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獻音到家的時候人都是懵的。
    她還上著課呢，班主任突然就叫她出去，說她家裏出事兒了讓她哥帶她回家。
    此時的付家圍了好多人，圍在最裏麵的是平時經常跟老付打牌的那幾個村民。
    他們抽著煙，神情嚴肅：“當時我們就覺得他不對勁的，臉都白了，讓他去醫院他也不去。”
    大娘站在旁邊，臉上有些唏噓：“老付這也是造孽了，還沒享到福人就沒了。”
    大娘抱著娃，那娃的下巴搭在她的肩上，眼裏好奇地看著這一切。
    “婆婆，他現在是死人嗎？”小孩脆生生地問道。
    大娘趕緊阻止他：“你這臭小子，不許亂說話知不知道。”
    小孩被罵，臉上委屈極了：“我沒有亂說話，他就是變成死人了。”
    旁邊的人看著這一幕，語氣有些深意：“這小沈性子倒是直。”
    大娘的臉色難看起來，她低聲罵了一句，小孩立馬哭了起來，而且哭得越來越大聲。
    大嬸沒辦法，隻好抱著娃出去了。
    “哭哭哭，都說你讓你別來了，你偏要來。”
    屋子裏都是煙味，旁邊戴著頭巾的女人開了一點窗戶。
    她眼尖地看到了正往房間來的宋獻音和付辭，她趕緊站起身來，招了招手：“妹妹你回來了。”
    宋獻音沉默地走到女人旁邊，她看著直直躺在床上的老付，皺了皺眉。
    女人歎了口氣，心疼地摸著她的腦袋：“我們妹妹可憐了，這麽小你爹就不在了。”
    旁邊幾個男人對付辭點了點頭：“回來了。”
    付辭應了一聲。
    男人嘴裏的煙一根接著一根，地上全部都是花生殼和煙頭。
    “宋琴總得回來吧？她之前偷跑出去就算了，現在人死了她總不能還躲在外麵吧。”
    “就是，我倒要看看她什麽時候回來，要是她在家裏，老付能這樣？”
    “宋獻音，別在這兒站著了，去給你爹打電話去，爹死了還在旁邊動也不動。”男人皺著眉看向宋獻音。
    果真是跟著宋琴姓的，性子這麽冷，爹死了哭都不哭一聲。
    宋獻音臉色有些難看，這人誰啊，憑什麽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他又不是她的誰。
    她肯定會跟她娘說啊，用他說什麽。
    宋獻音冷硬道：“薑叔肯定已經說了，我又沒手機，打什麽電話。”
    男人一看宋獻音這個樣子一下就來火了。
    “你什麽態度，現在你爹都不在了你還要闖禍是不是，你跟你娘一個樣子，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出息的。”
    “你有出息，兒子老婆都跑了。”宋獻音回懟道。
    男人氣得臉都紅了，都什麽時候了，她還跟他強起來了。
    旁邊的人沉聲道：“行了，你爹現在都這樣了，你還不能少說幾句嗎？”
    “你也滾。”宋獻音毫不客氣。
    她最討厭別人教育她了，而且還是用這種語氣。
    付辭已經去薑叔家好一會兒了，現在應該已經跟她娘談上了。
    宋獻音無聊地站在旁邊，她看著窗外跑來跑去的狗，覺得這一切無聊極了，還不如待在學校好玩呢。
    旁邊的女人以為她在硬撐，時不時看著她歎口氣，多可憐的娃啊。
    但此時宋獻音平和極了，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高興，也一點都不難過，隻是有些詫異，她沒想到他的死會這麽的突然。
    老薑很快跟付辭一起回來了，他臉上嚴肅極了。
    “宋琴今天晚上就到了，等她回來再商量吧，看到底是埋還是不埋。”
    不埋就讓人直接送到縣裏去，直接火化了，免得還要找地擺席。
    其他人沒過一會兒就回去了，宋獻音她們幾個人坐在屋子裏，一言不發。
    老薑站在老付身邊，皺著眉看著他有些發青的臉。
    “去那邊要好好做人啊，別再像個畜生似的了，多保佑一下宋琴和你的娃，她們多給你燒點紙你在下麵也好過。”
    老薑拿著濕毛巾擦了擦他放在外麵的手。
    “你看你爹的手一點繭子都沒有，活都讓你娘幹了，這種男人也是……”
    老薑歎了口氣，人都死了，他還是不要說他了。
    昏暗的燈光照著他的臉，讓他的臉顯得更加詭異了，宋獻音還是第一次這麽認真地觀察著老付的臉。
    有一種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晚上他們隨便吃了點，然後就一起等著宋琴回來。
    此時的宋琴正坐在車上，她焦急地看著前方的路。
    “師傅能不能開快點啊，我家裏出事了。”
    “再快也是這麽快了。”司機不耐煩地說道。
    宋琴歎了口氣，麻木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怎麽會這麽突然，她從來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有些時候她確實是覺得老付有些煩了，但她從來沒想過讓他去死。
    “你家裏出什麽事了啊？”司機看她臉上這麽擔心，問道。
    “我男人昨天走了。”
    司機看向宋琴的眼神一下同情起來：“節哀啊。”
    現在就死了男人那以後可怎麽搞啊，一個家的主心骨都沒了。
    司機開到半路還要去接另外一個人，那人是宋琴隔壁村的，到時候還得先把她送回去。
    她的頭抵在窗戶上，意識漸漸模糊了。
    沒過一會兒，手機響了起來。
    “喂！宋琴你到了嗎？”
    宋琴揉了揉眉心：“我還沒到，還等再等些時間。”
    電話那頭也沒說什麽了，直接掛斷了電話。
    說難過吧，那也是難過的，但更多的是累。
    昨天她才和新工廠簽了合同，今天本來要去看看的，有很多事情都要交代清楚，但因為這事兒，肯定又得耽擱一段時間了。
    付知意那兒也沒有安排好，她走得太匆忙，隻讓粉店的老板幫忙照顧一下。
    家裏的衣服也還沒洗，老二那麽晚放學，還得洗那麽多衣服，每天又起得早，她這幾天有些發燒，早上老師起不來，她怕自己這幾天不在家，付知意早上都起不來了。
    有太多的事情堆在一起了。
    梁先生要回香港去了，還說讓她去送他，她本來都答應好了，結果還是得爽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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