是出口！
    白英明連忙推了推張竹，指著光點說道：“那不就是出口嗎？”
    張竹把手一縮，順著白英明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就在他們準備向光點更近一步之時。
    “你倆他媽跑這兒幹啥呢？”一名小弟的喊聲叫停了兩人。
    張竹的雙眼如一柄鋒利的鋼刀一般，劃過一抹鋒芒。
    他緊緊攥著手裏的鎬子，對眼前這名小弟起了殺心。
    在獄裏的這幾天，他沒有一天是不想殺光這裏所有人的。
    這麽好的機會，他怎能輕易放過？
    能殺一個算一個！
    一旁的白英明卻在支支吾吾地辯解：“沒……沒……沒幹啥呀。”
    “沒幹啥？沒幹啥他媽不幹活跑這來了。”那小弟說著，端著ak向兩人緩緩邁近。
    張竹看準時機，把閑著的手握向另一隻手中的鎬子。
    說時遲那時快，白英明一把扯住了他沾著泥沙的手掌，舉在半空晃了晃，害羞地說道：
    “這……這不來約會來了嗎？”
    張竹身子一僵，呆愣地看著白英明，感覺腦子裏炸開了一道響雷。
    不明白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會在這種時候說出這種話。
    白英明與其十指相扣，拚命朝張竹使眼色，示意他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
    可黑漆漆的環境裏，張竹壓根看不清他的眼睛。
    更何況他現在還搞了這麽一出……
    那名小弟雙唇微張，眉頭蹙得高高的，在一旁傻愣愣地站著。
    看著眼前兩個手牽著手的大老爺們兒，他感覺世界觀被狠狠轟了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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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英明笑嘻嘻的，不僅不覺得羞恥，反倒一臉自豪地說道：“我……我倆這兩天感情不錯。”
    “嘔……”張竹隻覺得胃裏有什麽東西竄了上來，連忙抬起拎鎬子的胳膊，用手腕擋住嘴唇。
    此刻的白英明幾乎快要哭了出來。
    但好在暫時限製住了一時衝動的張竹。
    那小弟回過神來，厭惡地擺了擺手，“滾滾滾！別他媽惡心人，趕緊回去幹活！”
    說完還用槍指著兩人，強調一句：“獄裏麵不讓處對象，括弧倆男的也不行。”
    “嘿嘿，明白哥。”白英明笑著點了點頭，拉起張竹原路返回。
    沒走幾步，張竹把手從白英明手心裏抽了出來，氣憤地向前邁去。
    ……
    晚上，眾人回到了監獄。
    張竹和白英明一邊拌嘴一邊走向各自的牢房。
    “你今天整那是啥呀？變態啊你？”
    白英明聳了聳肩，笑了笑道：“我那叫見風使舵。”
    “你快拉倒吧。”
    李平江和鬆九等人，則跟在兩人身後看熱鬧。
    眾人回到牢房，張竹看到依舊躲在牆角的傻強，立馬問道：
    “傻強，今天他們搶那玩意的時候你沒去嗎？”
    “啊？”傻強愣了愣，抱著膝蓋點頭，“去去……去了。”
    他的狀態和之前大差不差並沒有差別，隻是衣服上多了幾滴鮮血。
    不知是沒搶到還是怎麽。
    沒一會兒，刀三子提著兩桶窩窩頭走了過來。
    但這次他並沒有給那些癮君子，而是徑直走到張竹等人的牢房門前。
    把窩窩頭扔給他們之後，一句話也沒說直接離開。
    張竹詫異地望著刀三子肥胖的背影。
    下一秒，白英明做出了解釋：“他們那些人平時吸完之後，幾乎是幾天不用吃飯，而且比平常還老實。”
    正如白英明所說，今天眾人耳邊再也沒有了癮君子們的哀嚎聲，隻剩下類似於享受的呻吟。
    張竹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兩顆窩窩頭。
    而後又從口袋裏拿出了昨天留下的窩窩頭，站在牢房門前大喊著沈梵的名字。
    喊了好一會兒。
    “幹啥呀？”沈梵聽到呼喚，一臉不耐煩地走了過來。
    張竹一手抓著三顆窩窩頭伸出牢房，極不情願地交待沈梵：“把這個帶去給璐怡。”
    沈梵看著他手裏三顆不起眼的窩窩頭，冷笑一聲道：
    “我這幾天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她一口都沒動，你拿三個這玩意……”
    嘴上這麽說，但他還是接過了窩窩頭。
    張竹對他的話不屑一顧，隻是叮囑一句：“你就說是他哥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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