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南出來，一方麵是為了躲嘮叨，另一方麵也的確是為了接沈熄。
    沈熄來之前的五六分鍾就給周庭南發消息了，讓他務必來門口接他，他有個好東西要送給他。
    周庭南便順水推舟的過來了。
    剛到門口，遠遠看見一台跑車在門口停下來。
    緊跟著，一前一後的車門被人推開。
    周庭南掃過兩眼。
    沈熄笑嘻嘻地靠近過來，“沒想到吧。”
    周庭南越過他，看向身後略有疲態的時延，問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時延說。
    周庭南：“任務呢？”
    時延：“譚焰已經被傳喚進去了，接下來就等著港城那邊的廉政公署的詢問和裁定了，這次十拿九穩，不說在內陸坐牢，也會在港城被刑拘。”
    談到正事的時候，周庭南麵貌總是會不自覺冷肅。
    “哪裏來的證據，那個線人給的？”
    時延含糊不清：“差不多吧，等過幾天常司令回來，你就知道了。”
    周庭南皺了皺眉，隱約感覺時延有事情在瞞著自己，目光瞥向一側沈熄。
    沈熄聳聳肩。
    他也暗中問過時延多次，時延卻一直守口如瓶，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實際上，時延也不知道怎麽說，也不能說。
    他都沒能消化聞翌就是那個線人的事，隻知道自己昨天見到聞翌的驚訝，還有常司令在旁邊提醒，聞翌的身份在現階段沒有完全判罪的情況下，不能暴露出去。
    時延滿臉複雜，想到聞翌臨走前讓他帶的話，他抬頭看過一眼周庭南，問道：“宋瑜呢？”
    周庭南：“在裏麵陪老太太說話。”
    “聽說你要跟她求婚了，是怎麽打算的，需要幫忙嗎？”時延問。
    周庭南看過時延半眼。
    沈熄跟著道：“對啊，你半天沒有個計劃，還有心理診療師那邊，到底是個什麽結果？”
    時延：“什麽診療師，你的病情加重了？”
    沈熄咳嗽兩下，“沒呢，人是想和宋瑜好好過日子，所以提前去治療了。”
    聞言，時延鬆口氣，轉頭和沈熄兩個人將矛頭對準周庭南。
    宋瑜回頭看去，便是周庭南和沈熄時延他們說話的場景，隻是怎麽看都不像正常說話，三人的表情都帶著幾分嚴肅，火藥味到了她們這還能聞見。
    老太太瞄過一眼，對著宋瑜說：“不用管他們，肯定是在憋著什麽壞呢。”
    宋瑜接話：“他們經常這樣嗎？”
    老太太嫌棄說：“小時候一搗蛋密謀就是這樣，我給他們收拾了不少爛攤子，現在還是這樣，露出這個臉，我就知道沒什麽好事。”
    宋瑜頓了頓，道：“不能吧，今天可是小年，再過幾天就是大年了——”
    “你且看著。”老太太說，“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宋瑜半信半疑。
    老太太拉著宋瑜的手，轉了話鋒：“走，我們到樓上去，我幫我看看鴿血紅適不適合這條旗袍。”
    宋瑜隻能收回目光，同老太太一起上樓。
    走到二樓，她目光後知後覺往樓下看過一眼，發現缺了兩個主要人物。
    “阿姨和叔叔呢？”
    老太太說：“估計過會就回來了。”
    老太太瞳孔渾濁卻又清明，視線直勾勾盯著眼前的宋瑜，似乎要從她這裏洞悉一切，她淡淡開口：“你們在外麵做什麽，我不管，但是有一點，不要傷害自己，知道嗎？”
    宋瑜身體一僵，恍然覺得老太太什麽都知道。
    否則，也不會說出這種話。
    看著老太太堅定而冷靜的眼睛，宋瑜緩緩點了點頭，笑著說：“我明白的，奶奶。”
    老太太臉上的淩厲轉瞬消失，又恢複成那個絮絮叨叨的老太太的樣子，拉著宋瑜往三樓自己的房間走，“我知道你乖，我就是擔心那個臭小子沒什麽分寸，你替我多管管他。”
    宋瑜乖乖點頭應下。
    兩人在樓上房間待了許久，老太太換了衣服，又佩戴好首飾，就臭美起來了，不肯再脫。
    非要宋瑜幫她畫一個妝。
    宋瑜拿起僅有的工具，幫老太太畫了一個很清淡卻又很提氣色的妝容。
    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拉著宋瑜往樓下走，這會周家大大小小的人都來齊了，還有旁支的幾位，一時間客廳內熱鬧非凡。
    宋瑜一出現，那些人就圍了上來。
    話裏話外都是在打探周庭南有沒有後手，宋瑜好福氣，能夠讓人一擲千金。
    羨慕的有，陰陽怪氣的也有。
    宋瑜知道為什麽剛剛老太太非要拉她上樓了，要是她一直在樓下，怕是會被人陰陽怪氣死。
    然而，宋瑜也不能做出什麽太過激的反應，略微點頭頷首，能敷衍的就敷衍過去，不能敷衍的就自然而然換到下一個話題。
    前幾年的婚姻唯一帶給她的好處，約莫就是讓她在這群太太麵前如魚得水了。
    隨著，她回答得滴水不漏。
    其他人神色雖然不滿，也打消了繼續探尋的心思。
    誰讓宋瑜這會是個滑不溜秋的。
    宋瑜一路走來，臉都要笑僵了，好不容易尋到一個空曠陽台，站了會。
    溫熱大衣披上肩頭。
    她倏然側頭看去，在看清楚來人時，又微微鬆口氣，問道：“你應酬完了？”
    女人有女人的應酬圈子，男人也有男人的應酬圈子。
    周庭南把外套拉下來，扣在宋瑜胸前，淡淡說：“嗯，都是車軲轆話，沒什麽好聽的。”
    宋瑜有點哭笑不得：“你小心讓人聽見。”
    周庭南眉眼一如既往冷淡桀驁，眉骨微微壓低，他平靜開口：“聽見了也沒什麽。”
    他在意的家裏人隻有老太太，周父周母和宋瑜，至於其他人，他是全然不在乎的。
    再說，這些人在這一次他們落敗時的真麵目，他也看得清清楚楚，都是想著趁機打探他有沒有再起來的餘地，沒必要深交。
    周庭南說：“等過會人就會少了。”
    宋瑜一怔，“你做了什麽？”
    周庭南道：“一些小事情。”
    他沒有細說，宋瑜抬眼看過客廳裏熙熙攘攘、人影洶湧，心下疑竇，隨後她聽見了門口一聲引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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