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屍體不見了

字數:4464   加入書籤

A+A-


    外婆的死並沒有給這一家子帶來多少憂傷,甚至比不上一場泥石流所帶來的棺材來得驚心動魄。
    或許對於已經九十多歲的外婆來說,這是一種解脫?!
    外婆生了兩個兒子和我媽這個大女兒。
    其中一個兒子也就是我三叔,因為賺了大錢人在國外,人還在回來的途中。
    二叔一直在寨子裏待著,生性老實本分,人快到六十也還是光棍一條,沒什麽愛好就喜歡抽旱煙,過年過節吃一嘴滿口油水的肥肉。
    我媽排行老大,在三十多歲才認識我爸。我爸準確的說是外地人,聽說年輕時候是個大學生,那一年知青下鄉認識我媽的。從此以後便做了上門女婿,以至於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爺爺奶奶。
    二叔和我媽在為外婆後事開始張羅著,父親因為水庫掉進了一口棺材,配合著寨裏的人準備先把棺材給弄出來。
    畢竟這水庫是寨子的水源,一口棺材浮在水庫裏,恐怕暫時沒有多少人敢喝咯。
    更加何況王叔還說棺材裏麵的東西跑了出來,隻不過不知道他所指的“跑出來”是何種意思。
    是指它自己有意識跑了出來,還是說不小心翻了棺材,裏麵的東西給翻了出來。
    我則在偏堂研究外婆的手劄筆記。
    內容所寫的無非就是關於二皮匠這門職業了,前部分因為一些文字的淡化以及無關緊要,我基本沒帶看完,可是當快要翻到見底時,一行字跡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縫魂針!
    我頓時來了精神便集中注意力往下看。
    這一看我就有些想笑了,不免有些失望。
    為什麽,因為外婆的這一部分提及縫魂針不僅可以縫合人的皮,竟然還可以將人的魂兒給縫在肉體之中。
    二皮匠這職業我知道在曆史之中出現過,也相信這世界是有邪靈,但是你說我身邊這黑匣子的破針可以縫住人的魂兒,我覺得就有待考究了。
    一本書頁數不多,我一口氣便看得差不多了,忽然就在這時候門被敲響了,隨後就聽見王叔的聲音。
    “曉雲開門,我是你王叔。”
    我趕緊把黑匣子藏在了口袋裏,隨後便把門打開,笑著問咋了王叔,
    王叔說,“你老漢叫你去水庫幫忙,我們幾個老家夥搞不上來。”
    王叔指的是那口巨大的黑漆棺材。
    聽到王叔的聲音,我母親臉色鐵青的走了出來,她提醒我道:“小心點,別衝著它了。”
    我不知道母親這句話的真正涵義,我點了點頭隨後把門關上就跟了上去。
    來到水庫,遠遠就看見兩條船夾著那口黑漆棺材給送到了岸邊,其中棺材蓋子半開著,從我這距離看去裏麵當真是空無一物。
    但是寨子來幫忙的五六個大漢卻並沒有把它給拉上來,按理說這麽多人怎麽也抬得上來吧。
    我問這棺材這麽多人弄不上來?
    我父親說這棺材邪了,在水裏還可以移動,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一碰到岸邊就像生了根一樣。
    我不信邪,說著就借了王叔的位置抬住一邊讓其他人一起再試一試。
    我吆喝一聲,大家同時發力,我以為這怎麽也得給我摞動一分吧,哪裏知道我這腰一直,脖子青筋都爆了出來,這黑漆棺材當真是像在水裏生根了一樣。
    王叔給我遞了一根煙,一群人就坐在岸邊開始抽了起來。
    “這是不是衝到了什麽東西了?”王叔嗒吧一口煙打破局麵。
    以前走南闖北時候聽說什麽黃河夫子開船,船開到一半就不動了,天津人說是什麽鬼拖船,屍抱腳的,這棺材摞不動還是頭一遭。
    “明天再看看吧,興許明天就行了,”我掐滅了煙頭,走到黑漆棺材旁,隻看見那棺材蓋上刻寫一條栩栩如生的龍,在半開的棺材蓋下我注意到了一些奇怪的文字。
    隻看見這棺材旁邊竟然有密密麻麻的奇怪字,說這是字吧也不像,彎彎扭扭的就像蠕動的蛆蟲。
    也就在我觀察這些詭異的文字時,忽然看見棺材內部一團黑氣從棺材裏麵爬了上來,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又不見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當真以為天黑看花了眼睛。此時不知道為什麽再一次爬起來看那些扭曲的文字,心裏有一種熟悉感覺,仿佛剛剛就是它救了我一命。
    忽然就在這時候水庫深處出現漣漪,我剛好眼睛瞟到那位置,隻聽見“咯咯咯”三聲仿佛用指甲蓋扣動石頭的聲音傳到了我耳朵。
    “你們聽到沒有?”我歪著耳朵確認,那聲音卻消失。
    父親說聽到啥?
    王叔信這方麵的東西,看我神色緊張就走了過來,“是不是聽到啥聲音了?”
    我搖了搖頭說可能是自己聽錯了,但是當真是聽錯了嗎,外婆臨死時我也聽到這聲音,現在我又聽到了,如果還不能說明點什麽,恐怕我這二十多年是白活了。
    幽暗的水麵望不到盡頭,偶爾有幾條魚遊出水麵驚起一陣騷動。
    從回來一開始,我這心就沒有平靜過,我揉了揉臉說,這麽晚了,大家先回去吧,這棺材明天我們再想辦法。
    深夜狂風暴在前半夜來得格外凶。
    一家人守在外婆靈堂前陪同,外婆生前說過無數次,死後不需要走什麽世俗爛套,隻要家人陪同一晚上就把她給埋了,並且告訴我們絕對不可以用火燒,在七月十五那一天還是按照咱家的規矩,至少得去一個人守住一晚上。
    這規矩聽說是世世代代傳下來的,問其原因外婆生前總說還不是該我知道的時候,如今外婆撒手人寰了,我卻還是不知道為什麽有這麽個另類規矩。
    家裏人都非常敬畏外婆,即便是外婆死了也沒有任何人敢忤逆她老人家。
    晚上一家人守在靈堂前,因為連夜趕回家我狀態並不好,坐在旁邊竟然不知不覺就沉睡了過去。
    夢裏夢見了外婆。
    她老人家出現在那停靠在岸邊的黑漆棺材前,背著雙手在對著水庫方向說著什麽。
    沉寂的重重山脈溫度驟降,這望不到盡頭的水庫顯得詭異而壓抑,外婆那消瘦的身影很快就被山上彌漫下來的白霧隱藏了起來。
    我想要喊外婆但是嗓子就像被什麽東西給掐住了一樣,忽然就在這時候距離我最近的水庫邊緣發出“嘩啦啦”的水聲。
    仔細一聽分明是有什麽東西爬上了岸。
    “咯咯咯!”那用指甲蓋子扣動石頭的聲音再一次傳了出來,我猛的一看頓時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隻看見一全身腫脹得發白的裸替女人,正用她指甲蓋抓住地麵爬向了我。
    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腳想要使勁兒卻怎麽也動不了,耳邊就聽見那腫脹得發白的裸體女人用指甲蓋扣動石地的聲音。
    “咯咯咯”!
    關鍵時候外婆那嚴厲而蒼老的聲音衝了出來,“雲兒縫魂針,給你的縫魂針呢!”
    我猛的被驚醒了過來,一看四周環境才發現自己做了一個噩夢。
    此時是冬季,保暖衣被汗水打濕,門外寒風一吹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心想幸好是個噩夢,心裏感謝外婆在夢裏救了我一命,準備去靈堂給外婆燒點紙錢。
    拿上紙錢我一邊燒一邊往靈堂後的棺材看,這一看不要緊一看我拿著紙錢的手僵硬在了空中。
    “棺材蓋誰給開的?”我看向四周才發現父親和二叔竟然都不見了,隨後我猛的站了起來往棺材走了過去。
    這一看我倒吸一口涼氣,汗毛都豎了起來。
    “天,外婆的屍體竟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