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冠禮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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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冠禮,是華夏民族嘉禮的一種,是古代國漢族男性的成年禮。墨者十五而冠,墨家自有墨家的規矩。這一天,墨家學舍是整個黛眉山最忙碌也最喜慶的地方。學舍之內外都徹底打掃過了一番,少年們都已穿上了新衣,所謂的新衣服依然是粗麻布所織,足上也穿了新編的草鞋,個個精氣神十足。

    那些墨家學童的父母家人也都到齊了,各個喜上眉梢。因為據說今天的冠禮,不但禽子會來,甚至連一直很繁忙的钜子也會前來。能由钜子親自受冠禮,那是一個墨者無上的榮耀。

    隻是教習先生今天似乎有些緊張,平常笑嘻嘻的墨辯先生顯得有些焦慮。他穿著漿洗過的長袍,有些不安地來回踱著步。看到另一位教習墨錚走來,他連忙迎了上去,低聲道:“他依然沒有出來麽?”

    墨錚依然是一副冷臉,搖了搖頭。

    墨辯歎了一聲,低聲道,“已經快幾天了,你確定他沒事麽?”

    “沒事。”墨錚淡淡地道,“他還在。”

    墨辯苦笑道,“當年我凝煉魂器用了半天時間而已,可他……這到底是什麽了?無論成與不成,也不該拖這麽久啊。”

    墨錚沉默了一陣道,“或許每個人的情況不同吧。禽滑厘師兄到了麽?”

    “早就到了,在裏麵候著呢。等一會兒,钜子和謝祁也會來的。若是真的不行,也不必勉強這孩子了。你逼著他,總算是達到了人級二階。再讓他用這麽短的時間凝煉魂器,確實有些為難他了。”墨辯歎息道,“,冠禮的時辰是早就定下的,那些學童的家人都已到了,不可能再這樣等下去了……”

    墨錚點點頭,突然他神色一動,轉過頭去躬身施禮。一個老者朗笑著從外麵走了進來,所有的墨家門徒都出來行禮相迎。墨家的最高首腦,钜子墨翟終於來了。他的身後跟著一個沉默卻帶著微笑的瘦弱孩子,正是莫劍尺。他在冠禮開始的最後時刻,終於趕到了。

    墨翟蒼老卻精神矍鑠,笑容滿麵。老人飽經滄桑的臉上一直露著微笑,眼睛裏充滿了對生活的熱愛。隨著這個傳奇般的老者到來,墨者的冠禮儀式正式開始了。

    一般的冠禮分為重,緇布冠為太古之製,冠禮首先加緇布冠,表示不忘本初;再加皮弁,象征將介入兵事,所以加皮弁的同時往往配劍;加爵弁,擁有祭祀權,即為社會地位的最高層次。而墨家卻更多一重墨冠,象征著正式成為了墨家的一員。

    墨者雅居的適齡學童們按照古老的禮儀,依次跪倒在堂前,由钜子墨翟依次加冠,並祝詞。輪到莫劍尺時,他卻隻加了重冠,墨翟似乎刻意沒有為他加上象征墨者的墨冠,也沒有對他言及尊崇墨家教義的教誨。而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對身邊的禽滑厘低聲說了兩句,便轉身離去,回到堂內坐了下來。

    冠禮完畢之後,一眾學童的家人都被禮貌地請出了墨家學舍。墨辯輕輕地一揚,墨者雅居的門無聲關閉。墨者雅居的閣樓上緩緩走下來一個老者,在眾人崇敬的目光走到了钜子墨翟的身邊坐下。正是一直隱居在墨者雅居神秘的第教習先生,萬人敵。

    “很久不見了,最近如何?”萬人敵淡淡地道,他問的是墨翟。

    “不是太好,諸侯勢大,連年征戰。其他諸子勢力也如日天。這亂世,已成定局。”墨翟歎息道。

    “哈哈,天下事自有天下人管。我會去過問這些麽?我若還操心這些的話,又怎會在這墨家學舍一待就是幾十年。”萬人敵淡淡微笑地道。“我隻是問你身體如何?”

    墨翟苦笑道,“總是老了,比不得當年了。”

    “可他們還年輕。”萬人敵隨一指堂下跪著的墨家學童們,微笑道,“我們若是不老,何來他們的成長。墨辯,開始吧。”

    “是!”教習墨辯應承道。他虛空在墨家學舍的庭院裏畫了幾個如同墨汁般漂浮在空的符,整片庭院似乎都被封禁了起來。頓時鴉雀無聲,仿佛和外麵的世界被完全隔離了開來。

    墨錚冷冷地掃視了一眼跪著的學童,沉聲喝道:“你們之。尚未勘破識海者,未領悟原力者退。”有幾個學童有些黯然也有些恭敬地施禮離開。

    墨錚又道,“人級初階者,退!”這一次,幾十個學童隻剩下了十來個。

    “人級初階者,但未凝煉魂器者,退!”墨錚這句話說完,留在堂下的隻有四個少年了。

    一個是墨家的子弟,齊東崖。另外兩個少年就是經常在黛眉山大樹下練武的那一對孩子,一個叫黃覺,另一個叫施任,最後剩下的那個便是莫劍尺了。

    萬人敵微微一笑道,“今天的這幫孩子都極有天賦啊,大部分已是人級修為。這四個更是十五歲前便突破至人級二階以上,並已凝煉魂器。這個年紀這番修為,著實讓人羨慕啊。”

    跪在堂下的齊東崖乖巧地道,“弟子等的淺薄修為不敢居功,全靠兩位教習指點栽培。”

    “哦,嗬嗬,說得也是。墨辯、墨錚,他們兩個也功不可沒啊。”萬人敵看向了墨翟。

    钜子墨翟頗有感觸地對墨錚和墨辯道,“我常年在外奔走,禽滑厘又沉於修煉,謝祁也事務繁忙。學舍也確實多虧了有你們在。”墨錚挺身施禮道,“弟子等身負钜子與老教習重托,執教雅居,不敢有絲毫怠慢之心。”

    墨辯咳嗽了一聲,轉向跪著的四個弟子道,“你們是墨家學舍修為最好的弟子,這次留下你們。是因為你們之有個將成為老教習的親傳弟子。你們都明白了麽?”

    跪著的四個少年都麵露驚喜之色。除了莫劍尺之外,齊東崖和另外那兩個弟子都是墨門之頗有實力的家族傳人。上次萬人敵在墨者雅居露麵之後,他們當然從各自家族知道了這是一位怎樣的強者。能被這樣的高人收為親傳弟子,那是所有人做夢都夢不到的好事。

    “先生剛才說,我們之的個人有會追隨老教習聆聽教誨。可是我們現在卻有四個,現在怎麽辦?”齊東崖冷冷地橫了莫劍尺一眼。

    萬人敵微微一笑道,“哦,你是齊家的那個小子吧。我是倒想知道,如果換做你,那麽你想怎麽辦?”

    “是,我乃是大執事溫逸銘之外甥,那天老教習所見的溫柔是我的堂兄。請恕小子鬥膽直言。若是我,便將此人排除在外。”齊東崖抬指向了莫劍尺。莫劍尺麵不改色,心卻暗自歎息,這家夥又來了。

    “哦?為何?我倒想聽聽你的理由。”钜子墨翟微微一笑道。

    “此人並非墨家弟子,他未授墨家印記。剛才加冠禮也是,钜子也未受其墨者之冠,此其一也。此人一向資質拙劣,在墨家學舍這些年,最近才勘破識海領悟靈魂本源。並未曾聽說他已經突破至人級二階,也未見此人凝煉魂器,此刻卻依然此長跪不走。可見存心欺瞞,秉性不純,此其二也。另外,此人雖說是劍城遺孤,但劍城已亡,無可查證。也就是說此人來曆不明,不可輕信,此其也。”齊東崖朗聲道。

    钜子墨翟和萬人敵相視一笑,墨翟淡淡地道:“如果這就是你的理由,那麽我也可以給出我的理由。墨家學舍也並非是隻有墨家的人才能進來。我雖然是墨家钜子,但萬人敵老先生並不是。要收你們為弟子的也不是我,而是萬人敵老先生。若照你的說法推斷,這位老先生豈不是隻能收他一人為弟子了?”

    “至於第二點,他若是存心欺瞞,這點修為又怎麽能夠瞞過我們的眼睛?”萬人敵大笑著補充道。“至於來曆不明這個問題。他是謝祁帶上山的,這裏的人有誰比謝祁更清楚他的呢?我雖然老眼昏花,卻比大多數人看得更透徹。钜子都信他,我們為何不能信他。你家钜子奔走四方,廣收門徒。若是每一個人都查得清清楚楚,墨門又何來今日這般繁榮光景?”

    墨翟歎道,“我一直倡導的兼愛之道,便是無差別的待人之道,並不因為對方是不是墨家門徒而有區別。所以墨家學說才能通行天下,成為當世顯學,而為世人所接受。孩子,要當一個墨者,你首先要明白這一點。”

    齊東崖心一動,他已從墨翟的話語聽出了不滿和責備之意。立刻改口道,“弟子知錯了。不過這樣一來,便隻剩下最後一種方式了。”

    “哦,什麽方式?”萬人敵微笑道。

    “以修為高下論。”齊東崖長身而起道,“钜子,墨家雖有兼愛之論,也有尚賢之說。既然如此,我們四人便以修為論高下。通過比試擇優而選。”

    萬人敵一愕,苦笑著轉向墨翟道,“這些年輕人,就是性子急。墨翟,你看如何?”

    钜子墨翟微笑道:“他們都是學舍的學童,自然還是你說了算。”

    “年輕人,要的就是這股不服輸的勁頭。切磋一下也好,哈哈。當年我們年輕時,不也是相互不服氣,經常切磋比試麽?”萬人敵搖搖頭笑道,“墨辯,你就讓這幾個孩子比上一比,看看他們誰更強一點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