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市委市府大院的辦公室裏，形成一片片光斑。陳東萊剛踏進辦公室，就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氛圍。他抬頭一看，隻見眾多同事正用急切的目光盯著他，仿佛他是一個能解開謎團的關鍵人物。
    這些同事來自綜合科和秘書一科，他們中的不少人與江自流有著密切的聯係。可以說，江自流的一舉一動都直接影響著他們的未來。而現在，江自流調任匯川市常務副市長的消息，就像一顆重磅炸彈，在這個小小的辦公室裏引發了軒然大波。
    “部長，省裏麵到底是怎麽說的？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啊？”一位同事迫不及待地問道，他的聲音中透露出焦慮和不安。
    “市長調走了，我們這裏可怎麽辦啊？東萊，聽說你和飲冰書記挺熟的，能不能幫我們代為引薦一下？”另一位同事也趕忙插話，似乎把陳東萊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陳科，明天的全市稅務係統大會，自流市長還會參加嗎？如果他不來的話，我們是不是應該早點做些準備呢？”又有一位同事提出了實際的問題，顯然對工作的安排感到擔憂。
    陳東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那顆有些焦躁的心平靜下來。他定了定神，然後緩緩地回複道“免職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在省委組織部的領導前來送任之前，所有相關的文件和例會，都一律上報給汪千齡市長出席並處理。”
    江自流的調離，意味著他在石梁市的政治生涯就此畫上句號。然而，他留下的“政治遺產”卻依然存在，並且亟待有人來接收。盡管江自流擔任二把手的時間相對較短，但他在這段時間裏所積累的人脈卻是相當可觀的。
    據陳東萊所知，近一半的市局一把手，都可以算作是江自流提拔起來的舊部；尤其是文教衛係統內部，上至局長，下到排名靠後的局黨組成員，幾乎人人都與江自流沾一點關係。
    不僅如此，在各縣區內，也有不少黨政主官與江自流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除了龍寶區區長楊紫雲之外，神女縣委書記李烈日和永安縣長薛樓也都可以被看作是廣義上的江自流係成員。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有哪位市委常委能夠成功地繼承江自流遺留下來的勢力，那麽他在石梁政壇上的話語權必將得到迅速提升，甚至有可能一躍成為舉足輕重的人物。
    雖然論人際關係層麵，嶽望北與江自流的距離最近，但他畢竟還隻是政法委書記，距離即將接任專職副書記的汪千齡，還存在一段距離。因此派係魁首的位置，隻能讓給汪千齡。
    一旁，綜合科的一位中年婦女職工走近了些，悄聲向陳東萊問道“陳科，聽說黨斌主任很快也要調整？”
    陳東萊點了點頭，這種事情最多兩三天內就有消息，絕對瞞不住人。“不出意外的話，秘書長會調任永安，接王藏鋒書記空出來的位置。”
    再相隔不遠的小會議室，江自流正與張飲冰相對而坐，他們之間擺放著一組單人沙發。黨斌和服務於張飲冰的市委副秘書長韓寶泉則分坐在左右兩側。
    江自流麵帶苦色，語氣沉穩地向張飲冰交代著最後的要點
    “事已至此，財政方麵的問題，我就不再贅述了。省裏的意見很明確，我們要在盡量維持社會穩定的情況下，把柴機廠的攤子處理清楚。絕對不能讓類似的聚集性事件再次發生。”
    張飲冰微微頷首，表示理解。他那張飽經滄桑的老臉上，依然如往常一樣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波瀾。他緩緩說道“無論如何，七三事件的相關責任人必須受到嚴肅處理。不管涉及到柴機廠的哪些離退休人員，都一定要徹查到底。”
    就在堵路事件爆發後的第一時間，市公安局和市紀委的幹部們迅速行動起來。他們以高效的工作作風，迅速成立了專案組，全力以赴地偵破煽動群眾聚集的主要責任人。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一個月轉瞬即逝。在這段時間裏，對案情的調查逐漸深入，許多在康樂時期曾在柴機廠任職的“元老”們，在巨大的壓力下，一個接一個地浮出水麵。
    江自流一直緊繃著臉，心中暗自擔憂著張飲冰的態度。畢竟，他作為候任市長，完全有可能為了彰顯自己的獨立性，而不願意與他合作。然而，當他看到張飲冰的表情似乎還比較友善時，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江自流暗自鬆了口氣，他最害怕的情況並沒有發生。畢竟大家都是同僚，要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鬧得不愉快，那可就太不體麵了。想到這裏，江自流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清了清嗓子，然後用一隻手指著黨斌的方向，對著張飲冰說道
    “黨斌是我的秘書長，這次我孤身一人調任匯川，實在不方便把他也一起帶過去。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希望新市委能夠對他做出妥善的安排。”
    這句話是事實。領導在調任到其他地區的時候，把自己的貼身秘書帶來帶去，是不存在什麽問題的；但是隨意調動大秘，問題可就大了。
    秘書長、辦公室主任這類人物，通常需要對本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情況，以及需要協調的局行部委有相當程度的了解才行。貿然從外地調任，很容易搞砸工作。
    張飲冰似笑非笑，一張撲克臉似乎沒什麽變化“黨斌同誌我是了解的，作風嚴謹細致，又認真負責，是合格的市政府大管家。如果願意留任市政府秘書長的話，那確實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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