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沒有月亮，讓本就昏暗的路上顯得更暗了。
    “你究竟要怎麽樣才回去？兩個娃都還在家裏等著你呢。”宋琴無奈極了。
    她就知道老付走不遠，但是她沒想到老付還拿自殺來威脅她了，說什麽要跳河。
    老付的半條腿已經伸進水裏了，他死死地扒著河邊，臉上倔強極了。
    “你不是早就看不起我了嗎？你不是早就覺得我礙事兒了嗎？我死了你不是正好開心了！”
    宋琴著急極了：“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呀？我怎麽可能盼著你死啊，我要是真盼著你死，我還給你寄錢做什麽？快點出來，別胡鬧了，老大都還看著呢！”
    宋琴拚命拉他。
    可老付拚命地往下墜，喘著粗氣大罵道：“你這個女人就是在外邊心野了！你現在完全都不顧家了，與其看你後邊做那些丟臉的事兒，我還不如現在就去死了！”
    宋琴頭疼極了：“你到底要怎麽樣才上來，你拐彎抹角的說這些東西，我又聽不懂。”
    “你聽不懂？”老付冷笑一聲，“我讓你別出去了，你就給我好好待在家裏！一個女人跑那麽遠，你知道村裏的人都怎麽笑話我嗎？說我看不住自己的女人。”
    “你管他們做什麽，這日子是我們過的，又不是他們過的。”宋琴不解極了。
    老付見宋琴不鬆口，嚷嚷著要鬆手。
    宋琴都要急死了，她看著旁邊的付辭：“老大，你趕緊跟你爹說幾聲呀。”
    付辭皺了皺眉，直接就想把老付拉上來。
    可是老付見付辭拉他，掙紮得更厲害了，一邊罵一邊想要直接跳進河裏。
    宋琴嚇得眼淚都掉下來了：“聽你的還不成嗎，你到底要幹嘛呀，都過年了，你還要這樣嗎，你就不能讓我們安心過年嗎？”
    老付見宋琴答應了，心裏的那塊石頭總算是放下了。
    但聽到宋琴這個語氣，他心裏還是不舒坦，語氣衝道：“你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逼你唄，你是還想去唄。這個家你也不管了，這三個娃你也不管了，你就做你的生意去啊！”
    宋琴心裏難受極了。
    她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她今年賺了這麽多錢，而且給家裏也寄了這麽多錢，可是在老付眼裏，她好像永遠都是那個上不了台麵的存在。
    “行了行了，快上來吧，我真的不去了。”宋琴捂著臉痛哭。
    老付有些懷疑地看著她：“真的？”
    宋琴哭著點了點頭，拉著他的手：“真的真的，我再也不出去了，我就在家裏守著你們。”
    老付皺著眉頭抱怨了一聲：“早幹嘛去了？還要我做到這個份上。”
    他身上全濕了。
    現在本來就冷，這些濕衣服粘在身上，他感覺自己的腿都要被凍壞了。
    老付一被拽上來，就開始嚷嚷著要回家吃飯。
    “走了走了，現在趕緊回家吃飯吧，你也真是的，如果不是你，現在咱家都已經開始在吃團圓飯了。”
    宋琴跟在後麵一聲不吭。
    沒過一會兒，宋獻音就看著老付趾高氣揚地回來了，身後的宋琴則是紅著眼眶。
    這個場景她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見過多少回了。
    “開飯了，開飯了，別杵在那不動。”老付招呼著。
    他罕見地從碗櫃裏拿出碗擺在了桌子上，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主動地幹活。
    除夕這頓飯除了老付臉上是開心的，其他人臉上都沒什麽表情。
    老付喝了點酒，又開始吹噓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我跟你說，當時好多女人喜歡我的，但是你娘追我追得實在是太勤快了，我又沒辦法辜負她，所以才和她在一起。”
    “誰想到在一起之後她這麽不聽話，我早知道跟別人在一起了。”
    宋獻音最喜歡吃鎮上市集的牙簽肉。
    聽老板說這肉是牛肉做的，上麵裹了很多的辣椒粉，一根牙簽上戳著一塊肉，吃起來有些硬，但是特別有嚼勁。
    但是這肉特別貴，宋獻音沒有想到有一天她們家過年的時候能吃上這種肉，她之前也就是吃過一次，還是在人家的婚宴上吃的。
    “哥，這個好好吃，你能不能學一下怎麽做，放假的時候做給我吃？”宋獻音問道。
    付辭應了一聲。
    宋獻音知道他是答應了。
    每次她提出什麽要求，如果付辭不想做，就幹脆不說話，裝作沒聽見，但如果是這種情況，宋獻音就會一直纏著他問，付辭最後總會答應的。
    “老大你以後不能再進後廚了啊，一個男人整天呆在廚房裏像什麽樣子？”老付瞪了一眼旁邊的宋獻音。
    “你也老大不小了，平時做個飯都要你哥來做，你好不好意思？你看村裏的那些女娃，她們多小就會開始做飯了。”
    宋獻音憋著氣沒說話，這是除夕，她不想說那些掃興的東西，而且待會吵起來，宋琴也不會開心的。
    老付還在對著宋獻音指指點點：“你那些衣服到底花了多少錢？現在你娘回來了，你不跟我說，你喜歡跟她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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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知道你畫畫也掙錢，你畫畫掙了那麽多錢，怎麽不拿給家裏呢？就知道買什麽衣服、買那些畫畫的東西，那麽浪費錢，你真把自己當大小姐了。”
    “前幾天村裏那個人跟我說，你身上那條裙子還是百貨店的，你知不知道我們家裏什麽情況啊？”
    宋獻音吃著肉，沒吭聲。
    “你瞧瞧，每次說你幾句，你就這個表情……”
    “大過年的你有完沒完？”宋獻音狠狠拍著桌子大聲道。
    她瞪著老付：“你管我買那些裙子花了多少錢呢，跟你有關係嗎，又不是你賺的。”
    “你都這麽大個人了，還惦記著自己娃的錢，你不覺得你自己很丟人嗎，誰家爹沒給過自己娃一分錢啊？”
    “還總是說別人跟你說什麽說什麽，你知道別人在背後怎麽罵你嗎？人家都說你是個廢物。你也就隻敢在家裏逞逞威風罷了。”
    這一連串的輸出，把老付說的臉都黑了。他還想說些什麽，可宋獻音就惡狠狠地瞪著他。
    付辭淡淡地看著老付：“爹，大過年了就別讓家裏人不高興了，讓人好好吃個飯吧。”
    老付不可置信地看著付辭：“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我沒有讓你們好好吃飯嗎？你看他什麽態度。”
    付辭皺了皺眉：“您這麽大個人了，總是跟小孩鬧什麽。”
    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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