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存在感過於彰顯的溫度逐漸攀升，四麵八方不透風地將她緊緊裹住。
    腰上環著的那雙手，更是幾乎將她嵌進懷裏。
    歲妤下意識想要轉身，不看著雲岷的臉，她分辨不清到底是何種情況。
    誰料，這點細微的動作似乎極大地刺激到男人，她頸邊的熱氣幾乎是瞬間，便轉到了肩上。
    刺痛與之一齊傳來，令她不受控地輕嘶一聲。
    雲岷咬得狠，尖牙真切戳進肉裏。
    他本體為龍，咬合力驚人，縱使收著力氣，帶著一股子狠勁兒也輕易便讓歲妤疼。
    血腥氣傳出來他才像是刹那間被喚醒，溫熱的水滴落在她頸上，傷口也被小心舔著。
    歲妤原本想教訓他的那點心思忽而就散了。
    誰讓她就是吃軟不吃硬呢。
    反手摸索到男人下頜，掐著那兒迫使他抬頭，歲妤轉身，果不其然見到滿臉淚痕、無措慌亂的雲岷。
    印象裏和她鬥嘴絲毫不輸陣的雲岷，什麽時候這般愛哭？
    歲妤已經沒有印象，但不能否認，她心軟了。
    尤其，他哀慟的神色，和過往時間回溯的千百次一樣，隻是少了赴死的決心而已。
    歲妤能看出來，他在害怕。
    她也不知為何這次沒讓世界毀滅，身旁的人也都個個變了個樣子。
    但......他們都還活著，事情就沒那麽糟糕。
    手心裏光抗一閃，歲妤在須彌芥中翻到一個東西，默不作聲給雲岷戴在臉上。
    一麵沉聲虛心請教：“雙修，要怎麽修？”
    雲岷隨便歲妤在他臉上戴些什麽東西，恍惚間以為自己聽錯了，卻下意識也脫口而出，“我不熟悉這些。”
    頓了頓，他好像才反應過來，急急傾身再靠近歲妤一點，“雙修？歲歲要和我雙修？”
    不是要丟了他？
    自己咬人了，他還以為......
    歲妤腦袋往後仰，手上動作不停，將黑色蛇皮的扣帶繃緊，男人滾動的喉結便被藏了起來。
    連同......扣帶兩側延伸至臉上、戴著的那個小型鐵麵具，將男人下半張臉全都關在裏麵。
    他一湊近，歲妤差點被冰涼的鐵質觸感給冷到。
    歲妤挑眉，暗自點頭。
    咬人的狗還是拴起來為好。
    要咬人，戴個止咬的東西，也就盡夠了。
    還是穠華給的法寶合適又實用。
    她點頭，既然已經答應了便不會食言，再次詢問：“怎麽修？”
    “你若不會......”
    她剛想說邵穠華也給了她幾本據說這時候能用到的冊子，要不拿出來先揣摩透功法再言後事......
    雲岷急急打斷，“我會！”
    話一出口，雲岷有點心虛，他好像不太會。
    以前他從未了解過這種事情，甚至接收龍族傳承的時候都主動摒棄這些“糟粕”。
    歲妤先前和他神|交之時，他還未來得及學這些，便被丟下，幾百年見不到她人影，自然也沒什麽學習的心思。
    現在......他腦子轉了幾圈，總算沒太生鏽，“我有秘籍！”
    說著在腹下的某片龍鱗裏掏了掏，掏出一本城牆厚的冊子來。
    歲妤神情肅穆地接過來，一頁一頁翻看。
    龍翻、鳳翔......各類運功法勢，恍惚間竟讓歲妤有了新學一門道法的錯覺。
    好不容易看完，歲妤腦子裏隻轉得剩下“極壯乃怒”。
    簡而言之，凶一點。
    她伸手便將雲岷推倒後仰倒在床榻上，盡力凶些......
    ......
    雲岷被凶得麵上不知是被淚還是汗沾得水光瀲灩，一雙眼睛發亮，緊緊盯著歲妤不肯放。
    他將睡過去的歲妤往自己懷裏抱，俯身還想親她，卻被嘴上的鐵籠子止住動作。
    思忖半晌，也沒敢取下歲妤親手給他戴上的鐵東西。
    隻小心翼翼湊近，隔著一層三道大橫杆的籠子，伸著舌頭舔一舔散火。
    還好他是龍。
    不僅有兩個，舌頭還很長~
    別人都比不了~
    雲岷得償所願，幸福得暈了過去。
    門外。
    站樁半晌、說是走了實則從未離開過門口的白斛攥緊的拳頭終於鬆開，手心幾道見血的印子。
    他側眸瞥向抱劍靠在樹上的前任掌門，眼底的冷漠蔓延。
    都是這群人要和他搶主人。
    可......主人有自己的主見與喜好，他們從來無法幹涉。
    他們隻是主人生活中隨時可招來的附屬罷了，談何“搶”呢。
    若真要說，白斛看向門內的目光陡然變得柔和，他們應當是使盡渾身解數，要讓主人偏袒的。
    恰如房內那條得償所願的黑龍，不就是看準了主人心軟與微末愧疚，便肆無忌憚開始發瘋嗎？
    往後，便看誰更技高一籌了。
    想通關竅後，白斛也不想在門外幹守著浪費時間，徑自往小廚房走，準備消疲解乏的靈藥藥浴去了。
    他自己的長處，必定要拿捏準了，好好發揮才是。
    代巳止靠在樹梢，淩亂的日光撒在他身上，不見溫暖，帶來的卻是陣陣寒氣。
    屋內的聲音漸消了，他尾椎處躥上來如蛆附骨的顫栗卻還未來得及散盡。
    兩百年前便早知他們二人是道侶，代巳止先前還能裝作不知，此時卻再不能了。
    他嚐試過放棄，做不到。
    師徒名分將他釘死在歲妤師傅的位子上，他便在退位掌門那時，自闖陽霄宗八刑三十六道天雷鞭，除去二人名分。
    愛上自己徒兒無法專修，他便自請天雷加身廢去一身修為，隻修劍道。
    外人看來他是瘋了，要將自己日後的退路一一堵死，隻有他清楚，他是真的要瘋了。
    若是再找不到歲妤蹤跡，哪怕那條和歲妤神|交過的黑龍感知她並未出事，他也要瘋了。
    兩百年間，他每次和雲岷因為焦躁無處宣泄隻能鬥法時，也曾質問過自己。
    次次的答案，皆是不變。
    他認栽。
    從樹上跳下來，懷裏抱著的勻禾劍嗡鳴，房間的木窗便被推開一條小縫。
    溯羲悄悄鑽出來，迫不及待和勻禾纏鬥起來。
    劍氣如虹交錯，鬥得不可開交。
    代巳止淺笑，他若是不好從歲歲那兒得到身份轉變的最即時反饋，不若......
    換個角度入手。
    譬如歲妤最在意的——溯羲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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