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宋獻音去上學的時候，宋琴拉住了她。
    兩個人都有些別扭，宋獻音悶著頭不說話。
    宋琴輕輕摸了摸她臉上的傷口：“還疼不疼。”
    宋獻音沒吭聲。
    宋琴歎了口氣，往她手裏塞了個雞蛋。
    宋獻音眼睛一亮。
    “昨天飯也沒吃，早上把這個雞蛋吃了。”宋琴開口道。
    宋獻音把雞蛋塞在包裏，高高興興地去上學了。
    過了一會兒付知意出來了，宋琴照常跟她叮囑了一些東西。
    付知意聽話地點了點頭，她看向宋琴，但宋琴摸了摸她的腦袋就讓她走吧。
    付知意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她很想問，今天她不是有個雞蛋嗎？
    雞蛋不是經常能吃到的，她每個星期都有一個雞蛋，因為縣裏的那些老師說多吃雞蛋能補腦，她以前一個都沒有的。
    但宋琴沒有說什麽，隻做著自己的事情。
    付知意咬了咬唇，失落地離開了。
    她娘肯定是忘記了，可是她也不敢問，畢竟家裏的條件確實是不好。
    她每次上學都要經過宋獻音的教室，她還沒到就聽到宋獻音得意的聲音了。
    “我娘今天給了我一個雞蛋！”
    付知意站在窗外，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個雞蛋。
    宋獻音臉上還掛著彩，但眼睛亮極了，她手上拿著一個剝了殼的雞蛋，看起來高興極了。
    付知意氣得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她緊緊捏著自己的書包袋子。
    那是她的雞蛋。
    她就說娘為什麽今天不給她雞蛋了，原來是給宋獻音雞蛋了。
    付知意抑鬱地走進了自己的教室。
    以前宋獻音才是那個沒有雞蛋的人。
    村裏的孩子並不像城裏的孩子一樣，放了學就能出去玩，或者還能去上什麽興趣班。
    他們放學不是要幫忙洗家裏的衣服就是要回家做菜砍柴。
    所以每次一放學，就能看到一群小孩在河邊洗衣服。
    但宋獻音拖延症特別嚴重，總是喜歡拖到天微微黑了才去洗。
    但不知道為什麽付知意今天也那麽晚才洗衣服。
    大人的衣服要比小孩的重很多，衣服沾上水以後，衣服就更重了，付知意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一件褲子擰幹。
    她看著旁邊的宋獻音，她那邊隻有幾件薄薄的衣服，而且全是她自己的。
    付知意心裏不平衡極了：“我擰不動。”
    宋獻音假裝沒聽到，她不想幹多餘的活。
    “宋獻音，我昨天還幫你帶東西了！”付知意有些生氣。
    宋獻音無奈，隻好幫她一起擰幹：“我這次還給你了，下次我不幫你擰了。”
    付知意生氣地強調道：“你不是幫我擰，這是爹的褲子，我們都要一起洗的。”
    所以不要總是讓她一個人來洗。
    “那你讓爹來洗唄，他也沒到衣服都不能洗的地步啊。”宋獻音不高興。
    “爹怎麽可能自己洗啊。”付知意像發泄怒氣似的把衣服放在旁邊。
    到時候娘又要一個人洗那麽多。
    “你就算不喜歡爹，也多心疼心疼娘吧，她還把我的雞蛋給你了。”
    “那是我應得的，他們欠我的，把我生下來還讓我飯都吃不飽。”宋獻音反駁道。
    付知意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
    她怎麽可以說出這麽不要良心的話。
    “你知不知道娘有多辛苦？！”
    宋獻音認真洗著自己的衣服，說道：“那你知不知道爹他過得有多爽，衣服不用自己洗，吃飯有人端進去，甚至早上臉都要娘給他擦。”
    她的動作頓了一下：“那是娘自找的，她舍不得讓爹做那些，你心疼娘，那你自己做吧。”
    宋琴是對她有好的時候，她長大也會給宋琴養老的，但其他的就別想了。
    一陣腳步聲突然出現，宋獻音往後看了一眼，她大哥帶著衣服來了。
    高年級的要比她們晚下課一些，付辭平時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洗衣服。
    付知意有點怕付辭，低著頭不說話了。
    “娘當時還要幫大哥洗衣服呢，她都那麽忙了，要是大哥真的不自己洗，那就是你幫大哥洗衣服了。”
    宋獻音碎碎念道，她覺得付知意真的有點傻，她怎麽就那麽喜歡幹活呢。
    “要是我也不洗自己的衣服，到時候你就要洗全家的衣服了。”
    付知意低著頭一言不發。
    宋獻音已經洗完了，她舒服地坐在岸邊吹著涼風。
    “到時候你就跟娘說，你長大了，不可以再洗爹的衣服了，你讓哥幫爹洗，而且他們都是男的啊。”
    付知意小心翼翼地看了對麵的付辭。
    付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宋獻音說的人不是他一樣。
    “算了吧還是，我也不是很累，大哥放學這麽晚……”付知意含含糊糊地說道。
    宋獻音懶得跟她說了，拿起自己的衣服就走了。
    沒過一會兒，付辭也洗完了，付知意見他要走了，匆匆忙忙收拾好東西，跟在他身後。
    早知道不這麽晚才來洗了，她有點怕鬼。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都沒有說話。
    走了好長一段路，終於看到了熟悉的房子。
    付辭突然停下腳步，他的聲音有些冷：“爹他身體還沒有差到不能洗衣服的地步。”
    付知意愣了一下，但付辭已經進屋子裏了。
    付知意低頭看著盆裏的衣服，可是她怕娘會對她失望。
    家裏其他人都不幫娘做事，娘每天那麽累，如果她也不幫娘的話，娘會不會覺得她很不孝順。
    付知意直接去了天台，宋琴剛好從天台下來，她看到付知意的時候愣了一下。
    宋琴接過她手裏的盆，笑道：“知意，累了沒，待會兒多吃點飯。”
    付知意搖了搖頭，跟著她去了陽台。
    宋琴一邊晾著衣服，一邊跟付知意說道：“知意啊，下次你爹的衣服你不要洗了，你也是大姑娘了，這樣不太好。”
    付知意愣愣地看著她，她剛剛還在糾結怎麽說呢。
    宋琴感慨道：“知意是好孩子，但這件事是娘錯了，想得不周全。”
    付知意沒有想到驚喜來得這麽突然。
    衣服隨著風輕輕擺動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彌漫在天台上。
    付知意有些不確定，是誰……是大哥嗎？還是宋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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