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家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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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和季羽凡一起工作這件事兒,葉嫣然依舊有些為難,他們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已經有過太多的交集,季羽凡也曾經給自己很多幫助。現如今對他太過嚴厲吧,顯得有些不盡人情,對他寬容吧,又怕他更加恃寵而驕,越發沒個工作的樣子。這個尺度葉嫣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把握。
    她揉揉發脹的額角,重新將有關埃瑞德的所有報道瀏覽一遍,把裏麵關於這位神秘掌舵人極為有限的信息逐條的整理出來。
    不知不覺到了下班時間,季羽凡探頭進來,“下班了,現在我可以幫你了吧?你是想在這裏,還是回家繼續?”
    葉嫣然掃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道:“那你下班回家吧,下次進來前記得敲門。”
    季羽凡抿抿唇,他不太喜歡葉嫣然工作時冷冷冰冷的生硬樣子,還是在家好,她要溫暖許多。他並不知道冷硬才是葉嫣然的常態,隻是這一點時常在他麵前被打破。
    “你不一起走嗎?”他不死心的問。
    “不了,我今晚有其他事情要處理,你先回去吧!”葉嫣然快速的收拾好,起身拎包離開。
    “你去哪兒,我送你。”季羽凡跟在她身後道。
    “我打車過去!”
    “你還敢打車啊?”被出租車司機襲擊的事兒這才過去兩天,她怎麽就沒個後遺症呢?
    葉嫣然頓了一下,說完全沒有心有餘悸,那是騙人的,但,“我不可能一輩子不打車,再說人生的風險又不止這一種,就算自己開車也可能有危險。”
    “讓我來當免費司機,保證安全。”
    葉嫣然回眸看了他一眼,“你不可能給我當一輩子司機,早晚還是要選其他方式。”
    季羽凡差不多脫口而出,“為什麽不可以?”,話到唇邊自己也覺得好象有些不妥。
    周圍同事看到新來了不足半日的年輕小助理,跟在葉嫣然身後一步一驅,低聲交談,雖然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麽,卻足以勾起他們各種八卦的想像。
    葉嫣然注意到同事們閃閃爍爍的目光,眸色一沉,臉上的溫度又隨之降了幾度。
    季羽凡馬上敏感的意識到這種變化,隨著她的視線向四周一掃,隨即明白,他不高不低恰如其分的提高了音量,足以讓所有人聽清,卻又不顯得突兀。
    “好的,葉組長,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我明天再向您請教吧,今天就不打擾您下班了。”他微微頷首,態度恭敬。
    葉嫣然“嗯”了一聲,加快腳步走出公共辦公間,看起來有點兒象上司對下屬的倨傲。
    這種情況下,季羽凡隻得看著她離開。
    田翰走過來拍拍他的肩道:“我說,你向她請教問題,就不怕被凍住嗎?”
    幾個平時就站隊程馨的人,跟著哄笑起來。
    唐菲氣衝衝的走過來拉著季羽凡向外走,生怕他聽信了這些人的話,嚇得不敢在這一組工作。
    “你別聽那些人瞎說,葉組長看起來是酷點兒,但幾位組長之中,她是最肯教新人的,從來不猜奸。這些你以後就知道了。”
    望著季羽凡帥氣的臉,唐菲的眼睛閃亮,“我看葉組長今天一定是有什麽急事,平時她從來不這麽急著下班,你有什麽不明白的問我吧!”
    季羽凡的心都在不知道葉嫣然到底有什麽急事上,胡亂應付了幾句,跟著下一部電梯下了樓,眼睛四處找了一圈,也沒看到先一步下樓的葉嫣然,心裏不免有些泄氣。
    葉家。
    葉嫣然一進門,母親就滿麵帶笑的迎了上來。
    “你看你就知道忙工作,這才幾天沒回家,就又瘦了。我和你說瘦是好,穿婚紗漂亮,但也得瘦得健康,你這樣麵如菜色的可不行。媽給你燉了燕窩,一會兒你多吃點兒,好好補補。”
    葉嫣然冷笑著想,不知道一會兒她聽到了自己帶來的消息,還會不會有心情吃燕窩。
    葉母拉著她在客廳沙發坐下,便按捺不住的問道:“怎麽樣,和曉東說好了吧?彩禮有沒有7位數?”
    “7位數?!”葉嫣然是真沒想到母上大人的胃口有這麽大。
    “沒有嗎?”葉母明顯有些失望,“那88萬8吧,取個吉祥數,我和你說,不能再少了。他個生意人,這點兒小錢不在乎的。”
    “我們分手了,婚禮取消,您看看需要通知哪些親戚朋友,就盡快通知吧!”
    “你說什麽?”葉母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眼睛瞪得圓圓的。
    在確認了葉嫣然沒有開玩笑後,揮起手一拳拳捶在她的背上,哭天搶地道:“我說你個死丫頭,你什麽時候能讓我省點兒心,好好的說不結婚就不結婚,你是要氣死我和你爸嗎?”
    葉嫣然腰挺得直直的巋然不動,任由葉母捶打。
    葉母打了一陣得不到回應,終於停下手來,“你說說這次又為了什麽?總不能又有人搶親吧?”她指的是和陳非訂婚的那一次。
    “還真就是又有人搶!”
    葉母眯著眼睛盯著她道:“不可能,前些日子你去台灣,曉東還上咱家來和我提婚禮的事兒,可上心呢!這才幾天啊!不可能,絕不可能!”
    她一臉識破天機的樣子恍然大悟道:“一定是你!是你做了什麽對不起人家的事兒,把曉東給惹急了!你說說你,怎麽這麽不著調呢?我不管,曉東這個女婿我要定了,你求也好,跪也好,反正給我想辦法,把人給追回來!這婚禮不能取消。”
    葉嫣然冷冷的勾起唇角,對母親這種神推理技能真是敬佩不已,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孩子,可她對自己怎麽連一點兒基本的了解都沒有呢。
    葉母看到她的表情,大抵也明白自己的話過分了,於是話峰一轉道:“笑!都這會兒了,你還笑得出?我就說你這兒冷得要死的個性,什麽男人能受得了?有人搶,你不會給我搶回來?還是那句話,這婚禮不能取消。”
    “婚禮必須取消!”葉嫣然的態度艱決。
    這時一直在一旁悶聲不出抽著煙的葉父抬頭道:“這事兒,真的沒轉機了?婚姻不是兒戲,說結就結,說取消就取消。能爭取,你還是爭取一下,夫妻哪有不吵架拌嘴的,互相讓一步,也就過去了。”
    “你爸這話兒在理,爭取聽到沒有!”葉母這一輩子難得同意葉父一次。
    “爸,就因為婚姻不是兒戲,我才不能將就。一個婚前出軌的男人,我想不出還有什麽爭取的理由。這個婚我是肯定不會結了,你們不用再勸我了。”
    葉父悶悶地吸了一口煙道:“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上次曉東來,我看他不象是這種人。”
    “那是他演技好,實話和你們說吧,上次他來時,就已經被我捉(奸)在床了。他是特意過來演戲的。”
    葉母又聽出了新內容,“他肯演,就證明他還重視你,他還想和你結婚,那你鬧什麽啊?嫣然,媽是過來人,我和你說這男人啊,都有幾根花花腸子,就算是你爸這種老實巴交的,也照樣有,你要為這個就鬧著不結婚,那你這輩子就別結了。”
    “那就不結了,我覺得一個人也挺好!”葉嫣然真不知道自己的母親這都是什麽邏輯,什麽三觀。
    葉母一把掌拍過去,“你個死孩子,說得這是什麽混話兒!她爸啊,你快管管她。”
    “爸,媽,您們就別說了,這事兒就這麽定了,我工作還挺忙的,就先走了!”
    葉母一聽這是沒商量了,立馬變了臉,“什麽就這麽定了,這事兒不能由著你,魏曉東,那是多好的條件,你能找上他,這是燒了高香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我和你講。這事兒我和你爸定了,婚禮必須照常舉行!”
    葉母站起身來,四下轉著道:“不行,我得給曉東打電話,讓他明兒就和你把證領了!”
    “媽,現在是什麽年代,婚姻自主您沒聽過?”見母親真的在找手機要打給魏曉東,葉嫣然也有些急了,“我把醜話說前麵,就算您又押又鎖,這婚我也不會結,您真把我弄民政局去,,我也是那句不願意。您就看著辦吧!”
    “老葉,你快管管你閨女!”
    葉父掐滅了煙道:“她要實在不樂意就算了吧!她這麽大了,有些事兒咱們也替她拿不了主意了。”
    葉母一下子把苗頭對準了葉父,“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她再大,也是我閨女,我不管怎麽行?不能什麽事都由著她性子來!”
    “她都這麽大了,她不樂意,你還真綁了她去登記啊!”
    “我讓你幫我說她,你怎麽反倒幫上她了?她不結婚,我問你一笑買房的那筆錢哪兒來?”
    “什麽買房,一笑又買什麽房?”
    葉嫣然終於聽出了母親的重點,什麽結婚是為她好,那全是假的,最終還都是為了她弟弟葉一笑。
    葉母梗了梗脖子道:“一笑說現在他的同學早就不住宿舍了,全都開始在那邊置業,自己住著方便,家裏人過去也方便,多出的房子還可以租給新留學生賺錢。而且那邊房子便宜,一套三房兩廳帶院子的小別墅才10萬美金,咱又不是買不起,憑什麽苦了我兒子,讓他和人擠宿舍。”
    看看,這就是她母親無論什麽時候她的腔調都是“不能苦了我兒子”,別人留學一年,學費生活費三四十萬,葉一笑每年都是50萬起步,理由是不能苦了她兒子,出去四年,專業已經換了三個,回國遙遙無期,她從來沒說過半句,理由還是不能苦了她兒子,他在尋找自己的理想。
    可是她從來沒想過她還有個女兒,她女兒背著這個擔子,又重又累。別人都是富養女兒,窮養兒,可在葉家一切都以兒子的需要出發。
    10萬美金!原來那88萬8的彩禮是這麽來的!
    葉嫣然被梗得半天沒說出話。
    “你說你,曉東這麽好條件的男人多幾個人爭這不是很正常嗎?隻要你登了記,坐穩正室的位子,那些人由著她們去唄,怕什麽?說到底那男人還不是你的!最重要的是他的錢也都是你的!
    就算將來有一天他想分手,家產至少得分一半吧!你現在倒是誌氣了,這婚說不結就不結,一個毛都分不到,你說你傻不傻?他找小三,你就給人騰地方,出息得你!”
    葉母不迭不休的用她那奇葩的價值觀給葉嫣然洗腦,結論都隻有一個,這婚必須結,彩禮更得要,還得多要,要他幾百萬,就算結完再離也不虧。
    “媽!你當過我是你的女兒嗎?還是說我就是你的商品,隻要能換個好價錢,怎麽作踐都行?”
    葉母愣了一下,“你個死丫頭,你當然是我的孩子了,不然我和你費這麽多口水幹嘛?我這麽勞心勞力的,還不是為了你好?你以為你還年輕啊,轉身就又能找一個!你今年三十了,三十了,還要我提醒你幾遍?”
    “三十了,怎麽了?我不結婚會死嗎?”
    “你說三十怎麽了?老大不小,做事就不能這麽瞻前不顧後的!你不結婚,一笑怎麽辦?他房子還要不要買了?”
    “一笑,一笑,說了半天你想的還是一笑!我也是你的孩子,你想過我嗎?魏曉東出軌,你關心過我一句嗎?問過我,傷不傷,痛不痛嗎?是不是隻要能給你兒子當搖錢樹,為他的任性不斷買單,我多苦多傷,你都無謂?”
    葉母懦懦的抿抿唇,有些心虛,但也就僅用了一分鍾不到的時間,她就從這種心境中跳脫出來,恢複了一貫的強悍態度,“你怎麽說話了,我個當媽的,還能害你嗎?我和你說了這麽多,你怎麽就聽不明白呢?和曉東結婚,百利而無一害,你好,一笑好,我這個當媽的也好!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不懂你這些道理,我今天就把話說明白,這個婚我不會結,一笑留學的費用我也隻會再負擔一年,之後,他要想再留在那邊,就自己想辦法勤工儉學吧!他這個包袱我已經背得太久了,今後都不會再背了。”
    葉嫣然是真的被逼急了,太多年的壓抑在這一刻爆發了。
    葉母一聽說她不管一笑了,也急了,坐在地上大哭起來,“我的天啊!我這是做的什麽孽,生出這麽個無情無義的孩子,那是你親弟弟啊!你說不管就不管了?你是想逼死我和你爸爸嗎?”
    葉嫣然冷笑,她才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孽,攤上這麽個不可理喻的原生家庭。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他和以往大多數時候一樣毫無存在感的窩在沙發一隅,埋頭抽煙,一聲不吭。
    “爸,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沒什麽事兒,我最近就不回來了。您看好我媽,不過聽她這中氣,再哭上三兩個鍾頭都不會有事兒的。”
    葉嫣然拎起包,頭也不回的走了。
    葉母在她身後叫嚷著,“你說什麽,死丫頭,你給我回來!你給我回來!”
    葉嫣然一步未停的衝到小區外,情緒才稍稍平穩,她抱頭蹲在小區門口,心情複雜而沉重,眼睛幹幹的沒有一滴淚。
    汽車喇叭聲在距她不遠的地方“滴、滴”作響,一個帶著三分邪氣的男聲道:“美女,要搭車嗎?”
    葉嫣然抬眸,看到阿怪的車停在路邊,車窗降下,他的手搭在窗邊,偏頭望著自己。
    “走嘛?喝酒去!”
    阿怪並沒有去八卦她到底遇上了什麽麻煩,而是直接提出了一個邀請。
    “夜上濃妝?”葉嫣然走過去打開副駕的門坐了進去。
    “可以!”阿怪態度隨意,發動車子,一個回輪調頭往市中心方向駛去。
    “你本來是要去哪兒的?”葉嫣然問。
    “沒有太明確的想法,隨便逛逛。”
    “你好象很喜歡看著車隨便逛。”上一次是在郊外救下了自己,這一次又在路邊偶遇。
    阿怪笑了笑道:“或者因為我們特別有緣呢!”
    夜上濃妝。
    葉嫣然與阿怪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紅酒怎麽樣?紅酒養人。”阿怪問。
    葉嫣然聳聳肩表示無所謂,以現在她的心情,喝什麽酒都是一樣的。她隻想好好喝上一杯,讓自己放鬆一下。
    吵架,特別是與自己的親人爭吵,絕對是一件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表麵看起來,她今天算是大獲全勝,但是心裏卻怎麽都不可能開心。
    紅酒很快上來,阿怪剛剛幫葉嫣然把酒倒上,她便一口幹了。
    阿怪黙黙的幫她斟上第二杯,她又一聲不吭的喝了。
    第三杯時,阿怪按住了她舉起酒杯的手,“看你一個人喝悶酒,可不是我約你出來的初衷。”
    “那你可以和我一起喝!”葉嫣然將酒杯和他的碰了碰,“Cheers!”
    阿怪有些無奈的和她幹了杯中的酒,葉嫣然馬上拿起酒瓶幫兩個重新斟上酒,“再來!”
    “你就不怕我會趁人之危,酒後亂(性)嗎?”
    連喝三杯的葉嫣然臉上泛著緋色,濕漉漉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阿怪,跟著笑得如狐狸般乖張,“你別想用這個嚇唬我!我知道你不會!”
    阿怪揚了揚眉梢,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這樣回答他。這種信任,他真是一點兒也不喜歡。
    葉嫣然搖晃著手裏的酒杯,“我們再來!”
    “你讓我找的人找到了!”阿怪突然道。
    已經送到朱唇邊的酒杯頓住了,葉嫣然死死的盯著阿怪,足足有一分鍾,“你是說真的?”
    “凡是和工作有關的事兒,我從來不開玩笑。”
    “那你剛剛不說?”她的眼睛徹底恢複了清明。
    阿怪歎了口氣道:“我不想在休息時間談工作,但好象隻有這樣才能讓你清醒。”
    葉嫣然放下酒杯,神情專注地道:“你都查到了什麽?”
    阿怪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他看了看來電,示意葉嫣然這個電話他必須接,之後神情凝重地掩著話筒一邊接聽一邊向酒吧門外走。
    一直在遠遠觀察的蘇煙身姿搖曳地走過來,調侃道:“行啊,嫣然,你這是什麽時候想通的,不再為魏曉東守節了?”
    “胡說什麽呢!”
    蘇煙意味不明的眨眨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之前那個豔遇,怎麽著,有下文了?來,來,說出你的故事。”
    “後來,有些事兒又遇上了,沒什麽故事。”
    蘇煙無所謂的道:“有故事又有何不可,不過,我知道你不會。我也就是跟著白起勁,不過我和你說,結婚前一天的單身派對必須好好搞,我已經幫你訂了六個小帥哥,身材絕對一級棒,到時,咱們好好瘋一晚。”
    這時葉嫣然才想起,婚禮取消的事情還沒有向閨蜜團報備,之前是不知道怎麽說,後來是真的忙忘了。
    “沒有婚禮,天天都是單身派對。”
    “什麽情況?”蘇煙一雙鳳眼瞪得滾圓,她知道葉嫣然是不會拿這種事兒開玩笑的人,她有此決定,一定是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葉嫣然自嘲的扯扯唇角,“他和別人滾床單讓我撞見了。”
    “我去!這也太狗血了!”蘇煙摸出煙盒,丟了一隻給葉嫣然,“這是哪家的小妖精,敢撬我姐們的牆角,這是不想活了嗎?”
    “我的助理方怡,他們倆還是在我的介紹下認識的。”葉嫣然點燃煙,吐出薄薄的白色煙霧
    “我去!”蘇煙再次曝粗,“你有什麽打算?想怎麽懲治這兩賤人,說吧,姐幫你!”
    蘇煙擼胳膊挽袖子,躍躍欲試。
    葉嫣然卻一臉淡然,“沒打算怎麽辦,婚禮取消,從此各走各路。”
    “這就完了?太便宜他們了,憑什麽讓他們這麽痛快了。”
    “懲治他們,浪費的還不是我的時間精力,他值得我這麽做嗎?”
    “行,你是高人,能忍常人不能忍。”蘇煙將手裏的煙掐滅在水晶煙碟裏,“不過,姐我眼裏可不揉沙子。”
    “你別亂來,沒必要。”葉嫣然是真的覺得沒必要,她隻想盡快與魏曉東撇清關係,至於他好或壞,她不並在乎。
    “什麽沒必要啊,我和你說這種人就不能輕饒了他,必須付出代價,不然他還真以為我蘇煙的朋友好欺負呢!”蘇煙社會姐上身,充滿著江湖氣息。
    看到阿怪打完電話進來,葉嫣然的心思早飛到工作上,推了推蘇煙道:“被狗咬了,你還咬回來啊?這事兒就算了吧!”
    “算?為什麽算?”蘇煙不依不饒,她這人義氣當先,欺負她或許還會大度點兒忍了,但動她朋友,那就等於捅了馬蜂窩,攤上大事兒了。
    葉嫣然自然也知道她的性子,看著阿怪越走越近,一心隻想趕緊問清楚他埃瑞德的事兒,她搖搖蘇煙的胳膊,撒嬌道:“好姐姐,我知道你疼我,不過我現在真有很重要的工作要談,你容我個空兒,這些事兒咱們改天再談行嗎?”
    蘇煙白了她一眼,“工作狂!”
    她扭身站起身,看到阿怪頓時又使出她的“鑒渣技能”,眼波流轉,嬌媚萬千,揚起纖纖玉手搭在他肩上,“這位先生好麵善,不是第一次來我這兒小店吧?”
    阿怪笑得輕淺,進退有度,“來過幾次,這裏的環境我很喜歡。”
    蘇煙的手指在他肩頭打著圈,動作輕而緩,充滿魅惑,“隻是喜歡環境嗎?”
    “象蘇老板這樣的美人沒哪個男人會不喜歡,不過那邊有隻噴火的哥斯拉稍嫌掃興,蘇老板不如先安撫了他,再來招呼我這種普通客人吧!”
    順著阿怪視線望去,蘇煙的男朋友陸離此刻正斜靠在吧台邊,雙目炯炯帶著慍怒瞪著這邊的蘇煙。
    蘇煙看到陸離有一秒的心虛,戳在阿怪身上的手指微微一僵,隨即穩定下來,手指輕繞在他肩胛骨的位置劃過,聲音依舊甜膩,“哥斯拉的重任留給奧特曼吧!美人還是配英雄更合適,你說呢?”
    葉嫣然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蘇煙每次和陸離的戰爭那就是火星撞地球,用哥斯拉來形容發了狂的陸離,真是再貼切不過了。他們這種相愛相殺的相處模式,在她看來慘烈得讓人不忍直視。
    “蘇蘇,你快去忙吧,我們真有工作要談。”
    蘇煙聳聳肩,“好吧!工作狂。”
    她拍了拍阿怪的肩,挑眉嬌笑道:“帥哥,那我們改天約?”
    葉嫣然覺得她最後這一下,絕逼是故意氣陸離的,隻是不知道陸離這是怎麽惹了這位姑奶奶了。
    阿怪瞟了一眼遠處的陸離,笑得邪氣,諱莫如深。
    蘇煙扭身離開前,拋給葉嫣然一個“高手,小心!”的眼神。葉嫣然悄悄回了一個“OK”的眼色。
    吧台邊陸離被氣了七竅生煙,蘇煙卻象沒看到他一樣,在距他不遠不近的吧凳上坐下,對調酒師道:“給我整杯哏的!”
    陸離瞪著她,半天咬牙道:“蘇煙,你在那邊發嗲放生電,當我是死的?”
    蘇煙煙視媚行的撇了他一眼道:“六爺,你在醉愛抱著頭牌姑娘時,就當我是活的了?”
    “我那是逢場作戲,生意需要。”
    “我招呼酒吧的客人,更是生意需要啦!”
    “你那是招呼嗎?分明是勾引!”
    “你抱那麽緊,也不象作戲啊?”
    調酒師將酒放在蘇煙麵前,就自動消失,遠離戰場了。
    蘇煙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低頭擺弄著手機,將陸離曬到了一邊。
    陸離的眼睛有火焰在燃燒,好象隨時就要噴射而出。
    酒吧一隅的阿怪揚揚下巴對身邊的葉嫣然道:“你朋友那邊不用去勸一下嗎?他們倆好象馬上要撕起來了。”
    葉嫣然望著那邊劍拔弩張的陸離,單手支著太陽穴,手指上下揉了揉,搖頭道:“管不了,讓蘇蘇自己處理吧!”
    她收回目光,“說說埃瑞德吧,你都查到了什麽?”
    涉及工作,阿怪身上邪氣盡散。
    “埃瑞德的老板方成,江蘇人,現年四十五歲,是個技術宅出身的商人。埃瑞德風口擁有多項外觀設計專利和實用新型專利,發明人都是他。
    特別是將納米羥基磷灰石的吸附性與銀離子的殺菌作用高效結合的物理殺菌濾網,是他的創意。公司管理流程化,每一步都象電腦程序一樣設計精密,自動運行。”
    技術宅!這種人往往都非常理性,葉嫣然擰眉想著要如何打動這種人。
    阿怪繼續道:“他性格孤僻,單身,感情生活成迷,也有人說他是彎的。行蹤飄忽,神龍見首不見尾,就連他的助理對他的去向也不是很清楚。”
    “這麽說我連他人都找不到嘍!”葉嫣然有些泄氣。
    “那可不一定!你很幸運找到我幫忙。”阿怪不無得意地道:“這世上還沒有我找不到的人呢!”
    “那他現在在哪兒?”
    “兩天前他入住香港麗思卡爾頓酒店,今天中午他在酒店咖啡廳喝了一杯價格最為昂貴的咖啡後,退房離開。”
    阿怪故意賣了個關子,從手機上調出一個畫麵推到葉嫣然麵前,“這就是他那杯咖啡的證書。”
    葉嫣然拿起手機,將畫麵放大,“Kopi/Luwak,他去了尼印?”
    尼印,世界第四大咖啡生產國,出產的咖啡總體質量一般,多被用於生產速溶咖啡,唯一出眾的蘇門答臘島產的曼特寧(Manding)和全球最貴身價的貓屎咖啡(Kopi/Luwak)。
    “聰明!不過我並不建議你飛過去找他,那邊咖啡園眾多,你想找到他絕非易事,況且他行蹤這麽飄忽,很可能你跑過去時,他已經飛去下一個地方了。”
    “不會,他酷愛咖啡,而出產Kopi/Luwak的咖啡園不多,他找到後一定不會那麽輕易離開的。”
    阿怪挑挑眉,對於葉嫣然自己查到方成最大的愛好就是咖啡這件事,他多少有些意外。
    “既便如此,我也並不建設你去,下周末就是埃瑞德成立十周年的大日子,他一定會回來。到時最多我幫你想辦法混進埃瑞德的商務酒會。”
    葉嫣然猶豫了一下,阿怪的提議確實不錯,但是歐尚隻給了她十五天的時間,讓她現在幹等上近十天,去賭在商務酒會上一舉說服方成,她真的不敢賭。
    “不行,我不能等。必須盡快見到他,一次說服不了,還有第二,第三次機會。”
    “那好吧,我把他的照片發給你,你找人也方便些。我給你的防身器具隨身帶好,有什麽事兒給我打電話,如果我查到什麽新消息,也會及時打電話通知你的。”
    阿怪多少有些不放心,如果不是他手上的任務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他大可以陪她走這一趟,這對他根本就算不上什麽事兒,可現在他要煩的事情已經太多了,真的顧不上。
    他還想再叮囑幾句,蘇煙如風一般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帥哥,我們要爭用一下你身邊的這位美女。”
    阿怪回頭看了看蘇煙和她身後的兩位風格迥異的美女,淡然一笑,站起身,“請便。”
    他微微頷首,轉身向吧台走去。
    蘇煙一屁股坐在葉嫣然身邊,“工作時間結束!趁大家都在,好好交待吧,都是怎麽一回事兒!”
    葉嫣然看了看匆匆趕來黑色工作套裝都沒來及換的伊羨,和穿著居家裙,一看就是躲家裏寫稿的阿寶,“人都被你緊急召來了,你不可能沒向她們轉達,何必還讓我自己再說一遍。”
    “詳情!我們要詳情。你別想三言兩語就蒙混過去。”蘇煙招呼侍應上酒,雙腿交疊,一幅不說清楚別走的架勢。
    “魏曉東和我助理方怡上床,正好被我撞上了,婚約解除。匯報完畢。”葉嫣然語言精煉的一句概況。
    “什麽時候,在哪兒,怎麽就撞見了?那不要臉的小三有沒有窮得瑟?以我的經驗,她不可能沒演兩出。葉嫣然,你快老老實實說清楚了!這麽大的事兒,一聲不吭,就知道自己死抗,你到底當不當我們是朋友?”
    蘇煙一開口那就象是機關槍在掃射,別人根本就插不進去嘴。
    “說不說還不都是那樣。”
    “什麽都那樣?那能一樣嗎?朋友是什麽,是關鍵時候挺身而出,幫你擋槍,給你肩膀的人。可你呢?遇事兒把我們全排除在外了!”
    葉嫣然調笑道:“朋友不是用來利用和出賣的嗎?怎麽在你這兒換功能了?”她有意歪曲,不想正麵回答蘇煙的問題。
    這時阿寶目光灼灼的盯著她道:“嫣然,今天下午你給我打電話,我還問過你和魏曉東的事情,你當時為什麽不說?如果不是蘇煙打電話,你是不是還想瞞著我?”
    阿寶是個長相溫婉的南方女子,這樣的質問從她嘴裏說出來,並不會咄咄逼人。可葉嫣然還是有些心虛。
    是啊!為什麽呢?和蘇煙就能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怎麽在阿寶尋問時,自己卻掩住沒說呢?
    事實證明,既使在同一個姐妹團體裏,朋友間還是有親疏遠近之別的。而這微妙的差別,往往在關鍵時刻才會顯現出來。
    阿寶從南方小鎮獨自到J市打拚的,人在異鄉,常常有一種被人排斥在外的感覺,這也讓她在這方麵變得尤其敏感。
    “下午,我在公司,新招的助理就在我旁邊,說話實在是不方便。阿寶,我真沒有要故意瞞你的意思。”葉嫣然隻得拉出一些有的沒的的客觀因素,來挽救友情。
    “哎呀,多大點兒事兒,她就那麽個悶葫蘆,話兒全憋心裏了。怎麽可能是故意瞞你一個人呢,伊羨不也不知道嗎?”
    蘇煙的話嘎然而止,她突然意識到可能自己又挑起了另一個火頭,偷瞄了一下坐在一角的伊羨。
    伊羨的反應淡然,她是一個比葉嫣然更加清冷的人,屬於話不多,但一語中的的那一種人。
    收到蘇煙的目光,她無波無瀾地道:“瞞?還半個多月就舉行婚禮了,她瞞得過去嗎?”
    蘇煙算是找到救星了,“就是,她那根本就不是瞞,是躲!葉嫣然,我和你說逃避是沒用的!快點兒的,你的情況我最清楚,你想解除婚約哪是那麽簡單的。有什麽難處,拿出來,大家一起商量著辦,我們又不會害你。”
    蘇煙和葉嫣然小時候是一個大院裏長起來了,對葉嫣然的“家風”她再清楚不過了。
    葉嫣然揉揉眉心,歎道:“中間是不太順利,不過都已經解決了!姑娘們,我又自由了!”她舉起酒杯,“咱們幹一杯慶祝一下吧!”
    大家幹了手中的酒,蘇煙三人互相交換著眼色,眼神中透著隱隱的擔憂。
    蘇煙將煙和打火機丟在桌上,“慶祝也慶祝過了,現在咱們說說怎麽懲治惡人吧!”
    這一次伊羨第一個伸手摸過煙點上,淡淡地道:“魏曉東的公司帳目存在重大問題,你要想讓他不安生,可以想辦法向有關部門舉報。”
    “我去,你一個當律師的,連這種商業秘密都知道,厲害啊!”蘇煙點上煙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
    “他公司的法律顧問是我一師兄,我們跟過同一個師傅。”伊羨解釋道。
    “你們律師不是應該對客戶的信息保密的嗎?”阿寶的記者本色一下子流露出來。
    “是我自己分析出來的,魏曉東的公司在搞融資,在這個時候我師兄突然退出,有錢不賺,這很說明問題。”
    伊羨這邏輯推理能力,真是讓人不服不行。
    蘇煙點頭道:“這法子不錯,也夠絕,我喜歡,就是取證困難,還有沒有?”
    阿寶偏著頭想了想道:“我可以找下麵的娛記去拍他們的偷情照,曝光出來,好好羞臊羞臊他們。”
    “魏曉東在J市不過是個小老板,他的緋聞沒有新聞價值,你拍了最多也就是發微博。”
    蘇煙撣了撣煙灰接著道:“不過,我可以幫著找些水軍,直接讓你的微博變熱點。讓魏曉東和那個方怡在J市成名人,走到哪兒都能被認出來。”
    蘇煙猛然打了個響指道:“不如幹脆給他們錄段小視頻吧!隨便發個小網站,以網絡傳播能力,很快他們就能收到日本電影製作公司的邀約,成為真正的明星。”
    為了效果,她摸著下巴嘿嘿幹笑了幾聲。
    接著以蘇煙為首,幾個人腦洞大開的幻想了無數畫麵,完全可以出幾本漫畫和小言。
    葉嫣然心不在焉的低頭擺弄手機,時不時跟著哄笑幾聲。
    終於蘇煙還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搶過她的手機,“你能不能專心點兒?我看姐兒幾個正給你出主意想辦法了嗎?”
    葉嫣然從她手裏拿回手機,解釋道:“不是我不配合,可我現在急著去印尼公幹,我對那邊是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機票沒買,簽證沒辦,真沒心情。”
    “印尼哪裏?”伊羨從白色煙霧中抬起眼眸問。
    “蘇門答臘一個叫作利瓦的小城鄉。”
    伊羨眼底有些莫名的情緒一閃而過,“J市沒有直航,你可以從香港轉機到棉蘭市,持護照可以辦落地簽,至於你說的利瓦,我沒去過,你到那邊再找車過去吧!”
    “你什麽時候走?我讓旅行社的朋友幫你出機票!”阿寶拿出手機低頭翻著電話薄。
    “我去問問陸離有沒有朋友在那邊也好有個照應,你一個人過去,我不放心。”蘇煙似乎已經忘了不到一小時前,她是怎麽把陸離從夜上濃妝氣走的。
    這就是朋友,你有需要的時候,她們都在。葉嫣然突然覺得其實自己完全沒必要把和魏曉東出軌的事憋在心裏這麽久,早說出來,可能心情早就放晴了。
    歌聲飄過,阿怪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酒吧一角的小舞台上唱起歌。連蘇煙都搞不明白他是怎麽說動DJ同意他上台的。
    他唱的是新近傳唱率很高的一首流行歌曲《廣東愛情故事》,他低沉的嗓音配上純正的粵語發音,極具感染力,特別是中間那段獨白扣緊人心,一下子將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
    伊羨眼中波濤暗湧,望著台上的阿怪微微的出神。
    其他三個人很快發現了她這種變化,從來處變不驚,寡淡得無欲無求的伊羨,竟然有這種時刻!這簡直就是一大奇景!
    蘇煙馬上與葉嫣然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齊齊刷刷望向阿寶。
    阿寶無奈的抿了抿嘴唇,攤了攤手板,表示她也不清楚。
    四個人之中,阿寶與伊羨認識得最早,她都不知道的事情,蘇煙和葉嫣然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敢張嘴打擾伊羨。
    一曲結束,伊羨回過神來,臉上恢複了清冷,“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三個人還沒來得及從她變臉的速度中反應過來,伊羨身影已經消失在酒吧的霓虹閃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