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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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鐵柱的狼牙棒猛地杵在地上,震得阮文清的長袍下擺劇烈抖動。"老子要的不是地主的糧食!"他突然暴喝,唾沫星子濺了張大山一臉,"是順化人的膝蓋!"
    張大山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猛地抽出佩刀架在趙鐵柱的喉間,刀刃與狼牙棒碰撞出刺目的火花。"將軍若執意屠城,"他的聲音比刀鋒更冷,"請先取我項上人頭!"
    火光在兩人對峙間搖曳。李虎突然衝到兩人中間,試圖拉開他們:"軍師!將軍!敵軍主力可能就在附近!"
    "閉嘴!"趙鐵柱的狼牙棒頂住張大山的胸甲,"你這書生懂個屁!這些地主平日裏吸血刮骨,如今獻糧不過是想保全自家田產!"
    "正因為如此!"張大山反手將刀刃抵住趙鐵柱的下頜,"地主尚且願降,百姓必生歸心!你若此刻拒絕,順化民心將永不可得!"
    趙鐵柱的狼牙棒砸在地麵上的瞬間,阮文清的長袍下擺揚起細碎的灰塵。他的膝蓋不受控製地一軟,幾乎跪倒在地。趙鐵柱轉頭怒喝時,刀鋒割破空氣的聲音讓地主的喉結猛地一縮,像被獵物察覺到危險的兔子。
    "你...你敢!"阮文清的聲音發顫,他試圖挺直脊梁,卻被趙鐵柱的佩刀抵在頸側,冰寒的觸感順著皮膚滲入骨髓。他的喉結在刀刃下滾動,連吞咽都變得小心翼翼,仿佛稍有不慎就會割破血管。
    張大山的笑聲突然穿透刀鋒的寒意,阮文清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看見軍師抬手按住刀背,那動作穩得像在撫平一匹烈馬。"將軍目光如炬!"張大山的聲音突然變得刺耳,"這地契正是南洋國掌控順化的命門!"
    阮文清的後背沁出冷汗,他感覺趙鐵柱的呼吸噴在耳後:"說!地契在哪?"熱氣裹著血腥味,讓他的胃部痙攣。他突然意識到——這兩個人根本不是在爭執,他們的眼睛裏燃燒著相同的火焰,那是要徹底摧毀順化舊秩序的狂熱。
    "敵軍主力已至!"阮文清的聲音突然拔高,他試圖用最後的尊嚴做籌碼,"將軍若不收糧,順化百姓願與城共存亡!"話音未落,竹林深處的號角聲震得他耳膜生疼。百姓的哭喊、馬蹄的踐踏、火把的劈啪聲交織成地獄般的交響。
    趙鐵柱突然將刀鋒轉向糧車,火花四濺的刹那,阮文清的瞳孔映出傾瀉而下的稻穀。他的手指深深摳進掌心,指甲幾乎要刺破皮膚——那是他家族三代積累的財富正在流失。當趙鐵柱抽出佩刀抵在他眉心時,地主的雙腿已經麻木,他能感覺到自己夾層裏的地契在微微作響。
    "燒了這狗屁地契!"趙鐵柱的聲音像從地底傳來。阮文清突然發現,張大山手中的火折子正在跳動,那火光映亮了軍師的眼睛,裏麵沒有一絲憐憫。
    火光衝天而起時,阮文清發出一聲悶哼。他看見自己家族的田契、稅簿、借據在火中蜷曲,百姓的歡呼聲像潮水般湧來。趙鐵柱的大笑穿透火海:"南洋國的順化,沒有地主,隻有活路!"
    火光熄滅的刹那,阮文清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感覺趙鐵柱的刀尖挑開自己貼身夾層時,連呼吸都停滯了。當最後一張地契化為灰燼,地主的雙腿終於支撐不住,他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稻穀上。
    張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火光中,地主看見軍師的瞳孔裏映著新生的火焰。"地主大人,"張大山的聲音輕得像在呢喃,"你的血,將為南洋國澆灌出第一片新田。
    阮文清的膝蓋突然一軟,跪倒在焦黑的灰燼中。他的手指深深摳進掌心,指甲刺破皮膚的劇痛卻無法掩蓋心底的寒意。火光映照著他花白的胡須,那雙曾經俯瞰田莊的眼睛此刻布滿血絲,像被撕去羽毛的鷹。
    "軍...軍師!"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像被風吹散的哭號,"我...我可以帶你們去私庫!金條...銀票...足夠裝滿三輛牛車!"
    張大山的影子籠罩下來,地主感覺自己的喉嚨被無形的手扼住。"地主大人,"軍師的聲音輕得像在呢喃,"南洋國不需要會飛的財富。"他突然扯開阮文清的衣襟,露出貼身藏著的玉佩——那是阮家世代為官的信物。
    "這是..."阮文清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突然抓住張大山的手臂,"我...我可以幫你們聯絡其他地主!讓他們也獻出糧草...我們可以談條件!"
    火光突然被夜風壓低,張大山的身影在陰影中變得扭曲。"談條件?"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順化的地契已經化為灰燼,百姓的歌聲正在升起——你以為,還有什麽是值得談判的?"
    阮文清的雙腿突然失去知覺,他向後仰倒,後腦勺重重磕在糧袋上。遠處傳來李虎押送糧草回城的馬蹄聲,每一聲都像敲在地主的心髒上。他突然抓住張大山的靴子,聲音變得撕心裂肺:"我還有孫子!才五歲...他什麽都不知道!求求你!"
    張大山望著阮文清顫抖的背影,突然輕聲笑道:"地主大人,差點忘了——您還有孩子。"他轉身從懷中掏出一封早已寫好的信,火光映照著信紙,上麵赫然寫著:"南洋國招撫地主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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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文清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感覺自己的喉嚨被無形的手扼住。"你...你想怎樣?"他的聲音發顫,手指深深摳進掌心。
    "別怕。"張大山的聲音突然變得溫和,"南洋國要的不是地主的命,而是舊秩序的終結。你若願意在明日辰時,召集順化所有地主到城隍廟前,我們可以給你全家一個機會。"
    阮文清的呼吸猛地急促起來,他突然抓住張大山的衣袖:"我...我願意!求求你,放過我的孫子!"
    張大山俯身拾起阮文清掉落的玉佩,在火光中摩挲著溫潤的表麵。他突然將信封塞入地主顫抖的掌心,紙張摩擦的聲響刺破夜色:"記住,明日辰時——城隍廟前。"他轉身時,披風掃過阮文清的麵頰,"若遲半個時辰,這玉佩便成了你孫子的祭品。"
    阮文清的喉嚨發出哽咽,他死死攥住信封,指節泛白。火光中,百姓分田的歡呼聲如潮水般湧來,每一聲都像在撕扯他的五髒六腑。他突然發現,自己貼身藏著的地契灰燼正隨風飄散,落在新翻的泥土上,化作滋養綠苗的養分。
    "放心。"張大山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隻要地主們準時集合,南洋國的刀不會染無辜之血——但反抗者..."他突然抽出佩刀,刀刃在阮文清的靴底劃出一道淺痕,"會成為新田的第一茬肥料。"
    地主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看著那道銀光在靴底閃爍,突然意識到刀鋒離孫子的搖籃僅有一線之遙。當張大山的身影消失在城門陰影中時,他的膝蓋終於支撐不住,整個人癱倒在灰燼裏。遠處傳來李虎押送糧草的馬蹄聲,每一聲都像在敲打他的棺材蓋。
    晨曦初露時,阮文清顫抖著從懷中摸出信封。信紙上的朱紅印章如同凝固的血滴,而"南洋國"三個字正將順化的舊世界一點點吞噬。他突然扯開衣襟,貼身夾層裏的私庫鑰匙在火光中閃著幽藍的光——那是他最後的籌碼,也是孫子活下去的希望。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竹林時,阮文清的影子被拉得老長。他望著城隍廟的方向,那裏即將成為順化舊秩序的墓場,而他阮家,要麽成為奠基石,要麽成為新秩序的第一縷曙光。
    阮文清的馬車碾過滿地灰燼,車輪在晨露中軋出兩道深痕。他的手指緊扣著信封,朱紅印章硌得掌心生疼。當馬車停在李家青磚高牆前時,銅環敲擊門扉的聲響驚飛了簷角的麻雀。
    "阮兄深夜到訪,莫非糧草出了變故?"李家家主李文遠披著玄色長袍出現在影壁後,月光在他花白的髭須上鍍層銀霜。他手中把玩的翡翠煙嘴突然一頓,"阮兄的臉色,比順化的灰燼還難看。"
    阮文清的喉結滾動,他突然從袖中抽出信封,火漆封口映著冷光:"南洋國要我們明日辰時去城隍廟集合——燒地契,分田地。"他扯開衣襟,私庫鑰匙在腰間晃蕩,"張大山說,遲半個時辰,我阮家就絕後了。"
    李文遠的煙袋"啪"地砸在石階上,翡翠煙嘴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你竟敢把這禍水引到我李家?"他的聲音突然拔高,"你以為燒了地契,百姓就會感恩戴德?他們會把刀架在我們脖子上!"
    "李兄!"阮文清突然跪倒在石板上,額頭重重磕在台階邊緣,"我阮家三代單傳,孫子才五歲!李兄若不幫,順化地主的下場比豬狗還不如!"
    李文遠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突然扯開長袍,露出貼身藏著的家譜玉軸。"要我李家屈服,除非..."他突然轉身抽出牆根的鳥銃,銃口頂在阮文清太陽穴上,"你阮家先交出私庫鑰匙!"
    "砰——"鳥銃走火的巨響震碎夜色,火藥燒焦阮文清的鬢發。他突然大笑,笑聲驚飛了滿院棲鳥:"燒吧!燒了順化所有地契!至少我孫子能活!"他猛地抓住銃管,滾燙的金屬燙穿掌心。
    李文遠的手腕突然一軟,鳥銃墜地時發出沉悶的悶響。月光下,他看見阮文清的瞳孔裏燃燒著從未見過的火焰。"你..."他的聲音突然發顫,"真打算帶著李家一起跳這火坑?"
    "要麽一起死,要麽一起活。"阮文清扯下私庫鑰匙,"李兄若同意,這鑰匙明早交張大山;若不同意..."他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貼身藏著的短刀,"我阮文清今晚就血濺李家祠堂!"
    李文遠的喉結上下滾動,他突然轉身抽出牆根的鳥銃,這次卻將銃管抵在自己眉心:"你當老子怕死?李家三代八口,夠給順化地主陪葬!"
    兩人僵持間,遠處傳來晨雞啼鳴。阮文清突然注意到,李文遠的煙袋還在地上冒著青煙,那縷煙氣竟在晨光中化作絲絲綠意。他突然鬆開銃管,短刀"當啷"墜地:"辰時前,我阮家私庫的鑰匙,放在李家祠堂的香爐下。"
    李文遠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突然抓住阮文清的手腕,指腹擦過對方掌心的血痕:"你...你到底想要什麽?"
    阮文清的淚水砸在石階上,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我隻是想活下去,讓我孫子能長大成人,別的我什麽都不在乎了。”他的肩膀微微顫抖,仿佛被無形的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
    李文遠站在他麵前,沉默了許久。晨曦穿透雲層,灑在他花白的頭發上,映出一片銀光。他緩緩蹲下,撿起落在地上的家譜玉軸,輕輕撫平上麵的褶皺。良久,他才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著阮文清:“阮兄,你我都是順化的,祖祖輩輩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芽。如今南洋國的刀架在我們脖子上,我們若不聯手,順化阮家李家的血脈都將斷絕。”
    阮文清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李兄的意思是……”
    李文遠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李家同意了。但你必須答應我,明天辰時,你我一起召集順化所有大戶,讓他們都到城隍廟前集合。我們不能讓他們各自為政,否則南洋國的刀會一個一個地落下。”
    阮文清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連忙點頭:“好!我答應!隻要能保住性命,我什麽都答應!”
    李文遠站起身,將家譜玉軸小心地放回長袍內。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堅定:“傳我的話下去,明天辰時,順化所有大戶都要到城隍廟前集合。違者,家法處置!”他轉身走進李家大宅,留下阮文清跪在石階上,淚水和晨露混在一起,分不清是悲傷還是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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