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扶著馬碧蓉到椅子上，兒子給馬碧蓉捶背順氣，女兒倒了一杯溫水端了過來。
    右側的推拉窗上的窗紗被推開了，我急忙竄了過去，從窗戶翻過，鄭景泓跟了過來，後麵並沒有人。
    我們又回到房間，片刻後，馬碧蓉漸漸安靜下來，但神色呆滯，眼神中帶著驚恐，似乎遇到了什麽十分可怕的事。
    我問道：“馬姨，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沒有什麽……”馬碧蓉搖著頭，表情痛苦。
    鄭景泓說，“阿姨，你別怕，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告訴我們，我們會為你解決的。”
    兩個孩子也很擔心，開口詢問。
    馬碧蓉拚命搖頭，眼角落下了兩行淚，“你們不要問了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你們離開這裏。快點離開我們村，你們不要查下去了……”
    無論我們如何詢問，馬碧蓉什麽都不說。
    我們隻能等馬碧蓉情緒穩定下來後，再繼續調查。
    馬碧蓉兩個孩子，男孩二十八，叫楊龍，女孩二十六，叫楊靜。兩人在外地打工，大伯夫婦死了，兩個人回來吊喪。
    馬碧蓉從小是楊家的童養媳，從十五歲就在楊家，對楊家的事了解非常多。
    楊靜照顧媽媽，我將楊龍叫出去，坐在客廳裏，詳細詢問。
    楊龍是個看起來非常靦腆的男孩。斯斯文文，在我的追問下，他開始給我敘述楊家的事，“從小到大，我爸對我媽不太好，我爸平時打零工，跟著建築隊幹活，喜歡喝酒，打麻將。”
    “一旦輸多了，或者喝高了，回家就欺負我媽，甚至……還打我和妹妹。”
    這些事，二中隊的案卷上有，楊龍的父親楊軍是個十足的混蛋，村民都怕楊龍，楊龍小時候喜歡打架，敲詐學生的錢，曾經拿著刀把一個村民砍傷，還做過半年牢。
    還喜歡騷擾村子裏的女人，有好幾次，喝醉酒，猥褻婦女，因為嫖宿被抓過兩次，可謂是案底重重。
    我說道：“八年前，楊誌懷出事了，緊接著，半個月後，你爸就出事了，這件事，給我詳細說一說。”
    楊龍想了想，說，“那晚……我爸喝醉酒了，回來後，打了我媽……”
    說到這裏，楊龍的神色有些不對，“寧警官，我恨我爸，甚至，我恨不得我爸去死，他真的不是人，從小我和妹妹不知道什麽是父愛，他隻管他自己，沒錢了，就逼著我媽要，我媽不給，就打我媽，還賣家裏的東西。”
    “我妹妹考上大學，甚至那次把我妹的學費拿去打麻將輸了……”
    “因為我爸在村子裏的惡名，親戚也不願意和我們家來往，村民也沒有人幫我們，我妹因為這件事，沒有去上學，就跟著我去外麵打工了。”
    “我媽也不敢離婚，一說這事，我爸就威脅我媽，說離婚就殺了我和我妹妹，我媽娘家隻有一個母親，我媽小時候因為家裏窮，將我媽賣了給我爸，做童養媳。”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惡毒的父親！
    鄭景泓鐵青著臉，“剛才你說那天晚上，你爸打了你媽，第二天早上，你爸死了。當晚，還發生過什麽事嗎？”
    剛才楊龍說這件事時時候說了一半停下了。
    “還有……”楊龍神色恍惚，似乎有些難言之隱，不願意說出來。
    “你們不要問了，離開我家吧。”這時，楊靜從房間走了出來。
    我說道：“我們是來調查案情的，村子裏的命案，和你們楊家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有什麽事，你們告訴我，或許這些事，就是破案的關鍵。”
    楊靜說，“那我告訴你們，胡麗就是我大伯大媽的女兒，你們不是就要查這個嗎？我媽剛說了，就
    是的，現在你們知道答案了，離開吧。”
    我說道：“我和你媽談談。”
    “不用談了，你們已經知道答案了，還不走？！”楊靜的眼睛裏噙著淚花。
    我們離開了楊家，現在楊家母女情緒都有些失控，這種情況下，詢問不出什麽來，我們可以從楊龍這裏作為突破口。
    胡麗是村長的女兒，當初村長為何不認呢？
    恐怕隻有一個原因，這件事要是真相大白，他這個村長都做不下去，將孩子遺棄，遺棄罪不說，沒有人告就不會發生，但這樣的事傳出去，村長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我給技術員打電話。很快查到了楊龍的電話。
    當天下午，我就給楊龍打電話，繼續詢問這件事，結果楊龍閉口不言，不願意再談這件事。
    到底隱瞞著什麽呢？
    鄭景泓說，“要不，我們采取強製措施，將馬碧蓉一家三口控製。帶到局裏審問，我就不信他們不說。”
    我說道：“不要，這是個辦法，但這個辦法是下下之策，強製帶人走，最多二十四小時，再說了，我們的理由是什麽？罪名是什麽？我怕這樣做會適得其反。”
    我沒有想到的是。當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從周伯和桂花口中打聽楊家的事，桂花對我們說，“你們將馬碧蓉和兩個孩子帶走做什麽呢？”
    我一怔，“什麽意思？”
    桂花說，“一個多小時前，不是你們警察開著一輛警車過來，將人帶走了麽？”
    我和鄭景泓兩人麵麵相窺。桂花奇怪的看著我們，“你們不知道？”
    一定是薑昆幹的！
    我立即給張隊打電話，得到了證實，果然是薑昆將母女三人帶到了警局。
    也就是說，我們一直在調查什麽，薑昆都知道，薑昆一直安排人跟蹤我們，一定是！
    第二天早上。村長夫婦大奠，薑昆回來了，馬碧蓉一家人也回來了。
    村長名望很高，鎮子裏的領導也來了，路邊的車一直從村長家排到了村尾。
    先是上禮，然後開席，我也給村長上了三百塊錢，代表我們三個人。
    農村席位是在搭建大棚中。安了一白席，六個人一桌，我和靈靈鄭景泓，周伯一家三口在一個席位。
    領導講話悼念，薑昆也上去代表警方講話，當著所有人的麵承諾，一定會找到凶手。
    講話完畢後，開始吃酒席。突然，靈靈說，“我感覺有人在盯著我們這邊，一直在盯著，就好像，後麵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們，而且，我感應到了殺氣。”
    我和鄭景泓聞言。向四周的席位上看去，都是村民和客人舉杯換盞，沒有什麽異常情況。
    靈靈說，“我的感覺不會錯，就像昨天晚上，我感覺院子有人，然後，院子裏確實有人。”
    鄭景泓一臉好奇。“是啊，靈靈，昨天晚上的事到底怎麽回事呢？沒有半點聲音，你怎麽知道院子裏有人？”
    “直覺。”靈靈說，“我也不知道，反正是直覺院子有人。”
    難道靈靈有超乎常人的知覺？
    桂花和周伯問我們怎麽回事，我們敷衍了幾句，這件事沒有談下去。
    酒席結束後，我將薑昆拉到了遠處的槐樹下。
    “到底有什麽事？”薑昆瞪著我，“鎮子裏來了這麽多領導，我還要去招呼呢，很忙，快說。”
    “你昨晚帶走馬碧蓉一家做什麽？”我冷著臉問。
    薑昆說，“當然是調查，有什麽問題麽？”
    我問，“你是不是一直在派人跟蹤我？”
    “是。”薑昆竟然承認了。“你一直調查胡麗的身份，現在也清楚了，胡麗是村長的女兒，不過這件事，最好不要讓其他村民知道。”
    發生了這麽多事，我本想和薑昆合作，大家一起把案子查清，沒有想到。薑昆一直排斥我，還派人跟蹤我，真是太過分了。
    看來薑昆也是隻是問到了胡麗是村長的女兒。
    我黑著臉，“以後別派人跟蹤我，要是被我發現，我和你沒有完！”
    薑昆笑道：“那你也別跟著我，明天村長夫婦出殯，我會繼續守著墓園。你和你的人不要來，你要是來，也是跟蹤我。”
    說完，薑昆不理我，去和鎮子的幾個領導在一起談論著什麽。
    今天村子到處都是車和人，村長的親友實在是太多，大多人行禮吃飯後就離開了，一部分人還要留下。明天早上要參加出殯下葬。
    親友們被安排在了村民家裏，明天早上五點初陽之前要下葬，下葬儀式，是慧遠大師主持。
    我們回去的路上，靈靈突然轉頭，目光看向了後麵，一副警惕的神色。
    我問靈靈，“怎麽了？”
    “那種感覺又出現了。”靈靈說，“有人盯著我們。”
    後麵是一些要回家的村民，村民們帶著一些客人回自己家，明天要參加下葬。
    靈靈兩次說有人盯著我們，恐怕，真有人盯著我們，靈靈還感覺到了殺氣，說明，有人想對付我們。
    當天晚上，桂花家也被安排了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在我隔壁住著。
    半夜，迷迷糊糊的，我感覺有人站在了床邊。
    我猛然一驚，可是，我發現渾身無力，眼前發黑。一陣陣眩暈，根本動不了！
    我看到眼前有一個黑影抓著我的手臂，直接將我抗了起來，往門外走去。
    我無能為力，根本無法阻止。
    房門被打開了，突然，黑影將我丟在了地上。
    接著，是靈靈的大喝聲。“你是誰！”
    我看到月光下，一把明晃晃的刀刺向了我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