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婦唱夫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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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程家出來,天已經黑透了。
    秋天的夜晚,帶著涼意。
    穆梔坐在車上,看著外麵被夜風吹得晃動的店家門口的大燈籠,想了好一會兒,跟司機說,“去趟施家吧。”
    聞言,司機一個沒控製住,險些一個急刹車,“施家?”
    “嗯。”穆梔點頭。
    確定無疑,司機才調轉方向。
    畢竟在穆家開車這麽些年,什麽地方遠近的都有,就唯獨沒有人說要去施家的。
    突然聽到說施家,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車停在施家門口,穆梔下車。
    因為前來吊唁的人許多,所以門口的人也沒有攔著穆梔。
    直到她進了靈堂,給施君玉上了一炷香後,才被剛剛去吃口東西回到靈堂的施恩滿叫人給哄了出去。
    “誰放她進來的!”施恩滿大怒,衝著身旁的下人就是一腳,“把她給我趕出去!髒了我兒子的靈堂!”
    聞言,穆梔眸色閃動,“施校長的眼裏,這裏隻有你兒子的靈堂嗎?”
    “在你眼裏,你的女兒就不是你的孩子嗎?”穆梔的麵色有些冷,沒有想到施君玉生前不受寵,死後還要這般受冷落,“我是來給施君玉上香的,並不是你兒子。你也不用多慮,我也不會給你兒子上香。”
    就像他說的,怕她髒了他兒子的靈堂,她還怕給施君良上香髒了她的手!
    不過這話,穆梔沒有說出口,畢竟死者為大,還是在人家的靈堂,這種不敬的話,她也就不說了。
    其實她隻是想來給施君玉上柱香就走,但是看到施恩滿眼裏心裏就隻有他兒子,就不免為施君玉感覺到不值得,所以語氣也衝了些。
    “不用你趕,我自己走。”說完,穆梔便抬腳朝外走。
    下人們一聽,心下也鬆了一口氣,畢竟對方沒有想要鬧事,那就省了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中間受累。
    可施恩滿滿肚子氣,一看到穆梔,更加氣不打一處來!關鍵是穆梔又不鬧,人家很識趣,讓他火也沒處發,就隻能憋在心裏,更加難受了!
    轉頭便黑著臉朝下人吼到,“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將她給我轟走!”
    穆梔也不想做下人的為難,抬腳朝外走去,下人們等穆梔走到門口,也意思意思地推了她一把。
    恰好她跨過門檻的時候,下人推她的時候,宋錫儒來了施家。
    見狀連忙上前,一把扶住穆梔,朝著那下人就是一道狠厲的冷眼。
    低下頭,又是眉眼溫潤柔和,“怎麽樣?你沒事吧?”
    被那眼神嚇住的下人,一眨眼又見宋錫儒這般溫和的神情,一瞬間差點以為剛才是自己的錯覺,但背心的冷汗猶在,他不由得心底打了個冷顫。
    “宋錫儒?”穆梔疑惑地喚了一聲,隨即想到,他應當是來看施君玉的,便也放下了疑惑,倒是對他這般重情義,為施君玉感到滿足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失落。
    好不容易碰著一個把她放在心上的,她卻早早地沒了。
    穆梔站穩,說了一句,“我沒事。”
    然後看了看裏頭,“你去看看她吧。”
    “若不你等我,一會兒送你回去?”宋錫儒問到。
    “不用了。”穆梔指了指轎車的位置,然後說,“你多陪陪她吧。我們有空再一起聚。”
    宋錫儒想了想,頷首,“那你一會兒就別去旁處了,直接回家。”
    “知道了。”穆梔點了點頭,無語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我進去了。”宋錫儒輕聲說。
    穆梔點頭,“去吧。”
    宋錫儒又深深地看了她兩眼,才收回目光,轉身朝施家裏頭走去。
    穆梔轉身上了車,車子啟動。
    剛行駛一會兒,突然司機一個急刹車。
    “小姐?”司機忐忑地看向穆梔,然後再看向跌坐在車前麵的女子。
    穆梔坐穩之後,抬頭望過去,借著車燈,才看清,那是施君玉的丫鬟。
    她打開車門下車去,上前扶起她詢問,“你沒事吧?”
    丫鬟搖了搖頭,顯然是方才還是嚇著了,大喘著氣,“我沒事。”
    穆梔這才放下心來,這本來去看施君玉就遭了施恩滿的嫌棄,這要是從施家出來,再撞了施家的丫鬟,沒準兒事情就會被施恩滿借勢鬧大了。
    “小姐,是她突然衝出來攔車的。”司機小聲地提醒。
    剛才這女子突然衝出來,雙手展開,攔在車前,還好他刹車及時,不然後果可不堪設想。
    不過這女子許是性子也軟,倒是把自己嚇一跳,腿一軟,就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你……”穆梔看著這丫鬟,性子跟施君玉可以說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心地低著頭,絞著手指,“是不是找我有什麽事?”
    那丫鬟低著頭點頭。
    穆梔晃了晃神,仿佛她看了施君玉站在她跟前。
    她想著,這丫鬟攔車也要找她,莫不是有什麽不能讓旁人知道的,“上車說?”
    那丫鬟點了點頭,然後眼巴巴地望著她。
    “你先。”穆梔扶著車門讓她上車,然後跟著坐進去。
    見她看著那司機,一直沉默不語。
    “自己人。”穆梔解釋了一句。
    可那丫鬟,依舊抿唇不語。
    最後穆梔沒有辦法,才跟司機說到,“你先下車吹會兒風。”
    那司機也明白,立馬下車了去,還望旁邊多走了幾步,有了一定距離才停下來。
    “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嗎?”雖然穆梔心裏有點急,但是看這丫鬟小心的模樣,也不敢太催她,隻能柔聲地詢問。
    丫鬟輕輕地“嗯”了一聲,抬起頭,看向她,一眨眼,眼淚就落了下來,“穆小姐,我家小姐不是失足落水的。你一定要幫幫我們家小姐!”
    本來這小姑娘聲音就小,這一哭,更是斷斷續續了。
    穆梔連忙掏出手帕來,遞給她,溫聲地安撫,“別哭,你慢慢講。知道什麽,都跟我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小姑娘接過手帕,沒有擦眼淚,而是攥在了手心,抬眼淚汪汪地望著穆梔好一會兒,又垂下頭。
    緩了一會兒才開口:“小姐那天出門前,就跟我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她抽噎了一下,“她出門前,就再三跟我說什麽,如果她沒有回來,就讓我來找你,讓我提醒你,不要忘記她說的話。”
    聞言,穆梔的眉心緊緊皺在一起,卻也是疑惑浮上心頭,不要忘記她說的話?
    什麽話?
    穆梔想了想,也沒想到。
    “你家小姐說的什麽話?”穆梔問到。
    丫鬟搖了搖頭,“不知道,小姐隻讓我提醒你,說你知道的。”
    穆梔這就懵了。
    “你小姐有沒有說,她出門去何處?見誰?做什麽?”
    丫鬟低著頭,想了好一會兒,“小姐隻說出去找未來姑爺一趟。也沒有說去哪裏。其他的還去做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那天我就在家等,等了好久好久,都沒有見小姐回來。”
    “結果後來府上的人就過來跟我說小姐沒了。”
    “起先我不信,後來小姐被帶回來之後我才知道那是真的。”
    “他們都說是小姐自己失足落水的。小姐明明是會水性的,怎麽會失足落水溺亡呢?”
    “後來老爺說,是穆小姐你害的小姐。可是倘若是穆小姐你害的小姐,小姐又怎麽會讓我提醒穆小姐你呢?”
    “現在想想,小姐說的話,那明明是出門前就曉得自己可能回不來的呀。”
    丫鬟絮絮叨叨地說著,恐怕是這幾日,她在府裏,一直憋著,尋不著人說。
    剛好,碰著要跟她說事,一次性都給說了。
    而穆梔,倒是就這樣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施君玉出去見宋錫儒……
    這樣說的話,穆梔就想起來了,施君玉說的話是什麽了。
    當時,她說她會去找宋錫儒求證,如果宋錫儒是真的宋錫儒,那她回來了,會親自跟自己道歉;但如果不是……
    後麵的話沒有說完,當時穆梔並沒有多麽的在意。
    現在聯想起來就是,如果宋錫儒不是真的宋錫儒,那她就回不回來了。
    因為……她打破了宋錫儒的偽裝,拆穿了他裝宋錫儒的計謀。
    可是……
    宋錫儒真的不是宋錫儒嗎?
    那如果宋錫儒是真的宋錫儒,那施君玉又怎麽會失足落水溺亡?
    問題是施君玉是懂水性的……
    一邊是用生命去證明的施君玉,一邊是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宋錫儒,穆梔一下子疑惑了,她究竟該相信誰。
    “你家小姐熟知水性的事,有人知道嗎?”其實穆梔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就直覺上覺得自己該問一樣。
    那丫鬟怔了怔,仔細地想了想,搖頭,“不知。小姐熟知水性就我、小姐、和姨太太知道。因著小姐小的時候落水嗆過,後來姨太太說,為了避免以後再發生類似情況,就私底下叫人教小姐會了水性。”
    “小姐在家也不受寵,也沒有人怎麽過問。所以應當是家中都鮮少有人知道的。而且大部分府上的老人都以為小姐小時候落過水,怕誰得很。”說到這個,丫鬟又小鼻子一抽,“你說,明明我家小姐都會水性,怎麽還會失足落水?定是那居心不良的外人以為小姐不知水性故意謀害小姐的!”
    穆梔點了點頭,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丫鬟的肩,安撫著她的情緒。
    她抿唇思索良久,“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家小姐的事,我也會記在心上,一旦有什麽消息,我會差人來告訴你的。不過你得答應我,今日跟我說的話,切勿再對第三個人說了。”
    那丫鬟眼淚汪汪,“為何?”
    “你家姨太太知道你來找我嗎?”穆梔沒有先回答,而是問到。
    丫鬟搖了搖頭,“不知。小姐說,隻讓我找你。其他的誰也不要找。”
    穆梔頷首,又問道,“你家姨太太有沒有跟施恩滿說過君玉會水性的事?”
    丫鬟想了想點頭,“有。”
    穆梔蹙眉,這下可能就很多人知道了,可又有些想不通,既然都知道施君玉會水性,怎麽施恩滿沒有任何反應?
    “可是老爺一向對小姐不聞不問的,姨太太說的時候,老爺就說姨太太是傷心過了頭,打胡亂說!並不相信姨太太說的。”
    聞言,穆梔又是冷了臉,冷了心。
    “好,你回去之後,先去找君玉的娘親,說君玉會水性的事先不要再說。也不要同任何人講了。”穆梔吩咐到,見丫鬟還仍舊麵帶疑惑,“如果君玉真是被人謀害,如果知道君玉會水性的話,會提前做打算,我們要抓到他,讓他認罪就跟更難了。君玉會水性這事兒,是我們翻案的王牌,最後的關鍵。”
    “不過……我倒是有個疑問。你們家跟我們穆家一直不對頭。你怎麽就這麽相信我?不怕我真是害了你家小姐的人?”穆梔問到。
    丫鬟搖了搖頭,“不會的,小姐說過,打小,穆小姐就幫過小姐,旁人不曉得,但是她知道,穆小姐是個好人。小姐說,你是除了未來姑爺以外,曾經給過她最多幫助的人。所以我除了找穆小姐,也不知道該找誰。”
    “我想過去找未來姑爺的,可是未來姑爺太忙,而且小姐每次有心事的時候,最想找的人是穆小姐,我想,比起未來姑爺,小姐也更想我找穆小姐你。”
    穆梔怔了好一會兒,給過她最多幫助嗎?
    她不太記得了。
    不過有一點,穆梔很慶幸,就是這個丫鬟沒有去找宋錫儒。
    畢竟這個事最大的症結點,就是在宋錫儒是不是宋錫儒上。
    “宋錫儒……知道君玉會水性嗎?”
    丫鬟的睫毛上掛著眼淚,怔了許久,突然眼前一亮,重重地點頭,“知道的!小姐曾經跟我提起過,小的時候,她學會遊泳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未來姑爺去河裏摸魚去了。”
    看來施君玉跟宋錫儒小的時候是真的很要好。
    “好,記住,今天的事,先不要告訴旁人。宋錫儒也不要說。”穆梔再三叮囑,“你要是還有其他的事,或者需要幫助,來穆家找我,或者找我的侍女青鴿都可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顧好自己,還要替君玉照顧好她的娘親。”
    丫鬟點了點頭,“我會的。”
    她下了車後,站在車外,望著車窗裏的穆梔,仍舊說了一句,“穆小姐一定要幫我們小姐啊!”
    穆梔點頭,重複地說著,“我會的。”
    她會的。
    穆梔坐在車上,看著車窗外的街景後移,心不斷地下沉。
    在程冬青上,她選擇尊重程冬青,所以沒能夠阻止她選擇同歸於盡那樣極端的方式來彌補、懺悔和報複。
    而現在,剛剛施君玉丫鬟的話,提醒了她。
    施君玉的死,也許從某種程度上而言,跟她也是有關的。
    那天在茶館,施君玉跟她說過,也提示過,是她太過不在意,所以一點察覺都沒有。
    最後才導致施君玉被殺害的。
    倘若那天在茶館,她就把施君玉的話當了真,並且好好地聽她說,跟她討論,也許會有別的試探證明的辦法,這樣施君玉就不會死。
    穆梔雙手覆在臉上搓了搓,感覺頭疼不已,腦袋像是要炸掉一般。
    車很快開回了穆家,但是車停穩後,穆梔並沒有下車。
    直到好一會兒後,司機才發覺異樣,轉過頭看向穆梔,“小姐?小姐?”
    喚了兩聲,才將穆梔從思緒中拉回來。
    她怔怔地望著神色擔憂的司機,扯了扯嘴角,“我沒事。”
    穆梔打開車門下車,也不清楚是因為腿軟,還是沒注意,差點一個趔趄,嚇得司機趕忙上前扶住她,“小姐?”
    她擺了擺手,自己站穩。
    穆梔站在門口,抬起頭,看見穆宅的匾額。
    想起小的時候,她也總喜歡這樣仰著頭看。
    好像,看著看著,心就會沉靜下來一般。
    程冬青,逝者已矣。而且她也用自己的方式,跟施君良解決了幹淨。
    她除了替程冬青照顧好舅舅和外公,也沒有什麽能為程冬青做的了。
    可是施君玉不一樣……
    她能為施君玉做很多,眼下最應該替她做的就是查清真相。
    她深呼吸一口氣,站在原地望了好久穆宅的匾額。
    門口的燈籠淺淺的光打在匾額上,深沉的匾額暈開深深年代已久。
    最後是穆邵禮和穆邵卿出來把她拎回房間的。
    穆邵卿看著出神的穆梔,開口準備寬慰她兩句,話到嘴邊還沒說出口,便被穆邵禮打住。
    他給穆邵卿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先回去,這裏讓他來。
    穆邵卿也知道,他們兄弟二人,他是屬於硬邦邦的,不會說話;穆邵禮就比較會引導套話;而且他們兩兄弟,每次唱雙簧,都是他來黑臉,所以穆梔基本有什麽心裏話也是更願意跟穆邵禮說。
    也心知自己嘴笨,可能說話會更戳穆梔的心,便也就退出了房間。
    房間內就剩下穆梔和穆邵禮兄妹二人。
    “聽說冬青出事之前,你去找過她?”穆邵禮直切要害,喚醒穆梔的思緒。
    穆梔的眸子閃了閃,“念慈姐姐告訴你的?”
    穆邵禮沒有否認。
    “你們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這點小事都要互相說。”穆梔小聲地嘟噥。
    “我剛剛問過送你的司機了,他說在回來的時候,施家的一個小丫鬟攔了車,跟你說了好久的話。”穆邵禮見穆梔想轉移話題,他便直接出擊,“是不是跟這個有關?”
    穆梔低頭沉默了許久,才訥訥點頭。
    然後她抬起頭,望著穆邵禮,“二哥,我想幫施君玉查明她出事的真相。”
    “你是說她不是失足落水的?”
    穆梔點頭。
    “我知道我們家和施家一直不對頭,但是施君玉跟施家的那些人不一樣。而且……她出事之前,也來找過我。”穆梔有些擔心穆邵禮不同意,便想勸說,“之前她來找我,曾經暗示過我,她可能會出事,但是我當時以為那不是什麽大事,就沒怎麽當真,也沒放在心上。”
    穆邵禮沒有說不讓,凝視著她,靜靜地聽她講。
    可就是這樣縱許的眼神注視下,穆梔鼻尖一酸,有些哽咽,“如果我當時察覺到,或者當真放在心上,也許我是可以阻止這件事,她也許就不會……”
    “會的。”穆邵禮打斷她。
    迎著她錯愕的眼神,他解釋,“人各有命,如果命中注定她會這個時候離世,就算你阻止,命運也會有千萬種不同的方式造成她離世的。”
    正當穆梔準備反駁的時候,穆邵禮繼續說,“我知道,你因為她的事內疚。你想查清真相,替她做你力所能及的事,二哥不會阻止你。你有什麽需要,二哥也可以幫你。但是你要答應二哥,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心裏壓力和負擔。好麽?”
    穆梔有些詫異地看向穆邵禮,見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感動地點了點頭,“嗯。”
    “那給二哥笑一個。”
    穆梔扯了扯嘴角。
    看得穆邵禮嫌棄地別開臉,“真難看!”
    氣得穆梔腮幫子鼓鼓,就差握拳打人,“你……”
    “對嘛!這才是我小妹嘛!”穆邵禮笑著看向穆梔,伸手搙了一把她的頭發,“行了!你這才從裏頭出來,又這麽折騰地跑,也是夠累的,早點休息!有什麽事不好跟奶奶和大哥說,就來找二哥,二哥幫你!”
    “謝謝二哥!”穆梔笑著看著穆邵禮,心中十分的感動,同時也很慶幸,慶幸自己有這麽好的哥哥。
    特別是經曆施君玉的事,穆梔覺得,自己真的是莫大的幸運,能擁有這麽好的家人。
    “說什麽傻話!”穆邵禮走之前,又順手搙了一把穆梔的頭發,給她搙得亂糟糟的像個鳥巢才放過。
    給穆梔氣得直想打人,狠狠地摔上了門。
    不過等她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剛才的沉鬱已經消失得一幹二淨,這一切還全都擺她不靠譜的二哥所賜。
    想到這裏,她也明白穆邵禮的良苦用心,不覺得鼻尖又一酸,嘟囔到,“你才傻!全世界你最傻!”
    入夜。
    穆梔在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腦子裏一會兒是程冬青信上的話,一會兒是施君玉跟她說的那些事。
    她越是想去想清楚,越是腦子像是一團漿糊,越來越亂。
    “嘎吱”一聲,窗戶被打開,緊接著一道身影跳進來。
    穆梔立馬坐起來。
    “你怎麽來了?”
    “你怎麽還沒睡?”
    兩人異口同聲。
    “我要是睡了,你來不也被你吵醒了嗎?”穆梔哼哼道。
    “我很小心了。”蔚擎指了指那窗戶,“你們家的窗戶總響,你也應該找個人修理修理了。”
    自己要翻窗,還怪罪上那窗戶了。
    “不總響,怎麽知道某些人總來?”穆梔白眼。
    “還不是某些人總是不安分。”男人毫不示弱。
    穆梔微笑著,“再給你一個機會。”
    “來看看在裏頭,有沒有把你消磨瘦。”蔚擎立馬端正態度,趁機碰上小女人的臉頰。
    “孔隊長是你的人?”穆梔問出疑惑。
    “我還沒那麽大本事。孔隊長什麽人,在陵城都做了四五年了,他在警局做事那會兒,我還沒來陵城呢。”蔚擎解釋,“隻不過是比較交好而已。”
    穆梔點了點頭,難怪,從她第一次見到孔隊長時,他就對自己客客氣氣的。
    敢情是因為孔隊長的緣故。
    說起來,當時穆家的車被堵在警局門口,蔚擎能那麽及時地出現,說不準也是那孔隊長的“功勞”。
    “對了,孔隊長叫什麽?一直孔隊長孔隊長的叫,我好想還不知道他到底叫什麽名字呢。”
    聽到這個問題,蔚擎挑了挑眉,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孔隊長呢,就是姓孔,名隊長。好想是他父親希望他有個遠大的誌向,能夠做個隊長,然後就取了這個名字。”
    “後來到了警局,他能力也出眾,加上這名字也尷尬,上頭就索性讓他做了隊長了,省得別的人做隊長,叫起來誰都覺得哪裏奇奇怪怪的。”
    “噗嗤!”穆梔忍俊不禁,“所以……孔隊長,真的是叫孔隊長?”
    蔚擎狀似深沉地思索了好久,“恩,是傳說中真正的名副其實。”
    “額……你這是在打趣孔隊長?”看著他煞有介事地開玩笑別的人的玩笑,穆梔突然還有點不適應的。
    蔚擎挑眉,“婦唱夫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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