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男人吃完晚飯又來付家守著了。
    “宋琴在哪裏做事啊，怎麽現在還沒有回來，不會是不想回來了吧？”
    “在臨海市啊，我有個親戚也在那裏，人家一個上午就能到家了，宋琴她現在還不回來。”
    “自己男人走了這麽不上心，待會兒她回來了我得好好說說她才行。”
    宋獻音在旁邊冷眼看著他們。
    “這個宋琴……”
    “你們話怎麽那麽多呢，又不是你家死了人，你們這麽著急幹嘛？”宋獻音瞪了他們一眼。
    抽煙的那個男人還想罵宋獻音，但是被旁邊的人拉住了。
    那人對他使了個眼色。
    等宋琴回來，他們還要問她要錢呢，現在還是先別跟宋獻音吵起來了。
    他們也是真的有耐心，就這麽等到了淩晨。
    付辭看著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宋獻音，開口道：“回房間睡吧。”
    宋獻音搖了搖頭。
    村裏的人一向沒什麽邊界感，她怕她在自己房間睡到一半，那些人就直接推門進去了。
    剛好她房間的鎖也不是很牢固。
    “去睡吧，我在你房間門口坐著。”付辭清理著桌子上的東西。
    “娘她待會兒就要回來了，到時候大家都忙，你更沒有時間睡覺了。”
    宋獻音一想也是，直接進房間去了。
    那幾個村民就一路看著她進去，見宋獻音好一會兒沒出來，有個村民皺了皺眉：“她進去幹嘛？”
    付辭坐在門口的桌子前，答道：“有事。”
    男人沒好氣地看了付辭一眼：“我活這麽大半輩子了，也是沒見過這麽狠心的人，這不是別人啊，這是她爹啊，她爹死了都還想著睡覺。”
    “你們也可以回去睡。”付辭平靜看著他們。
    那幾個男人不肯了，他們撇開頭，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們這兩天在付家忙上忙下的，總不能一點好處都沒有吧。
    桌子上的蠟燭已經燃完一根了，付辭又點了兩根新的，桌上都是蠟油。
    幾個男人打著哈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男人咂了咂嘴，又打算抽煙，他剛想點火，注意到旁邊付辭的眼神，他的手頓了一下。
    “煙都不給抽？”男人皺緊了眉。
    “不差這一會兒，屍體上全是煙味。”
    男人看著付辭的眼睛，總感覺背後有些涼涼的，他動了動脖子，拿著煙出去了。
    “瞎講究。”
    宋獻音此時已經完全睡著了，她睡得從來沒這麽好過，外麵有一些小雜音，但剛好給她助眠了。
    她迷迷糊糊地夢到了她小時候的樣子，村裏有人說她長得跟老付像，付知意和付辭長得像宋琴，她一下就哭了。
    偏生那人還愛逗她，看她哭了說得更起勁了。
    她小時候恨死那個人了。
    宋獻音睡著睡著突然被外麵“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嚇了一大跳，嚇得直接坐了起來。
    怎麽現在就開始放鞭炮了啊。
    那幾個靠牆睡著的村民也被嚇了一大跳，他們睜開眼睛，嘴裏罵罵咧咧道：“哪個放的炮啊，現在是放炮的時候嗎？”
    村裏的老人本來就醒得早，聽到鞭炮聲，就怎麽也睡不著了，也都來付家湊熱鬧。
    宋獻音聽了一會兒外麵的動靜，然後又睡著了，恍惚中她好像聽到了付辭對那些人說了些什麽，外麵的聲音終於小了許多。
    村長一大早也來了，他來的時候還拿了個紅包給付辭。
    “待會兒交給你娘啊，我這幾天要在縣裏，過不來了。”
    這個老付在村裏總是發瘋，但是現在他一死，感覺村裏都沒那麽熱鬧了。
    老付這一生也慘啊，死的時候沒一個親人在身邊，女人小孩都不待見他。
    “你也別恨你爹了，老付雖然沒跟你說，但我們這些外人都看得出來你爹最在乎的就是你。”村長拍了拍付辭的肩膀，苦口婆心道。
    “我也不喜歡你爹啊，但現在看他這樣，我心裏也不好受的，更何況你們還有血緣關係，沒有那麽多隔夜仇的。”
    旁邊的女人笑了笑：“對啊，老付對你這個兒子還斷水上心的了，你小的時候，他打牌的時候還念叨著贏錢了要給你買糖吃呢。”
    “你妹妹怨你爹就算了，你可不能怨的啊，不然就不孝了。”
    付辭心裏實在沒什麽波瀾，老付的死其實跟他脫不了關係，但宋琴不說，老薑不說，大家都默契地保守著這個秘密。
    老付當時頂著一頭血回來的時候，也沒跟任何人說過是付辭打傷他的，反而模糊地說是在找宋獻音的時候，不小心傷了。
    可見其偏心程度，但他的偏心不能給付辭帶來什麽，但確實是給宋獻音帶來了不少麻煩。
    在天蒙蒙亮的時候，空氣中還有些水霧，宋琴終於回來了，她下車的時候臉有些腫，一看就知道這一路上沒怎麽休息好。
    付辭敲門的時候，宋獻音正埋在被窩裏睡得正香。
    宋獻音應了一聲但人還是沒起來。
    付辭毫不客氣地把宋獻音拽起來了。
    此時的付家一下熱鬧起來，大家都寒暄著，明明昨晚還在罵宋琴，今早的態度倒是好得很。
    雖然不知道宋琴在外麵混得怎樣，但身上的布料看起來是有些好的。
    “這幾天麻煩大家了啊，我找的那個師傅還要去送別人，所以晚了些。”
    旁邊的人好奇地問道：“宋琴，你這樣坐一次車回來要多少錢啊。”
    宋琴說出了一個數字，旁邊的人臉色一下就變了。
    “回來一次要這麽多錢啊。”
    宋琴點了點頭：“畢竟有那麽遠的，而且不是過節，車也不好找。”
    看著付辭出來，宋琴看了一眼他身後：“你妹妹呢？”
    “在收拾東西，待會兒就出來了。”
    宋琴的臉色有些難看，什麽收拾東西，一看就是睡了一晚上。
    但外人在她也不好意思說什麽。
    “明天在村頭那邊吃個飯啊，勞煩大家夥走一趟了，我待會兒再挨家挨戶去問的。”宋琴有些累，但還是提起精神來。
    然後再找秦叔和幾個人一起去做飯，該給的錢要提前給，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
    她沒想把老付埋在村裏，又是要找人抬棺材又是要挖坑的，她實在是沒精力做那些了。
    待會兒直接讓人把老付送縣裏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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