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咱都他媽啥樣了？你要那玩意也沒用啊。”賈瞎子的語氣裏滿是不耐煩。
    高明亮回頭望了望張璐怡離去的走廊，“我在鶴江區醫院好像看到那張通緝令上的人了，你發給我一下，說不定我能幫你們抓幾個人呢？”
    賈瞎子聽後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最終妥協：“行，一會兒我就給你發過去了。”
    “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他媽在青分區醫院養傷呢，讓那個顧塵雲崩了好幾槍，沒死不錯了。”
    高明亮聞言嗬嗬冷笑，“行，那你養著吧。”
    掛斷電話沒一會兒，高明亮便看到了賈瞎子發來的通緝令圖片。
    點開一看，上麵果然有著張璐怡的照片，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一陣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高明亮拿出一看，是高鎮海打來的。
    “喂，幹啥呀？”高明亮接起電話，冷冷地問。
    聽到高明亮的聲音，高鎮海驚喜地反問：“兒子，你沒死啊？”
    一聽這話，高明亮原本熄滅的怒氣再次引燃，“不是你會不會說話，誰死了？”
    高鎮海頓時被噎了一下，咳嗽了兩聲卑微地說道：
    “對不起兒子，爸說錯話了，那個……你現在在哪兒呢？”
    “鶴江區醫院，被顧塵雲手底下的人砍了幾刀，還行。”高明亮揚了揚下巴，十分沒好氣。
    不知怎麽，高鎮海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長歎一聲後轉了話鋒：
    “這麽一看那個顧塵雲倒是沒啥大能耐，隻是你哥抓回來的那個張竹是個後患，白文壤他們去救他，結果他自己打出去了，差點整死你哥。”
    “那你……”高明亮的話音忽然一止，腦海裏浮出了張璐怡通緝令上的照片，笑唇一揚。
    “爸，我在這醫院給你辦點大事。”
    說完他便掛斷電話，眼珠咕嚕一轉。
    “不行，我不能貿然動手，現在心裏想想那個死瘋子都發毛，可別再給我整什麽怪獸了。”高明亮嘀咕著，拿出手機再次打了一通電話……
    ……
    張璐怡拎著幾個裝有一次性餐盒的塑料袋，回到病房當中，堆放在馮閻的床頭櫃上。
    此時的馮閻正虛弱地躺在病床上，麵黃肌瘦，眼眶上掛著濃重的黑眼圈。
    看到張璐怡回來，他緩慢地抬頭，用渾濁的眸子瞥了她一眼，像是要說什麽，卻一個字也沒說。
    張璐怡回頭看了眼站在牆邊，雙臂交叉抱著唐橫刀的王猴，指著床頭櫃上的飯盒輕聲說道：
    “飯我買回來了，吃點吧。”
    王猴目光飄向窗外，用手指輕輕上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聲音冰冷：
    “一會兒吧，你倆先吃，你哥聯係我說一會兒就到，說帶咱回去，這陣風頭應該是過了。”
    話落，病房裏一片寂靜，隻能聽到走廊裏窸窣的腳步和模糊的交談。
    張璐怡抿了抿嘴唇，打開盒飯拿起一雙一次性筷子，遞到馮閻麵前，“馮閻哥吃點吧，身體本來就不好。”
    馮閻冷漠地看了眼嘴邊的盒飯，輕輕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熟悉但含糊，像是嘴裏塞了東西似的聲音：
    “王猴，沒想到你躲在這兒呢。”
    聽到動靜的王猴瞬間警覺，迅速抽出唐橫刀，對著門口擺開了架勢。
    旁邊的張璐怡和馮閻也警惕地望著門口。
    過了一會兒，隻見吳小刀腰間別著雙刀，頂著臉上的淤青和高高鼓起的腮幫子，滿臉獰笑地出現在病房門前。
    見來人是吳小刀，王猴原本的警惕立時消散，直起身子一臉輕鬆地看著他說道：
    “我還以為是誰，你這是挨揍沒夠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唐橫刀緩緩收回刀鞘。
    吳小刀冷笑一聲，指著王猴開始挑釁：“上次輸你是我大……嘶——”
    話音一頓，吳小刀呲牙咧嘴地揉了下鼓成沙丘的腮幫子，冷著臉繼續說道：
    “是我大意，今天我要再跟你打一場。”
    王猴眯著眼睛冷冰冰地乜了乜他，“沒空跟你鬧，要走抓緊走，我這看病號呢。”
    “你怎麽知道我是奔著你來的？”吳小刀歪著脖子，對著窗戶抬起下巴，“你往樓下看。”
    王猴聽話驚詫地瞪了一眼吳小刀，半信半疑地走到窗前，向樓下看去。
    隻見樓下站滿了一群手拿開山刀的男子，個個凶神惡煞，仿佛下一秒就會衝上來似的。
    吳小刀拍了拍腰間的雙刀，得意洋洋地說道：
    “你不跟我打，他們要是上來了，可不是我能攔得住的。”
    而事實也的確如吳小刀所說。
    一個吳小刀倒是完全可以招架，可樓下站了這麽多人，王猴一時間心中也沒底。
    不過現在他們已經站在了樓下，想趕走是完全不可能的。
    就算打不過，最起碼也要拖延到張竹和顧塵雲過來。
    想到這裏，王猴堅定地轉身，應下了吳小刀：“好，我跟你打！”
    可說完他的眼神便出現了一抹擔憂，轉頭看向病床上的馮閻和一旁的張璐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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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小刀補充道：“放心，我再怎麽樣也講規矩，不會動他們的。”
    王猴深吸一口氣，跟著吳小刀走出了病房。
    眼下張竹不在，而張竹最親的兩個人就站在他身後，麵對著吳小刀的來犯，他怎能退縮？
    張璐怡雙手握在一起舉在胸前，呆呆地望著病房門口。
    馮閻緩緩張口，聲音嘶啞地說了句：“不用擔心璐怡，那小子身手不錯，再說你哥也要來了，肯定沒事的。”
    聞言張璐怡輕輕點了點頭，而眼中的憂慮卻並未減弱。
    這時馮閻看了眼床頭櫃上的空水瓶，對張璐怡說道：“璐怡，你去幫我裝點水唄。”
    張璐怡回過神來“哦”了一聲，轉身拿起床頭櫃上的水瓶，舉步邁出了病房……
    就在她在水房的飲水機前接滿熱水，扭上瓶蓋轉身要走之際。
    高明亮卻帶著兩名小弟，猛地出現在了張璐怡身前。
    嚇得張璐怡向後一退，驚愕地看著眼前三人。
    高明亮拿出手機，放大通緝令上張璐怡的照片仔細看了看。
    確認無誤之後，高明亮衝著兩側的小弟使了個眼色。
    兩名小弟當即心領神會，上前輕鬆地抓住張璐怡，把她架在了半空。
    其中一人還用一張紙巾，用力捂住了張璐怡的嘴。
    張璐怡“嗚哇嗚哇”地叫喊著，拚命掙紮，不多時便沒了動靜。
    手中的水瓶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由於水房和馮閻的病房離得並不遠，這聲音傳到馮閻耳中，叫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猛然睜開眼睛，下意識望向病房門口。
    恰巧看到高明亮帶著兩名小弟，架著昏迷的張璐怡從門前快步走過。
    見此一幕的馮閻心急如焚，不顧自己軟綿綿的身子，連忙翻身下床，卻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他不敢耽擱片刻，生怕晚上一會兒張璐怡就會被帶走。
    於是艱難地爬了起來，步子緩慢卻又焦急地跑出病房。
    而此時的高明亮等人已經帶著張璐怡來到了醫院後門，正準備開門下樓。
    豈料這時一名醫生卻跑了過來，嘴裏喊著：“二少，二少，這人你不能帶走。”
    高明亮腳步一頓，與兩名小弟一同轉身望去。
    隻見那醫生跑到高明亮麵前，嘴裏還一直重複著：“你不能把她帶走，不能把她帶走。”
    高明亮一臉平淡地問：“為啥呀？”
    “你這在我們醫院把人帶走了，我們這些人以後還咋幹了？”醫生抬手指了下昏迷的張璐怡，嚴肅地補充：
    “而且這是在我們醫院，我們必須保證醫院裏每一個人的安危。”
    高明亮冷哼一聲，抬起沒受傷的胳膊打了個響指。
    隨後一名小弟不知從什麽地方拿出了幾遝厚厚的，並且捆成捆的嶄新鈔票扔在地上。
    沉重的聲音宛如開槍一般，好像是在警告醫生別多管閑事。
    醫生低頭看著地上的鈔票，眼神立馬變得貪婪起來，咽了口唾沫，看了看高明亮等人。
    接著迅速俯身胡亂地把鈔票捧在懷裏。
    高明亮抬眼望了望醫生身後的走廊，特意叮囑：“一會兒可能有人追過來，你幫忙攔一下聽到沒？”
    醫生聽後忙不迭點頭，“我肯定能辦好，拿了你的錢我就得給你辦事啊。”
    一旁的小弟開口催促：“快走吧二少，辦事要緊。”
    “走。”高明亮帶著兩名小弟和張璐怡，離開了醫院大樓。
    等馮閻趕到時，走廊裏早已沒了高明亮的身影，隻剩下藏好了錢的醫生，裝模做樣地站在門口。
    馮閻茫然地四下張望，轉頭沙啞地問向醫生：“大夫，你看沒看見三個人帶著一個女孩出去了。”
    醫生雙手背在身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道：“沒看見。”
    馮閻的神色愈發急切，伸手握住門把手就要從後門出去。
    誰知沒等開門，醫生卻忽地扯住了馮閻的手腕，嚴厲批評：
    “幹嘛？你是患者，醫院有規定，住院患者不能出去！”
    一番話語氣得馮閻破口大罵：“你他媽的，人都要死了你還跟我講規定，王八蛋……你他媽鬆開！”
    他一邊罵一邊甩動胳膊，想要掙脫醫生的束縛。
    “規定就是規定，今天你說啥也出不去！讓你出去了我們還怎麽幹？”醫生說著一把推開了馮閻。
    馮閻踉蹌幾步，身子重重地撞在牆上，一手扶住了身旁裝有滅火器的消防箱，才得以站穩。
    醫生雙手插兜，麵目森冷地丟出一句：“抓緊回病房，要不一會兒我叫保安拽你了！”
    “你媽了個巴子……”馮閻小聲地罵了一句，站直身子一臉憤懣地邁向醫生，眼神銳利得像要從醫生身上剜下一塊肉似的。
    醫生被盯得心裏發毛，縮著脖子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卻還是硬著頭皮問了句：
    “你想幹啥？”
    “幹啥？”馮閻揚唇冷笑，對著遠處指了一下，“你看那是啥。”
    醫生轉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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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隻聽“咚”的一聲。
    醫生頓覺兩眼一黑，頭頂傳來一陣劇烈的抽痛，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馮閻見醫生沒了動靜，徹底暈死過去，這才扔掉手中的滅火器，扭頭啐了一口。
    “呸！臭狗腿子！”罵完後，馮閻狠狠瞪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醫生，開門跑下了樓。
    可等他到樓下的停車場時，高明亮等人已經坐上了汽車，一腳油門帶著張璐怡離開。
    “站住！站住！”馮閻傴腰站在汽車後麵，歇斯底裏地喊了兩嗓子。
    而回應他的卻是一陣把他嗆得直咳嗽的尾氣。
    “咳咳咳……”
    看著遠去的車子，馮閻的雙眸裏滿是不甘和迷茫。
    就在這時，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在他耳邊響起，並且似乎就在他的不遠處。
    馮閻聞聲扭頭。
    隻見一名男子把一輛摩托車停在一旁的空地上，翻身下車捂著肚子跑向醫院大樓，連車鑰匙都留在了摩托車的鑰匙孔裏。
    馮閻心中再次燃起希望，一個小小的壞心思攥住了他。
    “哎哥們兒，你這摩托車還要嗎？”馮閻走上前去拍著摩托車的車座，對男子喊道。
    男子回頭詫異地看了看身穿病號服的馮閻，臉上的焦急和不悅霎時凝聚成了氣憤。
    “你他媽問那個屁話，我肯定要啊！”男子捂著肚子彎下腰，眉頭緊鎖地怒罵。
    此話一出，馮閻卻不按套路出牌，抬腿坐上摩托車，一邊扭動鑰匙一邊丟出一句：
    “那行，你不要給我。”
    說罷他雙手握住車把，騎著摩托車衝了出去。
    “哎！你大……”男子本想去追，可腹痛卻讓他直不起腰，一步也挪不動，帶著哭腔喃喃：
    “哎呀啊啊啊……你大爺呀……”
    ……
    此時的高明亮等人已經帶著張璐怡來到了一處空蕩蕩的倉庫裏。
    兩名小弟輕輕放下張璐怡。
    而張璐怡在這時已經蘇醒過來，眼睛半睜半閉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高明亮從牆角拿起事先放好的鋼刀，揚手甩下刀鞘，露出寒光四射的刀身。
    “張璐怡，張竹的妹妹，我看你那個哥哥在我爸那兒好像挺被重視，沒少辦大事啊，不如讓他跟我們得了。”
    高明亮對著刀身吹了一口氣，一邊嘟囔一邊緩緩靠近她。
    而張璐怡卻不知道是藥勁沒過還是徹底絕望，竟然一聲不吭，隻是從眼角滑落一滴淚珠。
    高明亮用刀尖指了指張璐怡，“我還真特意去了解過你哥，要我說你就是你哥的軟肋和累贅，整不死你哥還整不死你？”
    這句話像是一枚魚鉤似的，硬生生鉤起了張璐怡埋在最深處的心事。
    張璐怡身軀顫抖，不禁啜泣了幾聲。
    是啊，她提槍打仗不會，人情世故不懂，每天活在張竹的庇護下就隻想著玩。
    從始到終她都覺得是她拖累了張竹，如果她可以幫得上忙，不給他添太多麻煩，或許張竹也不會淪落到這般。
    但他心裏也清楚，每次遇到的事情全都不是她能麵對的，是張竹為她擋下了一難又一難。
    想到這裏，她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唰唰地流了下來。
    “你這張爛嘴呀，還是等到下麵跟閻王爺哭吧！”
    就在高明亮舉起砍刀準備揮下去時……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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