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為銅鏡坦言求助 幫討回滿口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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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完了八戒的喪事,悟空正要跟高翠蘭告辭。高翠蘭卻心事重重,挽留道:“二位既然來了,也不要著急走。起碼要等案子有個眉目,你們走了才能放心呀?”悟空卻道:“他們警察正在辦案,馬上定有分曉。這樣的事情也幫不上忙,等也無益。”
高翠蘭雖然猜出他們乃世外高人,但也不露聲色,像招呼俗人一樣客氣道:“那也不必著急就走,午飯已安排好。忙到現在,不說怎麽感謝,起碼吃了飯再走。”悟空道:“事情辦好就行,哪在乎吃飯?你來好多客人,招呼他們就行,我們就不打擾了。”
高翠蘭看他執意要走,隻得實話實說:“大哥,不是要留您吃飯,翠蘭還有件事情,想請大哥幫忙哩。”悟淨道:“嫂子別客氣。有什麽事情,盡管說出來,大哥肯定要幫的。”
高翠蘭歎氣道:“說起來這件事,可能跟老豬的死都有關係。也怪我,當年不跟他說出真相就好了。”
悟空覺得奇怪,忙問:“什麽事情,竟然牽涉到老豬的生死?”高翠蘭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回城裏吧。畢竟中午了。我知道你們吃素,讓飯店搞幾個素菜,隨便吃一點,我細細地跟你們講,怎麽樣?”悟空知道她有重要事情要說,隻得答應。
回到萊邑城裏,酒店是原來預定好的,高翠蘭讓刺猴招呼其他人,然後讓店家找個小單間,陪悟空、悟淨坐了下來。
要了壺茶水,倒了茶。高翠蘭道:“見你們一麵不容易,考慮再三,還是想把心裏話說出來。”悟空道:“你看出我之間的關係了吧?有話就直說。隻要有需要幫忙的事情,盡管講出來。”悟淨也道:“隻管講,能幫的老大肯定幫。”
高翠蘭點頭,道:“說來話長。我身邊原來有一個家傳唐代瑞獸葡萄鏡,這種鏡子您們應該見過?”悟空道:“其他年代不好說,唐代的銅鏡見多了。”
高翠蘭對她道:“我的銅鏡比一般瑞獸葡萄鏡多了‘日月’兩個字,就稀罕了。聽父親說,是一個鑄鏡坊的親戚意外得到的寶貝,因為關係投緣,特意送他的。父親一直盼望生個兒子,傳下去的。可願望一直沒有實現,後來老了,便把它送給了我。一直帶在身邊。它好像是我的護身符,這麽多年雖然多災多難,卻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悟空聽她講出寶貝的事情,才知道高翠蘭的造化,不光吃了一顆人參果,而且有這個日月寶鏡護身,非同尋常。便問:“這個寶貝呢?”
高翠蘭道:“三十多年前,我們出家人也被當成牛鬼蛇神,我去了吳家莊改造。在那裏,銅鏡被一個當官的單衛紅發現了,不僅奪去銅鏡,還給我扣一堆帽子;不光說我是壞分子,還是什麽‘特務’、‘間諜’。想法子整我,搞得我沒有活路,準備好跟他拚命的。要不是吳家莊的好心人護著,我早就沒命了。”
悟空點點頭,問道:“現在這個人呢?”高翠蘭道:“這個人相當有能量。他是在齊陽縣麻湖集造的孽,自己也犯了事,得罪了領導。可後來就再也沒了蹤影。”
悟淨問道:“跑了是吧?”高翠蘭道:“不是跑了,人家上麵有人,會倒動,不知不覺就調走了,連那鄉裏的人也不知道他的下落。直到我們在齊興開酒店,開業那天突然發現他。打聽才知道,他確實是從齊陽來的,原來叫單衛紅,現在改名叫單祿,是齊興縣的工商局長。”
悟空感歎道:“冤家路窄,你們又走到一個地方了。”高翠蘭道:“既然知道了是他,過去的仇不說,可是得要回自己的東西呀。於是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老豬。”
悟空道:“你們是夫妻,應該告訴他。”悟淨問道:“他不會不出力吧?”高翠蘭道:“老豬確實為這事費了不少周折,還被車給撞了呢。”
悟淨道:“啊——他怎麽老是撞車呀?”高翠蘭歎息道:“那時候是為了我,我確實感動。可這次不知道為誰,竟然送了命。”
悟空擺手示意悟淨道:“哎——這事別提了,說正事。”高翠蘭道:“反正這個單祿當時被他折騰的不輕。我們還同其他被害人聯名告狀,後來終於把他的官告掉了,可銅鏡還是沒要回來。”
悟空問她:“姓單的死不認賬是吧?”高翠蘭道:“老豬也逼著他認賬了,可他說銅鏡又送了人。”悟空道:“送人也好辦,送誰找誰呀?”高翠蘭道:“可他不敢說出送誰了。”
悟空、悟淨問道:“為什麽?”高翠蘭道:“其實他是送給當時的‘縣太爺’了。要說真話,等於出賣了自己的靠山,還有他的好嗎?怎麽也不敢說出來。”
悟空道:“這事就難辦了。姓單的不吐口,找這個縣太爺也沒用呀?”高翠蘭道:“是啊。這個單祿雖然被告倒了,可這鏡子的事依舊沒下落,也就擱置下來。”
悟空問她道:“現在怎麽辦,你想讓我去找那個縣太爺?”高翠蘭道:“找那個縣太爺也沒用,沒有證人,他也不會承認。其實鏡子早已不在他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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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覺得奇怪,問道:“怎麽回事,鏡子哪裏去了?”高翠蘭道:“這個縣太爺又把鏡子送了人,送給了上麵的大官了。”悟空瞪著眼道:“這些人怎麽了,拿著好東西老往外送,什麽意思?”高翠蘭道:“都想著往上爬,當再大的官呀。”
悟空笑著道:“看來你這個鏡子還立了大功呢?”高翠蘭道:“是呀,這個市裏最大的官也高升了,當了省裏的副省長。”悟空道:“這個寶鏡厲害,看來會送就能高升。”高翠蘭道:“我的寶鏡就是厲害,能送這些人上天、也能送他們入地。算是報應,現在把這些貪官都治趴下了。”
悟空驚奇地道:“把他們都治趴下了,什麽意思?”高翠蘭道:“他們現在一個個都倒台了,我的鏡子也現身了。”悟空道:“鏡子現身了,是嗎?——世上的寶貝就是這樣,是你的早晚還是你的,不是你的得了也無益,弄不好還會害了自己。”
悟淨站起來抱拳道:“那得賀賀嫂子,你又得到了寶鏡。”
高翠蘭歎氣道:“唉——哪得到寶鏡?隻是在齊安展覽室裏看了一眼。說到現在,請你們幫忙,正是為了這件事。”
悟空不解地道:“既然看到你的寶鏡,怎麽不要回來?”高翠蘭道:“是想要回來,可哪有那麽容易的事?”便把在齊安見到自己鏡子的情況說了一番。
悟空道:“他們不願意還給你,是吧?”高翠蘭道:“也不是不願意還,官場上事情道道多。雖然我的鏡子跟其他唐代瑞獸葡萄鏡不同,他們也相信我說的話,可在場的人都做不了主,說還得向上麵請示。”悟空問道:“請示就請示,上麵總有能當家作主的。”高翠蘭道:“上麵的領導還沒表態呢,又出岔子了。”
悟空問道:“出什麽岔子?”高翠蘭道:“我的鏡子多出‘日月’兩個字,是我自己說出來的。本來就是稀罕物。可昨天晚上齊安的朋友打來電話,說領導從哪裏請了專家來鑒定,專家卻說這樣的鏡子不足為奇,何止一個兩個。”
悟空道:“哪裏的專家,怎麽聽他胡說八道?”高翠蘭道:“可專家這麽一說,那就模棱兩可了。哪還能證明是我的呢?”悟空安慰她:“不要怕,你的鏡子既然有‘日月’當頭,乃是明鏡,你心裏明白,寶貝也明白,鏡子本來是你的,終歸還是你的,盡管放心。”
高翠蘭著急道:“可明明知道是自己的東西,卻拿不回來,感覺太失望。再說,為了這麵鏡子,不知找了多少人,寫了多少材料,告了多少狀,多少朋友幫忙。這一次再沒個說法,以後更難要回來了。”
悟空勸道:“這件事也別太急,東西既然展在了那裏,總有個來龍去脈。你也告上去了,等他們查清楚,總會歸還你。”高翠蘭道:“他們也這樣講,可我哪有心思等呢?”
一句話提醒了悟空:她跟八戒的這段姻緣已盡,說不定會有其他打算。於是問她:“怎麽,你要離開齊興?”
高翠蘭隻得道:“你們是明白人,我也不必隱瞞。我到吳家莊已經四十多年,跟村裏的人一直打交道,當時的小孩子,現在看起來比我還顯老,我總是這個模樣,不免引人猜忌。反正早晚要離開,那就不如早做打算。”
悟空明白她的處境,理解他的心思,知道齊興不是久留之地。便問她:“準備到哪裏去呢?”高翠蘭道:“其實,早看出跟老豬緣分已盡,也曾重返故鄉,尋找落腳之地。可惜麵目皆非,與心裏想的差別太大,一直沒有著落。現在隻能等事情辦完,還想去鶴鳴山一趟,看那裏能容身否?”
悟空去過鶴鳴山,那裏有一座知名的道觀。他知道高翠蘭是吃了道家人參果才長生不老,與道家有緣,修道也許可成正果。可鶴鳴山已經與她想象不符,便搖頭道:“那裏我們去過。現在也是以做買賣為業,道士賺起錢來,也是不讓和尚的。”
高翠蘭看著他們,乞求道:“知道你們是高人,哪有清淨地方,望指點迷津?”
悟空聽她稱自己是高人,忽然想起上次去海州,哪吒講過兜率宮的石頭佬曾幫過高翠蘭,心中豁然開朗。於是道:“你命中自有貴人相助,無需他人指點。”
高翠蘭看著悟空,不解地問道:“大哥說的貴人,不知是誰?”悟空笑著道:“緣分到時,你自然明白。”高翠蘭不好再問。
悟空又道:“你一走了之,這麽多年辛苦掙下的家業,難道棄之不管了?”高翠蘭道:“我已經想過,全交給吳家莊。”悟空道:“那裏是你住過的地方?”高翠蘭道:“也算是第二個家,好多親人都在那裏。”悟空道:“你還有親人?”
高翠蘭道:“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困難時候一起熬過來的,他們懂得感恩,不傷害無辜的的人,交給他們我最放心。”悟空道:“放心就好。雖是身外之物,也要有個歸宿。放心就好。”高翠蘭道:“可是最擔心的還是那麵鏡子,伴隨一生的東西,難道真的與我無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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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聽她又說起銅鏡,不由得也動了感情。想想高翠蘭這輩子確實可憐,年輕時被老豬強占,雖然無奈,卻也認了。可這樣的日子沒能過長,僅僅三年,八戒離開,夫妻被拆散。好在八戒有承諾,苦苦等待那麽多年,終得重逢。本想靠八戒支撐門麵,夫妻做一番事業,多幫一些窮鄉親,都過上好日子,自己就這麽跟湊合一輩子也心甘情願。
上一次跟悟淨一起到酒店,也就是想請朋友們幫幫她,彌補原來欠她的人情。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局,最終還是被信誓旦旦的丈夫拋棄。現在她已看破紅塵、無欲無求,隻有這麵家傳寶鏡是她唯一的心戀之物,無論如何不能再讓她失望。
想到這裏,悟空站了起來,對高翠蘭道:“別說了,鏡子本來就是你的,但話要說清楚——隻要認準是你的,無論如何,俺也要再幫你這一次,一定讓你的寶貝回到你身邊,了卻你的心願。”
高翠蘭聽悟空說這樣的話,眼睛一亮,忙站起來行禮道:“先謝謝兄長,謝謝二位。不過——”悟淨看她有些遲疑,問道:“不過什麽,有話快說呀。”
高翠蘭道:“我的意思是,我的那麵鏡子跟別的不一樣,我是已經認準了的。可他們專家說了話,怎麽才能證明鏡子是我的呢?”悟空道:“這個不用問。你隻要告訴我,現在他們在哪裏,鏡子在哪裏?”高翠蘭道:“他們應當還在齊安,專家昨天才到的。這樣,我打個電話問一下吧。”說著,跟鄒慧通了電話。
打完電話,高翠蘭道:“他們還在齊安,專家今天到景區考察去了。這個朋友是電視台的,說電視台還派記者跟著報道呢。”悟空道:“那就好。這樣,你們先吃飯,不用管我們。我們到街上辦點事,馬上回來,咱們直接去齊安。”
高翠蘭道:“按照這裏的風俗,三天圓墳。現在都是兩天算三天,本想明早跟老豬上炷香再回去的。”悟空道:“等到明天,那專家走了怎麽辦?”高翠蘭道:“對,是不能等。”悟空道:“你這裏剛才有開車來的?”高翠蘭道:“有呀。”悟空道:“那就開車去,辦完事回來,不耽誤你們明天圓墳。”
高翠蘭問他:“哪會這麽快,到地方就能要回來?”悟空道:“你不是著急嗎,那還耽擱什麽呢?”高翠蘭道:“不是咱們耽擱,我怕他們不給呀。”悟空道:“你放心,隻要鏡子在,由不得他們——怎麽也得給你要回來。”
高翠蘭心裏亮堂多了,忙道:“那還吃什麽飯?咱們現在就走。”悟空道:“也別那麽急。你不吃飯行,還有駕駛員呢。”高翠蘭道:“駕駛員是自家的孩子,沒事的。”悟空道:“自家的孩子也要吃飯。就這麽講,我們還要出去辦點事。”
二人走了出來,悟淨問道:“咱們還辦什麽事?去哪裏?”悟空道:“去鏡泉湖。我看那裏地攤上有賣銅鏡的,賣個真的來。”悟淨嘀咕道:“買個真的,不是要騙高翠蘭吧?”悟空瞪眼道:“你把本佛看成什麽人?騙誰也不能騙她!”
悟淨這才道:“明白了,你是準備騙那個專家的。”悟空搖頭道:“也不是。想騙他們,才不要買什麽道具哩。這一次不能叫騙,我是要看看他的水平,順便把高翠蘭的寶貝拿回來。”
二人打了出租車,很快在地攤上買個舊銅鏡回來。高翠蘭已經等在酒店門口,大家上了威威開的車,去了齊安。
悟空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看著開車的威威,問高翠蘭:“小夥子挺利落。你說是自家的孩子?”高翠蘭道:“是呀,這孩子喊我叫姑媽,我喊他奶奶叫吳媽。中學就來齊興讀書,住在自己家裏,不是自家的孩子嗎?”
悟空道:“噢、噢。”又看著威威道:“長得真有點像你姑媽呢,今年多大了?”威威道:“二十六。”悟空道:“叫什麽名字?”威威道:“本來叫吳威威,初中姑媽給我改了名,叫吳為。”
悟空點頭道:“無為?這是道家的主張,你姑媽是修道的。名字好,無為而無不為嘛。”悟空又問高翠蘭:“現在還跟著你嗎?”高翠蘭道:“大學畢業後,他爸要他回了老家。”悟空道:“回吳家莊種地嗎?”高翠蘭道:“他是分配到齊陽縣農科所的。”威威道:“其實就是種地。”
悟空問道:“大學畢業還要種地?”高翠蘭道:“他本來學習成績挺好的,可以上更好的大學。可是他爸非要讓他報考農業大學,就是為了種好地。”
悟空問威威:“你爸爸是怎麽了,非讓你種地?”威威道:“爺爺當年是餓死的,奶奶和爸爸都挨過餓。要不是姑媽救了他們,說不定都餓死了呢。”
悟空對高翠蘭道:“還有這段緣分,怪不得你們那麽親。”高翠蘭道:“那時候我在道觀裏,好在還有一點能吃的東西,也是巧合,救了他們的命。”威威道:“爸爸始終不忘這個曆史教訓,所以讓我學農。”
高翠蘭道:“是呀,他爸爸是要他學會科學種田,多打糧食。他說中國那麽多人口,吃飯是個大問題。一定要守好自己的土地,指望誰都不行。”
悟空問威威:“現在種地怎麽樣?”威威道:“我們農科所培育了小麥新品種,就在吳家莊那一帶搞實驗,畝產已經超過一千二百斤。這是實打實的數字,不像原來那個年代瞎吹牛,浮誇風。”悟空道:“好樣的。踏踏實實幹,這是建大功德的事情,別辜負家人的期望。”正是:
雙喜應是明白人 糧食才是命的根
教育兒子不忘本 建功立業在農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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