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號的警報聲像生鏽的齒輪在駕駛艙裏碾過，小宇澄的右手正把操縱杆掰向左側，左半邊身體卻不受控地向右傾斜，黑霧鱗片從袖口溢出，在金屬艙壁上留下淡淡的腐蝕痕跡。艾瑞克衝過去時，看見導航屏上的月球坐標正在以詭異的軌跡跳動，原本灰色的月麵，此刻覆蓋著蛛網般的金色紋路。
    “引力場在重構！”林娜的手指在全息鍵盤上敲出火花，檢測儀的紅光映得她臉色發青，“那些金屬紋路和小宇澄的共生體星圖吻合度98，正在把月球變成第二個核心水晶！”
    男孩抱著藤蔓花縮在座椅縫隙裏，突然指著舷窗外：“月亮在流血！”艾瑞克望去，隻見月球背麵的環形山之間，一道猩紅的裂縫正緩緩張開，裂縫深處浮動著與小宇澄胸前相同的三星連珠徽記。
    “是星門的能量溢出。”小宇澄的光明麵開口，陰影麵的嘴角卻扯出冷笑，黑霧鱗片順著脖頸爬向耳垂，“黎明號檢測到的神秘信號，不是來自月球表麵，而是……”他的左手突然拍在定位屏上，“星門內部的‘永恒守望者號’殘骸。”
    瑪雅的機械臂在艙頂投下扭曲的影子，她的機械義眼已經更換成初代星墜徽記形狀的能量模塊：“坐標鎖定在星門裂隙的引力平衡點，那裏的時間流速是外界的300。艾瑞克，你和小宇澄帶穿梭艙去偵查，我和林娜留在艦上穩定引力錨。”
    穿梭艙脫離母船的瞬間，艾瑞克感覺脊椎像被重錘擊打，舷窗外的月球表麵突然翻轉，露出藏在陰影中的星門——那是一座由十二根星芒柱支撐的青銅拱門，每根柱子上都纏繞著活物般的金屬藤蔓，藤蔓末端的花骨朵，正是男孩手中那束的金屬化形態。
    “艙體出現量子偏移！”小宇澄的陰影麵突然接管操作，黑霧鱗片覆蓋整隻手臂，“這些藤蔓在吸收穿梭艙的能量，它們的根須……”他的瞳孔驟縮，“紮進了月球的環形山，像在給星門輸液。”
    穿梭艙在距離星門二十米處強行著陸，艾瑞克的靴子剛接觸月麵，金屬紋路就發出蜂鳴，順著鞋底爬向膝蓋。他猛地抽出星墜殘片，殘片表麵的星芒突然爆發出太陽般的光芒，將周圍的藤蔓燒成飛灰：“這些東西在識別共生體能量，小宇澄，你走左邊，我——”
    話未說完，星門突然發出鍾鳴，青銅門上的星圖開始旋轉，露出後麵漂浮的巨型戰艦。艾瑞克認出那是初代星墜艦隊的旗艦“永恒守望者號”，但船體表麵布滿霧魘特有的紫黑色紋路，就像被某種宇宙生物寄生了。
    “生命信號顯示，艦橋有三個冬眠艙處於激活狀態。”小宇澄的光明麵重新掌控身體，星芒鱗片迅速修複被黑霧侵蝕的手臂，“其中一個……是我母親的基因頻率。”
    進入艦體的瞬間，艾瑞克被撲麵而來的低溫凍得打顫，艙壁上凝結的不是冰晶，而是細小的星塵，每顆星塵都映照著小宇澄的倒影。他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轉身看見三個穿著初代製服的人影，胸口的星墜徽記正在滲出黑霧。
    “警惕！”小宇澄的陰影麵再次失控，黑霧觸手卷住最近的人影，卻在觸碰到對方胸口時發出尖嘯，“他們是初代的意識投影，被霧魘殘片汙染了！”
    戰鬥在失重環境中展開，艾瑞克的粒子槍在低溫下頻頻卡殼，隻能依靠星墜殘片的近戰攻擊。他發現，每當殘片擊碎一個投影，月麵的金屬紋路就會亮起相應的星圖，仿佛在記錄這場戰鬥。
    “艾瑞克，去艦橋！”小宇澄的光明麵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推向螺旋通道，“我來拖住這些投影，記住，冬眠艙的密碼是父母結婚紀念日——。”
    艦橋的景象讓艾瑞克瞳孔驟縮，中央指揮台上懸浮著十二顆水晶球，分別對應太陽係的十二顆主星，而代表隱星的水晶球正在滲出黑霧。三個冬眠艙並排矗立在控製台後，其中一個艙內的身影，正是小宇澄的母親，她的左眼角淚痣在星能中格外醒目。
    “媽媽……”小宇澄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帶著從未有過的顫抖，“艙內的生命信號是假的，那是初代設置的陷阱——”
    警報聲突然響起，艾瑞克看見冬眠艙的玻璃罩上浮現出血字：“星墜共生體必須分離，否則守望者號將成為霧魘的孵化器。”他剛要觸碰控製台，身後的艙門突然關閉，三個初代投影堵住去路，他們的胸口，赫然嵌著和小宇澄相同的黑霧鱗片。
    “你看，”中間的投影開口，聲音是三個初代意識的重疊，“陰影麵的進化已經不可逆轉，它正在吸收星門的能量，很快就會變成新的霧魘之王。”他的手指指向隱星水晶，黑霧正在水晶內部匯聚成星門的形狀，“而你們的地球，會成為第一個犧牲品。”
    艾瑞克的殘片在掌心發燙，他突然想起在岡仁波齊神殿看見的壁畫：初代星墜持有者將自己的意識分成十二份，封印在太陽係的十二顆主星。眼前的投影，應該是其中三份意識的殘片，被霧魘汙染後，依然執行著當年的防禦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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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宇澄，用共生體星圖同步十二水晶！”艾瑞克大喊著甩出磁力鎖鏈，纏住最近的投影，“初代的陷阱不是要殺我們，是要測試共生體能不能同時掌控光明與陰影！”
    艦橋的燈光突然熄滅，隻有隱星水晶發出詭異的紫光。小宇澄的身影從陰影中浮現，左半邊身體完全霧魘化，右半邊卻閃爍著比太陽更亮的星芒，兩種形態在腰部形成完美的陰陽分割：“艾瑞克，抓住我的手，我們一起進入水晶意識空間。”
    接觸的瞬間，艾瑞克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拋入宇宙深處，看見三百年前的初代艦隊在星門與霧魘決戰，他們將旗艦改造成引力錨，用全體船員的意識鎖住隱星殘核。而現在，隱星殘核正在因為小宇澄的共生體而蘇醒，吸引著宇宙深處的霧魘艦隊。
    “他們在等星門完全開啟，”小宇澄的陰影麵在意識空間中說，聲音裏帶著初代的滄桑，“那些在核心星球、木星、奧爾特雲留下的伏筆，都是初代設置的共振節點，而地球……”他指向意識空間的中心，那裏漂浮著地球的模型，表麵的金屬藤蔓正在編織成巨大的星墜，“是最後一個節點。”
    現實中的艦橋，十二水晶球突然同時亮起，小宇澄的共生體星圖投影在星門上，將“永恒守望者號”的黑霧紋路逐一淨化。艾瑞克看見，冬眠艙內的母親身影逐漸透明，露出裏麵刻著的星門坐標——指向太陽係邊緣的某個未知節點。
    “艾瑞克，看這裏！”林娜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帶著哭腔，“黎明號的掃描儀顯示，星門裂隙後方聚集了超過三百艘霧魘戰艦，它們的能量反應，和小宇澄的陰影麵完全同步！”
    小宇澄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霧魘化的左半邊開始吞噬星芒部分，鱗片覆蓋的區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艾瑞克慌忙掏出殘片，卻發現殘片表麵的星芒正在被黑霧侵蝕，就像小宇澄的共生體正在經曆一場內戰。
    “必須分離陰影麵！”初代投影的聲音在艦橋回蕩，十二水晶球射出鎖鏈，纏住小宇澄的霧魘化身體，“這是初代留下的最後程序，否則整個太陽係都會被拖進星門裂隙！”
    “不！”小宇澄的光明麵突然爆發，星芒化作利刃斬斷鎖鏈，“共生體不是錯誤，是星墜的未來！”他的雙手同時按在隱星與雙日水晶上，兩種能量在體內形成超新星般的爆炸，“艾瑞克，把男孩的星墜模型放進控製台，那是唯一沒被汙染的共振源！”
    模型接觸控製台的瞬間，“永恒守望者號”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艦體表麵的霧魘紋路紛紛剝落，露出底下刻滿的星墜徽記。艾瑞克看見，在星門的另一端，霧魘艦隊的攻勢突然停滯，仿佛被某種無形的牆擋住了。
    “他們成功了！”瑪雅的聲音從黎明號傳來，“星門暫時關閉了，而月球的金屬紋路……正在變成防禦屏障！”
    小宇澄跪倒在艦橋上，霧魘化的左半邊身體退回肩膀以下，星芒鱗片卻暗淡了許多。他抬頭望向隱星水晶，發現裏麵漂浮著一張星圖，標注著太陽係邊緣的一個未知天體——那裏，正是初代星墜艦隊最後的葬身之地。
    “我們該回去了，”小宇澄的光明麵說，陰影麵卻盯著星門裂隙，“霧魘艦隊不會放棄，他們隻是在等待下一次三星連珠。而我們……”他的手指劃過胸口的共生體星圖，“需要在地球的金屬藤蔓網絡裏，建造能同時連接十二顆主星的共振塔。”
    返回黎明號的途中，艾瑞克注意到小宇澄的步伐有些蹣跚，左半邊身體明顯比右邊沉重，就像背著一個無形的包袱。男孩突然舉起藤蔓花，花朵的金屬花瓣正在吸收月球的星塵，變成半透明的金色：“哥哥，花花說月亮在唱歌。”
    “那是隱星的心跳，”小宇澄的陰影麵難得地溫柔，“它在感謝我們，沒有讓它再次被撕裂。”他突然停住腳步，望向舷窗外的地球，那裏的夜空中，金屬藤蔓的光點已經連成一片，在太平洋上空拚出一個巨大的“守”字。
    黎明號穿越月球軌道時，艾瑞克收到瑪雅的緊急報告：“奧爾特雲的新生恒星雖然消失了，但在它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小型黑洞，引力正在影響太陽係的行星軌道。還有……”她的聲音壓低，“冬眠艙裏的三個初代意識體，有一個的共振頻率和小宇澄的陰影麵完全吻合。”
    小宇澄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睛卻無法入睡，兩種意識在腦海中爭吵不休。光明麵擔心陰影麵會失控，陰影麵卻冷笑說隻有強大的力量才能守護地球。艾瑞克看著他，突然想起在核心星球看見的場景：當小宇澄第一次激活星墜，他的掌心也是這樣同時閃爍著星芒與黑霧。
    “艾瑞克，”小宇澄突然開口，沒有睜眼，“如果有一天，陰影麵真的控製了我，你會怎麽做？”
    艾瑞克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著對方身體裏兩種能量的碰撞：“我會記得，你是那個在模擬戰場為了救平民差點死掉的小宇澄，是那個在熔爐裏堅持共生體信念的星墜持有者。無論你變成什麽樣，我都會站在你身邊，就像你父母當年選擇成為活體共振器那樣。”
    小宇澄睜開眼，左眼的琥珀色與右眼的紫黑色在燈光下流轉，突然露出釋然的微笑：“其實，在意識空間裏，我看見父母的意識並沒有消失，他們就在隱星水晶裏，和初代的意識一起，看著我們。”他指向胸口的星圖，“你看，這個圖案的中心，多了一個小點，那是地球的位置，初代說，這代表人類終於成為了星墜的一部分。”
    艦橋的警報聲再次響起，這次是來自地球的緊急通訊：西藏岡仁波齊峰的金屬藤蔓突然全部豎起，指向月球方向，而上海外灘的金屬化黃浦江裏，浮現出與“永恒守望者號”相同的星圖坐標。艾瑞克知道，新的冒險即將開始，而他們手中的伏筆，不過是宇宙弦上的幾個音符。
    當黎明號調整航向，小宇澄站在觀測甲板，看著月球背麵的星門逐漸縮小成一個光點。他的左手無意識地撫摸著霧魘化的肩膀，那裏的鱗片突然發出微弱的共鳴，與地球方向的金屬藤蔓遙相呼應。或許，共生體的真正意義，不是對抗陰影，而是讓陰影學會守護，就像月球永遠用背麵擋住宇宙的威脅，卻把光明留給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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