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知意這幾天悶悶不樂的。
    班上有好多同學都買了寫作文的書，一套有好幾本，她也想要。
    可是那一套對他們家來說還是太貴了。
    “付知意，你不買嗎？”拿著新書的同學好奇地看著她。
    付知意咬了咬唇：“我覺得沒什麽用。”
    同學盯著她看了好久，說道：“哪裏沒有用了，六年級考試的時候很有用的，我們的競爭對手可是縣裏的那些人。”
    同學學著老師的口吻說道。
    她看著付知意的眼神裏有些鄙夷：“你不會買不起才這麽說的吧？”
    其他看熱鬧的人也湊過來。
    付知意每天被老師誇，結果家裏連作文書都買不起，他們重新在她麵前找到了優越感。
    付知意的臉一下漲得通紅，她磕磕絆絆道：“這有什麽買不起的，我寫作文本來就很厲害，我才不需要看這些書呢。”
    她看著對麵的同學：“你們成績差，所以才需要看。”
    付知意麵前同學的臉色一下就難看起來了。
    “買不起就買不起，說那些……”
    那些同學慢慢散開了，付知意心裏終於鬆了口氣。
    她真的很不喜歡班上這些同學，其實他們家的條件跟她家也差不了多少，但她家卻不會給她買這樣的書。
    可是正如他們所說，這個書對考試很重要，別人都有，要是她沒有的話會不會被別人超過去了。
    付知意一回到家就立馬衝進了房間。
    宋獻音身上的書包都還沒放下，她靠在躺椅上睡得正香。
    付知意趕緊搖醒她：“你別睡了，我有事需要你幫忙。”
    “誒呀！”宋獻音不耐煩地翻了個身，把臉埋起來了。
    付知意一直掰著她的手：“宋獻音，你別睡了，你借我點錢吧？”
    宋獻音覺得她是讀書讀瘋了：“我怎麽可能有錢啊。”
    付知意不相信：“你的那些零花錢呢，我想買作文書，你借我一點好不好。”
    宋獻音坐起來，無奈道：“這個家娘就隻會給大哥和你零花錢好嗎？”
    雖然付知意的很少，但她是一點都沒有。
    付知意愣了一下，對啊，宋獻音一向都沒有零花錢的。
    她比宋獻音要好一點，每次出成績的時候娘會給她一些錢去買東西吃，但她沒買，每次都存著。
    付知意的眼眶一下就紅了，怎麽辦，那她真的買不了作文書了。
    宋獻音看了她一眼：“你去向大哥借唄，他肯定有錢。”
    “我不敢。”
    宋獻音沒說話，她也不敢。
    在吃飯的時候宋琴注意到了付知意情緒上的不對勁。
    “知意，在學校不開心嗎，今天怎麽吃得那麽少？”宋琴把碗放在付知意麵前。
    付知意猶豫著要不要把事情告訴宋琴。
    “娘，付知意想買作文書。”宋獻音大大咧咧開口。
    宋琴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付知意。
    付知意從小就沒開口要過什麽東西，可是這作文書應該也不是很重要吧……
    宋琴皺了皺眉：“知意，作文書老師沒說一定要買吧，而且你作文寫得那麽好，不買作文書也沒什麽關係吧。”
    老付哼哧哼哧扒著飯，插嘴道：“要什麽作文書啊，浪費錢，我們那時候哪裏有什麽作文書。”
    付知意的頭越來越低，她小聲道：“可是老師說這個很重要，其他人都有的。”
    宋琴眉頭一挑，一拍手：“其他人都有不是正好嗎，那你就去借他們的看啊，而且還不用花錢。”
    付知意不吭聲了，那些人不會借給她的。
    他們都花了錢買的，不會借給沒花錢的人，如果借給沒花錢的人看，就像虧了點什麽似的。
    宋琴摸了摸付知意的腦袋：“知意，你聽話，那一套多貴啊，我們家確實是沒這個條件。”
    “你跟你的同學好好說說，他們不會不願意的，都一個班的，看看怎麽了。”
    她就不信那些同學心腸那麽狠。
    付知意感覺心裏多了一塊大石頭，壓得她沉不過氣來。
    她輕輕點了點頭，但眼睛卻紅著。
    宋琴欣慰地看著她：“果然還是知意最乖了。”
    要是宋獻音，肯定哭著喊著要買了，知意是她最省心也是最聽話的孩子。
    宋獻音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
    老付吃著吃著，突然開口道：“還是我們付家的娃聽話，知意你懂事一點，等你長大有錢了，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宋琴和宋獻音對視了一眼，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什麽付家不付家的，不知道我們的娃。”宋琴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老付今天晚上的心情很是不錯，他把空碗遞給宋琴，挑了挑眉。
    “那可不一樣，我就兩個娃，一兒一女，跟我姓的。”
    不跟他姓的不是他的娃。
    難怪他跟宋獻音一直不對付了。
    宋琴的臉色也很難看：“你這講得什麽話，老二也是你的娃啊，身上流著你的血，難道她跟我姓就跟你沒關係了嗎？”
    當時宋獻音生出來的時候，老付的臉色黑得嚇人。
    當時他喝得醉醺醺的，還氣得要把宋獻音摔死，占了他兒子的子孫位。
    當時宋琴虛弱極了，還得每天看著宋獻音，就怕老付趁她不注意把宋獻音摔死了。
    宋獻音出生以後，老付說什麽也不肯讓宋獻音跟他姓，宋琴隻好讓宋獻音跟她姓了。
    結果第三胎又是女兒，老付很無奈，但還是接受了這個現實，好說歹說終於同意讓付知意跟他一個姓了。
    宋獻音從小就知道這件事，也不避諱把這件事拿出來說。
    村裏的孩子嘲笑她的姓，還說她沒爹，宋獻音就總是說：“我爹死了！”
    老付每次聽到都要狠狠揍宋獻音一頓。
    但宋獻音長大了他就沒揍過了，因為宋獻音跑得快，他已經抓不到她了。
    宋獻音和付知意的房間靠著田的方向，每天晚上都能很清楚地聽到田裏的蛙叫。
    一晚上響個不停，還有不知道什麽蟲子嗡嗡嗡的聲音。
    木窗有些合不攏，窗戶上藍色的薄紗爛了一個角，宋獻音看著那兒，有點害怕蟲子從那個洞鑽進來。
    床微微顫抖著，除了蟬鳴還有微微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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