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浦江的金屬浪花拍打著外灘的堤岸，艾瑞克的作戰靴踩在凝固的銀色浪尖上，鞋底傳來細密的震動，像地球在低聲訴說。遠處的東方明珠塔已被金屬藤蔓包裹，藤蔓末端的星芒燈組正在拚接初代星墜艦隊的徽記，而在建築群中央，十二座共振塔拔地而起，每座塔尖都指向太陽係的一顆主星。
    “最後一座塔的引力錨校準完畢，”林娜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帶著熬夜後的沙啞，“但上海地下的金屬藤蔓網絡……它們的生長速度比預計快300，就像在迫不及待迎接什麽。”
    小宇澄站在中央指揮台上，雙手按在十二麵體的共振核心上。艾瑞克注意到他的袖口下，黑霧鱗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肘部蔓延，而星芒鱗片的亮度比三天前暗了至少40。男孩抱著藤蔓花站在台階下，突然拽了拽艾瑞克的褲腿：“艾瑞克哥哥，那個哥哥的影子在吃星星。”
    抬頭望去，小宇澄的影子確實在扭曲，邊緣的黑霧像觸手般吸收著路燈的光芒。艾瑞克悄悄摸向腰間的星墜殘片，殘片表麵的星芒突然明滅不定，這是共生體能量失衡的信號。
    “聯合國的‘地球防禦理事會’代表到了，”瑪雅的機械臂在護欄上投下陰影，她的機械義眼最近總在午夜發出異常紅光，“帶隊的是個叫周明的少將，他的肩章上……”她頓了頓，“有初代星墜艦隊的徽記，和我們在月球看見的投影一模一樣。”
    艾瑞克還沒來得及回應，天空突然響起尖嘯，十二架塗裝著藍白條紋的戰鬥機掠過共振塔群，機腹投射出巨大的全息影像：“星墜持有者聽令，立即停止非法能源實驗，否則將啟動軌道防禦炮。”
    小宇澄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按在核心上的雙手爆發出刺目藍光，金屬藤蔓應聲炸裂，碎片如暴雨般砸向指揮台。艾瑞克撲過去抱住男孩，轉身時看見小宇澄的左半邊身體已完全霧魘化，黑霧鱗片覆蓋的眼球裏，倒映著十二架戰鬥機的駕駛員——他們的瞳孔深處，都跳動著紫黑色火焰。
    “是陰影麵的同步能力！”瑪雅的機械臂擋住襲來的金屬碎片，“這些駕駛員被霧魘殘片感染了，他們的意識正在和小宇澄的陰影麵共振！”
    中央共振核心發出蜂鳴，十二座塔尖同時亮起，將小宇澄的身影投射到雲層上。艾瑞克看見，在巨大的投影中，光明麵與陰影麵正在激烈撕扯，腰部的共生體星圖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
    “艾瑞克，帶男孩去地核監測站！”小宇澄的光明麵艱難開口，陰影麵的嘴角卻在冷笑，“共振塔的能量正在反哺地核，隱星殘核……要醒了。”
    穿過金屬藤蔓構成的隧道時，艾瑞克聽見地麵傳來悶響，像有巨物在地球深處翻身。監測站的入口藏在豫園的假山群裏，推開刻著星圖的石磚，露出螺旋向下的金屬階梯，牆壁上的應急燈每隔十米就嵌著一枚星墜殘片，正是男孩手中模型的碎片。
    “地核溫度上升了1200度，”林娜的聲音帶著顫抖，“金屬藤蔓網絡正在將共振塔的能量導入地核，就像……在給隱星殘核做心髒複蘇。”她突然指著監測屏，“等等，地核的自轉方向在逆轉，這會導致地球磁場崩潰！”
    男孩突然舉起藤蔓花，花朵的金屬花瓣指向監測站深處，那裏傳來類似心跳的轟鳴。艾瑞克順著方向望去，發現階梯盡頭的鐵門正在融化，露出後麵懸浮的金色光球——正是小宇澄在岡仁波齊神殿見過的隱星殘核。
    “那是地球的‘第二心髒’，”周明少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艾瑞克這才發現他何時跟了進來，“三百年前初代星墜持有者將隱星殘核埋入地核，用金屬藤蔓作為神經，用人類的集體意識作為血液。”他的肩章發出藍光，顯露出底下的霧魘觸手紋路，“而你們的小宇澄，正在用共生體強行激活它。”
    艾瑞克的殘片在掌心發燙，他終於明白為何周明的徽記如此熟悉——那是初代陰影麵的偽裝。當黑霧從少將的領口溢出時，他果斷甩出磁力鎖鏈，卻被對方徒手抓住，金屬手套下露出的，是和小宇澄陰影麵相同的鱗片。
    “聰明的孩子，”周明的聲音變成三個初代意識的重疊，“但你不知道，隱星殘核一旦完全蘇醒，地球會變成第二個核心星球，所有人類都會被改造成金屬共生體。”他的手指指向地核光球，“而我們，隻是想幫你們完成這個進化。”
    地麵突然裂開，金屬藤蔓組成的巨手抓住周明，將他拖向地核深處。艾瑞克認出，那是小宇澄的黑霧觸手，卻帶著星芒的金邊——共生體正在嚐試融合兩種能量。
    返回地麵時，共振塔群的光芒已經連成一片，在天空拚出太陽係的星圖。小宇澄站在中央塔巔，身體周圍環繞著十二道星芒，每道星芒中都浮現出初代星墜持有者的虛影，而他的左半邊身體，此刻透明得能看見背後的雲層。
    “他們在進行意識融合！”瑪雅的機械臂指向塔頂，“初代的十二道意識正在修複共生體的裂痕，但陰影麵的霧魘因子……”她的機械義眼突然炸裂，“在吸收地核能量，變得比以前更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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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瑞克看見，小宇澄的右手舉起星墜模型，左手卻握著霧魘核心殘片，兩種能量在他胸前碰撞，形成小型的超新星爆發。下方的金屬藤蔓網絡開始沸騰，將黃浦江的江水轉化為星能風暴，席卷整個城市。
    “共振塔需要人類的意識作為燃料，”小宇澄的聲音同時從十二座塔傳來，光明麵的溫和與陰影麵的冰冷交織，“現在，我需要所有上海市民注視星圖，用他們的信念作為穩定劑。”
    但艾瑞克發現，許多市民的眼睛正在泛起金屬光澤，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像被藤蔓網絡控製了。林娜的檢測儀顯示，這些人的腦波頻率正在與共振塔同步，逐漸失去自主意識。
    “不對勁，”艾瑞克抓住瑪雅的機械臂，“初代的意識融合程序在失控，陰影麵正在借共振塔收割人類意識，把他們變成霧魘的傀儡！”
    塔頂的小宇澄突然抱頭跪倒，星芒與黑霧在他體內炸開，十二道初代虛影被逐一擊碎。艾瑞克看見，在他的意識空間裏，父母的投影正在與陰影麵激烈對抗，而地核的隱星殘核，已經完全被霧魘能量染成紫黑色。
    “艾瑞克，必須切斷共振塔的能量回路！”小宇澄的光明麵艱難開口，“陰影麵……想把地球改造成霧魘的母星，而我……”他的左半邊身體突然站起，露出殘忍的微笑，“終於明白，隻有絕對的力量才能守護所愛之人。”
    黑霧觸手橫掃整個塔頂，將瑪雅擊飛出去，艾瑞克趁機衝向共振核心，卻被 invisibe force 彈開。他低頭看見，自己的星墜殘片正在融化，變成霧魘核心的模樣，這是共生體能量失衡的終極警告。
    男孩突然衝上塔頂，將藤蔓花放在小宇澄的掌心。花朵的金屬花瓣觸碰黑霧鱗片的瞬間，星墜模型發出太陽般的光芒，驅散了籠罩在小宇澄左半邊的霧魘。艾瑞克看見，在光芒中，小宇澄的鱗片上浮現出一行新的星圖，指向地球的最深處——那裏，隱星殘核的真正核心正在跳動。
    “哥哥，花花說不要怕影子，”男孩的眼淚滴在小宇澄的手腕上，金屬藤蔓自動收縮，露出底下人類的皮膚，“影子是星星的披風呀。”
    小宇澄的身體劇烈顫抖，黑霧鱗片如退潮般褪去，星芒重新點亮他的右半邊身體。他抬頭望向天空，發現霧魘艦隊的輪廓已出現在地月拉格朗日點，卻沒有發動攻擊，反而在星門裂隙處排列成某種陣型。
    “他們在等待隱星殘核完全蘇醒，”小宇澄的光明麵說，陰影麵卻補充，“然後奪取它，打開通向宇宙弦核心的通道。”他突然指向地核方向，“艾瑞克，帶所有人撤離上海，我要下去關閉隱星殘核的共振回路，這次……可能真的需要分離陰影麵。”
    艾瑞克抓住他的手臂，感受到對方身體裏兩種能量的對抗比任何時候都激烈：“你忘了在熔爐裏說的話嗎？共生體是星墜的未來，我們還有其他辦法——”
    “沒有時間了，”小宇澄的陰影麵第一次露出嚴肅的表情，“地核的自轉已經逆轉了17度，再拖下去，地球會被自己的磁場撕裂。”他的手指劃過艾瑞克胸前的鱗片，那裏不知何時也浮現出星圖，“記住，當十二座共振塔同時熄滅時，就是我……”
    話未說完，地核方向傳來山崩地裂的轟鳴，金屬藤蔓網絡開始崩塌，將整個上海籠罩在星能風暴中。艾瑞克眼睜睜看著小宇澄的身影墜入地核入口，他的右半邊身體始終對著太陽，左半邊卻融入地核的黑暗，像一顆正在分裂的星辰。
    當最後一座共振塔熄滅時，黃浦江的金屬浪花突然凝固，所有被控製的市民同時倒地，仿佛被抽走了靈魂。艾瑞克衝向地核入口，卻發現鐵門已經閉合，牆壁上用星能刻著小宇澄的留言：
    “如果我沒能回來，記住三件事：第一，月球背麵的星門鑰匙在男孩的藤蔓花裏；第二，奧爾特雲的黑洞能吞噬霧魘能量；第三……”字跡在此處模糊，最後畫了個殘缺的星墜，“不要相信雙日的倒影，真正的光明，藏在每個人的心裏。”
    瑪雅掙紮著站起來，機械臂已經嚴重受損：“黎明號的雷達顯示，霧魘艦隊正在靠近，但它們的能量反應……”她的聲音突然哽咽，“和小宇澄的陰影麵完全同步了，就像……他變成了艦隊的核心。”
    艾瑞克握緊男孩的手，發現小家夥的藤蔓花正在滲出金色液體，那是星墜模型的核心能量。遠處的東方明珠塔上，金屬藤蔓重新排列，拚出一行大字：“星墜的傳承，從來不是一個人的戰鬥。”
    當霧魘艦隊的第一波攻擊抵達地球時，艾瑞克帶著男孩登上黎明號，回望上海的廢墟，發現那些倒塌的共振塔周圍，市民們正在自發撿起金屬藤蔓，用體溫溫暖它們。或許，小宇澄說的沒錯，真正的共振不是依靠力量，而是千萬顆心的連接。
    地核深處，小宇澄跪在隱星殘核前，左半邊身體的黑霧鱗片與殘核完美融合，右半邊的星芒卻在逐漸熄滅。他知道，自己正在變成新的霧魘核心，但嘴角卻帶著釋然的微笑——因為他感受到，地表上，無數人類的意識正在匯聚，形成比任何星墜都強大的力量。
    “媽媽，爸爸，”小宇澄輕聲說，“這次，換我來當你們的護盾。”
    地核的心跳突然加快，整個地球發出鍾鳴般的回響，而在宇宙的某個角落，初代星墜持有者的意識體們，正透過星門注視著這一切，他們知道，星墜的故事，才剛剛進入最悲壯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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