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商隊 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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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桐這些日子神經緊繃,時刻提防著金人動向,難得尋得片刻閑暇。昨晚他身子一沾床榻,困意便如排山倒海般襲來,瞬間沉沉睡去。這一覺睡得無比踏實,仿若陷入了靜謐的深海,周遭一切雜音皆被隔絕在外,等他悠悠轉醒的時候,也全然不知過去了多久。
    周桐尚有些迷糊,隻覺耳朵癢癢的,像是有輕柔的羽毛拂過。他下意識地抬手揮了揮,卻觸到一片溫軟。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徐巧笑意盈盈的麵龐,她手裏拿著一根細長的草根,正俏皮地撩撥著他的耳朵,見他醒來,更是笑得眉眼彎彎,仿若春日裏盛放的繁花,明豔動人。
    “公子,你可算醒啦,早上王叔叫你半天了,打雷都驚不醒呢。” 徐巧打趣道。
    周桐也不氣惱,看著眼前恢複靈動俏皮的姑娘。他伸手捏了捏徐巧的鼻子,佯裝生氣:“就你嘴貧,擾人清夢。” 說罷,翻身而起,簡單洗漱一番,精神抖擻了不少。洗漱完,他眼眸一轉,忽然神神秘秘地湊近徐巧,嘴角噙著一抹壞笑:“巧兒,跟我進屋,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徐巧眨巴眨巴眼睛,滿心好奇,乖乖跟著周桐進了屋。剛踏入屋內,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麽,周桐便猛地伸手,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順勢坐在床邊,輕輕將她橫放在自己腿上,作勢要打她的屁股。徐巧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臉蛋瞬間漲得通紅,手腳慌亂地撲騰著,嘴裏求饒道:“公子,別,我錯了,再也不敢打趣您了。”
    周桐哪肯輕易放過,手懸在半空,輕輕落下,雖是佯裝懲罰,卻也帶著幾分親昵的力道,拍在她臀上,發出輕微的 “啪” 聲。徐巧身子輕顫,愈發羞怯,埋首在他懷裏,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公子,求求您了,巧兒真知道錯了。”
    周桐見狀,終是收了手,將她扶正,雙手扶著她的肩膀,看著她淚眼汪汪的模樣,滿心懊悔,抬手溫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花,輕聲哄道:“好了好了,巧兒不哭,是我嚇唬你的,別怕。”
    徐巧吸了吸鼻子,嬌嗔地瞪他一眼:“公子最壞了,就會欺負我。” 雖是埋怨,可小手卻不自覺地揪住他的衣角,似是生怕他再使壞。
    周桐將她擁入懷中,順勢讓徐巧坐在自己的腿上,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屋內靜謐得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徐巧的臉頰還泛著紅潮,幾縷發絲垂落在耳畔,添了幾分嬌俏,周桐抬手,輕輕將那縷發絲別到她耳後,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她的肌膚,溫溫熱熱的,惹得徐巧又是一陣輕顫。
    兩人靠得極近,周桐能清晰地聞到徐巧身上淡淡的花香,那是她平日裏用花瓣熏染衣物留下的獨特氣息,清甜而淡雅,仿若春日清晨沾著露水的花蕊,馥鬱芬芳卻絲毫不顯濃烈,叫人聞之心醉。徐巧也微微仰頭,鼻尖輕嗅,周桐身上是皂角的清爽與汗水混合的氣息,質樸而陽剛,透著久經沙場的堅毅,卻莫名讓她倍感安心。
    對視許久,周桐率先打破沉默,聲音低低的,滿是寵溺:“巧兒,我怎舍得真欺負你,不過是同你鬧著玩罷了。” 說罷,他的手掌緩緩撫上徐巧的後背,一下又一下,輕柔地摩挲著,似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鹿。
    徐巧輕哼一聲,把臉埋進他頸窩,悶聲道:“公子,往後不許再這般嚇唬我了,我方才當真怕極了。” 話語間,揪著他衣角的小手攥得更緊,仿佛生怕他下一秒又變了主意。
    周桐嘴角噙著淺笑,下巴輕抵著她的頭頂,鄭重應道:“好,都聽你的,我保證。”
    兩人靜靜相擁片刻,徐巧忽然想起什麽,從他懷裏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公子,待這戰事平息,咱們去哪兒啊?你可不許敷衍我,得細細說與我聽。”
    周桐略作思忖,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娓娓說道:“自然是去江南。你不是常念叨那兒的水鄉柔美、景色如畫麽?到時候咱們雇一條烏篷船,順著悠悠河道,賞遍沿岸粉牆黛瓦、垂柳依依;餓了就尋一家臨河的小酒館,點上幾碟精致小菜,嚐嚐地道的江南風味;困了便歇在船上,伴著潺潺流水、蛙鳴聲聲入眠,你說好不好?”
    徐巧聽得入神,眼睛愈發閃亮,連連點頭:“好啊,好啊,聽起來妙極了!還有還有,我聽聞江南的刺繡極為精巧,到時我定要學上一學,繡些手帕、荷包,都繡上咱們倆的名字。”
    周桐被她這副模樣逗得哈哈大笑:“好,全依你。你繡什麽,我都歡喜。”
    .............
    吃完飯,周桐便告辭準備去軍營了,他輕輕執起徐巧的手,柔聲道:“巧兒,我保證今晚回來陪你。” 徐巧微微頷首,眼中滿是不舍與牽掛,輕聲叮囑他萬事小心。周桐心中一暖,鬆開手,轉身大步跨出門檻。
    剛出門沒走幾步,就見李四火急火燎地跑來,跑得氣喘籲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衣衫都被汗水浸濕了大片。他一見周桐,便急切地喊道:“小說書,商隊來了,歐陽先生讓你趕快過去!” 周桐一聽,心頭陡然一緊,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念叨了句 “終於來了”,隨即與李四拔腿就往南城門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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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門處,歐陽羽早早地端坐在四輪車上,一襲白衣在微風中輕輕飄動,神色冷峻,目光如炬,仿若一隻緊盯獵物的蒼鷹。身旁的士兵們整齊列陣,刀槍林立,鎧甲在日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
    周桐快步上前,拱手行禮:“師兄,我來了。” 歐陽羽微微點頭,抬手示意他站到身旁,低聲道:“師弟,此次商隊來得突然,魚龍混雜,咱們務必小心行事,切不可出了岔子。按計劃,商隊大體分為兩類,一類是購置完貨物回去的,另一類是要出城去收皮草的,咱們得區別對待,各有安排。”
    周桐抬眼望去,隻見浩浩蕩蕩的商隊蜿蜒而來,打頭的是幾匹精壯的騾子,馱著沉甸甸的包袱,趕騾子的夥計滿臉風霜,吆喝聲粗獷有力。後麵跟著一輛輛寬大的馬車,車輪滾滾,揚起陣陣塵土。車上裝滿了琳琅滿目的貨物,有色彩斑斕的綢緞、造型精美的瓷器,還有各類香料,馥鬱的香氣隨風飄散,引得不少士兵暗暗嗅動鼻子。隨行的商人模樣各異,有的大腹便便,滿臉堆笑,透著一股子精明勁兒;有的身形瘦削,目光卻炯炯有神,時刻打量著四周。
    待商隊緩緩靠近城門,歐陽羽高聲下令:“停下,接受檢查!” 士兵們迅速圍攏上去,動作幹練,有條不紊地開始查驗貨物、核對人數。商人們紛紛跳下馬車,滿臉堆笑地配合著,嘴裏還不時說著討好的話。
    南城門處,商隊的喧囂打破了往日的緊張與肅靜,士兵們嚴陣以待,有條不紊地對入城隊伍展開檢查。歐陽羽一襲白衣,端坐在四輪車上,目光冷峻如霜,周身散發的氣場仿若寒刃,令周遭的空氣都冷冽三分,無聲彰顯著守軍的威嚴。周桐身姿挺拔地站在一旁,眼神銳利,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此時,一位名叫秋福的商人,格外引人注目。瞧他那體態,臃腫得像個裝滿糧食的大麻袋,肚皮好似懷胎數月的孕婦,層層疊疊地耷拉著。兩條短粗的腿,挪動起來活像兩根敦實的木樁,費勁地分開地麵,三步並作兩步,心急火燎地湊到周桐跟前。他那張圓臉上,堆滿了諂媚至極的笑容,褶子深得能夾死蒼蠅,眼睛眯成兩條細縫,討好地說道:“軍爺喲,您可太辛苦了!這一路日曬雨淋、風吹霜打的,還得時刻盯著咱這亂糟糟的商隊,操持鈺門關的安穩,小的打心底裏敬佩。這不,小的這兒有幾壇好酒,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南邊犄角旮旯裏特地尋來的佳釀啊!”
    說著,他抬手誇張地在空中一揮,仿佛那酒香已彌漫開來,臉上滿是陶醉之色,聲音愈發高亢:“您是有所不知啊,這酒開壇瞬間,馥鬱醇厚的香氣能直衝天靈蓋,香飄十裏都不帶誇張的,抿上一口,保管渾身的乏累瞬間消散,跟泡了溫泉似的舒坦。軍爺和諸位兄弟守關辛苦,小的別的沒有,就想著拿這幾壇酒給大夥解解乏。” 言罷,他忙不迭地向身後使眼色,幾個夥計會意,哼哧哼哧地抬上酒壇。酒壇穩穩落地,泥封完好,隱隱透著股陳年的香氣。
    周桐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心底卻如明鏡一般。大手瀟灑一揮,爽朗應道:“喲,行啊秋福,不愧是商隊領頭的,眼力見兒十足,還挺會來事兒,那就多謝了。” 一旁訓練有素的士兵聞聲而動,順勢接過酒壇,穩穩當當地搬到一旁放好。
    有了秋福這 “打頭陣” 的,其他商人見狀,哪還按捺得住,紛紛效仿起來。有的手捧精致雕花的食盒,裏頭裝著各式糕點,酥皮泛著誘人的金黃,層層疊疊,甜香撲鼻;有的小心翼翼地遞上稀罕藥材,人參粗如孩童手臂,靈芝大若蒲扇,皆是市麵上難尋的珍品。周桐他們也不推諉,照單全收,指揮士兵一一安置妥當。
    歐陽羽見諸事暫妥,清了清嗓子,高聲叮囑眾人:“各位一路奔波,著實辛苦了,東西我們收下,大夥也別拘著,盡早找地兒休整。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咱這鈺門關眼下可不太平,城裏鼠疫肆虐,那場麵,嘖嘖,簡直是人間煉獄呐!” 說到此處,歐陽羽眉頭緊鎖,刻意壓低聲音,營造出陰森的氛圍,“城北的集市,往日裏那叫一個熱鬧,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如今啊,橫七豎八躺滿了染病之人,哀號聲此起彼伏,街邊店鋪關門大吉,門板上還留著一道道抓痕,全是病人發病時痛苦掙紮所致;東邊的客棧,本是旅人落腳的好去處,現下卻成了疫病窩點,門窗緊閉,黑燈瞎火,時不時傳出幾聲怪異的慘叫,路過都能聞到一股子腐臭血腥味,官府不得已,把那一片都嚴嚴實實地隔離了。”
    這番描述聽得商人們頭皮發麻,臉上紛紛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交頭接耳間滿是驚惶。
    就在眾人準備散開,各尋休憩之處時,人群裏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個子商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跟抹了油似的,從人群縫隙裏擠了出來,快步湊到周桐身邊。他臉上掛著討好的笑,隻是那笑容怎麽看都透著股精明勁兒,陪著笑輕聲問道:“軍爺,小的聽聞這鈺門關局勢緊張得很呐,眼瞅著咱們還要出城去收皮草,心裏實在是沒底。不知守軍這邊準備得咋樣啦?那金兵可有動靜?要是半道上碰上,咱這幾條小命可就沒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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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桐呦呦呦:“好家夥,擱這兒套我的話呢!” 但是麵上卻不動聲色,仿若全然沒聽出小個子商人話裏的試探之意,臉上堆滿笑意,抬手重重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爽朗一笑,聲如洪鍾:“兄弟,你就把心妥妥地放進肚子裏!咱鈺門關那可是實打實的銅牆鐵壁、固若金湯!城牆修得嚴絲合縫,比那鐵桶還結實,投石車跟小山似的一字排開,威風凜凜,隨便一發,那巨石呼嘯著飛出去,能把地砸出個大坑,威力堪比雷公發怒;神機弩整整齊齊地列陣,箭頭寒光閃閃,百步穿楊那都是基本功,指哪打哪,例無虛發!兄弟們更是日夜操練,士氣高漲得喲,都能把天捅個窟窿。”
    說到這兒,周桐像是被這股豪邁勁兒衝昏了頭,話匣子一開,順口就漏了句:“雖說咱現在守城的弟兄滿打滿算也就千把號人,可各個都是以一當十的精銳!” 剛一出口,他就意識到失言了,可話已落地,收不回來,索性大手一揮,接著道:“不過兄弟你也別慌,春季一到,萬物複蘇,金兵那邊的戰馬還缺草料呢,忙著囤糧備草;他們自家營地的工事也被冬日風雪折騰得不成樣子,這會兒都忙著修葺。哪還有閑心思琢磨咱這兒。”
    為了岔開話題,周桐眉頭一挑,眼裏閃著真切的好奇,反問道:“說起來,我倒有些納悶了,眼瞅著馬上天就熱了,你們咋還趕著這會兒出城去收皮草?這皮草可不像是應季的買賣。”
    小個子商人先是驚了一下,眼底快速閃過一絲竊喜,隨即收斂神色,撓了撓頭,陪著笑解釋道:“軍爺有所不知啊,咱這批皮草是早早跟關外的牧民定好了的,定金都給了大半,違約可得賠一大筆錢呐。原本算著時間開春就能收齊,結果還遇上了鼠疫,還有今年草原上開春晚,牛羊掉毛也晚,這皮草成色到現在才剛剛好。再者說,雖說天熱了,可南方的那些達官貴人就好這一口,專門定製了輕薄款的皮草衣物,要的就是開春乍暖還寒時能壓風保暖,工期催得緊,咱也是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這會兒出城去收。”
    周桐聽著小個子商人的解釋,臉上隨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微微頷首,朗聲道:“原來如此,倒也是難為你們了,這年頭做買賣,確實不容易。” 說罷,他目光平和地看向小個子,隨口問道:“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啟程出發呀?”
    小個子商人趕忙哈腰,臉上堆滿討好的笑,恭敬地回道:“軍爺,這還得跟我們隊裏要出城的人合計合計,畢竟大夥拖家帶口、行李物件也多,得安排妥當不是,勞您稍等,小的這就去商量。” 說完,他便匆匆轉身,小碎步跑回自己那撥人當中。
    沒多會兒,商隊裏就有了動靜,人群三兩成群,交頭接耳一番後,漸漸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撥。小個子商人那夥收皮草的圍作一團,嘰嘰喳喳討論得熱火朝天,時不時有人伸長脖子比劃著什麽,神色頗為凝重。過了好一陣子,他們才推舉出一個代表,那人整了整衣衫,大步朝著趙宇走來。
    “軍爺!” 代表先是規規矩矩行了個禮,而後急切說道,“我們商量好了,馬上就走,時間不等人呐,這皮草生意耽擱不起,還望軍爺行個方便。” 趙宇抬眼,犀利的目光在來人身上打量一圈,見他們神情焦急,不似作偽,便大手一揮,爽快應道:“行,既然你們急著趕路,我也不耽擱你們。” 說罷,轉頭吩咐身旁的士兵:“去,給他們帶路,按規劃好的路線走,務必保證安全。”
    士兵們領命而去,待到商隊眾人收拾妥當,便引著他們前行。隻見那規劃路徑的兩側,早早被士兵們立起了一人多高的帆布和厚實木板,嚴嚴實實將道路兩旁的景色遮擋得密不透風,別說看清周邊地勢,就連一絲餘光都透不進去。
    一行人兜兜轉轉,很快便被帶到了北城門。隨著趙宇一聲令下,沉重的吊橋緩緩落下,發出 “嘎吱嘎吱” 的悶響,鐵鏈碰撞間,揚起些許塵土。
    趙宇使了一個眼色,周桐會意,幾步上前,與士兵們一道,陪著商隊往外走。他邊走邊鄭重叮囑:“各位,聽好了,這一路可不太平,我們沿路設了些陷阱,防的是金兵突襲。陷阱都藏得隱蔽,你們可千萬別亂走,一旦誤觸,那是要出人命的!跟著我走就行。” 言罷,他便轉頭不再看這些商人,隻是加快了腳下的步子,那些人也都不敢亂跑,緊緊的跟在周桐後麵,直到將他們送至安全距離後,周桐抬手示意眾人停下。
    “就送到這兒了,祝你們一路順風,早日收到皮草。” 周桐高聲說道。商隊眾人紛紛拱手稱謝,而後吆喝著牲口,趕著馬車緩緩遠去。周桐負手而立,一直目送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飛揚的塵土裏,這才緩緩轉身,與士兵們一道回城。
    剛走到城門口,周桐像是突然想起什麽,猛地轉頭,深邃的目光看向遠處的樹林。那片樹林枝繁葉茂、鬱鬱蔥蔥,正是絕佳的隱蔽之所,而此刻,裏頭早已悄無聲息地安排了人手,專門負責跟蹤這些商人。接下來,便隻需靜靜等待他們傳回消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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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桐與士兵們步履匆匆地回到城中,趙宇拍了拍周桐的肩膀,粗聲粗氣地說道:“這下好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有商隊出城了。我得趕緊帶人把投石車、神機弩這些守城重器運回原位,仔細調試一番,做好萬全準備,以防金兵突襲。城裏麵那些商隊,就勞煩你多盯著點了。” 周桐點點頭,二人便分道揚鑣,各自忙活去了。
    周桐折返至商隊休憩的區域,還未走近,便聽到裏頭歡聲笑語,此起彼伏。這些商人常年走南闖北,一路風餐露宿,在他們心中,鈺門關已然是此行的終點站,往後便能揣著鼓鼓的錢袋回家與家人團聚了。此刻,他們正使出渾身解數,竭力兜售著手中的貨物,攤位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各式商品。
    可周桐心裏清楚得很,駐守在此的士兵、臨時抓來幫忙的民夫,大多家境貧寒,兜裏癟癟的,哪有餘錢購置這些玩意兒;至於那些死囚,更是身無分文,自身性命都朝不保夕。看樣子,這些商隊是從他們身上榨不到錢咯。
    正想著,周桐瞧見歐陽羽在一旁,便走上前去低語幾句。歐陽羽微微頷首,輕聲道:“我看過了,這裏有許多有用的東西,到時候我會把多買一些物品,到時候給大夥分分,好好犒勞一下,反正這些錢也帶不走了。”
    周桐一聽,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一抹狡黠的笑意不受控製地爬上嘴角,臉上的神情那叫一個生動,活脫脫像隻偷到腥的貓。他也不客氣,伸手就朝歐陽羽跟前一攤,笑嘻嘻道:“師兄,你瞧我這整日忙得腳不沾地,腦袋裏全是城防、布兵的事兒,都快累成驢了。好不容易今兒個得點空閑,兜裏卻比臉還幹淨,你就行行好,賞我點碎銀子唄。”
    歐陽羽無奈地瞥他一眼,知道這師弟一準又憋著什麽鬼點子,但還是抬手從懷中掏出幾錠銀子,作勢要丟給他,嘴上佯裝嗔怪道:“給你給你,可省著點花,別淨買些沒用的玩意兒,回頭要是守城缺了物資,看我不找你算賬。”
    “得嘞,師兄你就放一百八十個心吧!還是師兄你疼我。”周桐一把接住銀子,眉開眼笑,順手還在歐陽羽肩頭重重拍了兩下,那股子熱乎勁兒,仿佛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話音未落,人就像一陣風似的躥了出去,直奔熱鬧的商隊。
    一鑽進熙熙攘攘的人群,周某人眼睛滴溜溜地在攤位上掃來掃去。瞧見有賣糕點的,他幾步上前,彎腰湊近,鼻尖使勁嗅了嗅,臉上露出誇張的陶醉神情,衝著攤主擠眉弄眼道:“喲嗬,老板,你這糕點味兒可太勾人了!我家那位啊,嘴刁得很,就愛吃甜口,尋常糕點入不了她的眼,你這可得給我挑幾盒最上乘的,要是哄得她開心了,往後我多給你介紹生意。”說著,還不忘伸手捏起一塊,丟進嘴裏,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嚼著,邊吃邊品評,“嗯~甜度倒是夠了,就是這酥皮,還差點火候,不過也湊合,包起來包起來。”攤主被他這一連串操作弄得哭笑不得,隻能依言打包。
    挑完糕點,周某人又晃到賣女子衣物的攤前,伸手在衣物間翻翻揀揀,動作那叫一個熟練。忽然,他眼睛一亮,抽出幾件素雅的衣裳,在身前比劃起來,嘴裏還念念有詞:“嘖嘖,這料子摸著軟乎乎的,繡工也精巧,巧兒穿上指定好看。”說罷,轉頭看向攤主,臉上堆滿賤兮兮的笑,“老板,你這衣裳價格可得實惠點啊,我可是誠心買,你看看現在也就隻能是我來照顧你生意呢,便宜點兒,就當交個朋友。”攤主拗不過他,隻好應下。
    末了,他又瞧見一旁賣茶葉的,哪肯放過,大步跨過去,抓起一把茶葉放在鼻下輕嗅,故意閉上眼睛,搖頭晃腦,拖長了音調:“嗯~這茶香,馥鬱清新呐,帶回去泡上一壺,晚上一家人圍坐,邊喝茶邊嘮嗑,舒坦!就是不知道你這價格實不實誠。”說著,還衝攤主挑了挑眉毛,大有不便宜就不買的架勢。攤主無奈,隻能給了個實惠價。
    周桐心滿意足地收了東西,懷裏抱得滿滿當當,哼著不成調的小曲,美滋滋地往回走,心裏盤算著晚上給徐巧一個驚喜,順帶還能在她跟前顯擺顯擺自己的“砍價”成果。
    就在周桐滿心歡喜地拎著大包小包,哼著小曲,準備回住處給徐巧一個驚喜的時候,秋福臉堆笑地快步湊了過來。他眼裏閃爍著精明與討好的光芒,身形微微一躬,嘴上更是跟抹了蜜似的說道:“周軍爺,小的可算尋著您了!一直聽聞這鈺門關裏藏龍臥虎,我打聽到了,那位歐陽參謀主管這裏的財務,多少棘手事兒到他手裏都能迎刃而解。小的心裏頭對這般人物敬仰得很,鬥膽想請您幫個小忙,給小的引薦引薦,小的這回帶來的好東西可不少,不光是酒水,還有些稀奇玩意兒,說不定歐陽先生看得上呢。”說完還給周桐塞了一個小酒壇。
    周桐停下腳步,瞧瞧,我周某人也是收上禮物了,這不得好好關照一下,便大手一揮,應道:“行吧,跟我來吧,不過先生忙得很,有沒有空搭理你,我可就說不準了。” 說罷,抬腿就往歐陽羽所在的軍帳走去,秋福趕忙亦步亦趨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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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手上都有東西,沒辦法周桐用頭一頂,挑簾進了軍帳,歐陽羽正低頭端詳著沙盤,謀劃著城防布局,聞聲抬眼,目光一掃,先是瞧見周桐懷裏抱得滿滿當當,全是糕點、衣物、茶葉這些玩意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臉上瞬間浮起一抹哭笑不得的神情。他伸手扶了扶額頭,打趣道:“喲,我說師弟,你這是把商隊當成自家庫房了?大包小包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搬家呢!守城的事兒這麽清閑了?還有閑心逛街買買買。”
    周某人一聽,哪肯示弱,立馬把東西往桌上一放,雙手叉腰,故作氣呼呼地回道:“師兄,你這就不懂了吧?我這整日忙得暈頭轉向,腦袋裏全是投石車、陷阱、金兵的事兒,好不容易抽空給家裏那位買點小玩意兒,哄她開心,你倒好,上來就數落我。怎麽,我連這點小樂趣都不能有了?”
    歐陽羽被他這副模樣逗樂,輕笑著搖了搖頭:“行行行,你有理。” 說著,目光一轉,看向一旁站著的秋福,挑了挑眉,問道:“這位是?”
    周桐這才想起正事,伸手朝秋福指了指,介紹道:“師兄,這位是秋福,商隊裏的人物,說是聽聞你的大名,仰慕得很,特意來找你談生意的,還說帶了些稀罕物件,興許能派上用場,具體啥事兒,你倆聊吧,我要趕快回去了。”
    說完剛要轉身離開軍帳,秋福卻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周桐的衣角,笑嘻嘻道:“小說書,您別走哇!我要說的的事兒,不來聽聽嗎?我此番帶來的可遠不止酒水哦,說不定還能就你們得命哦!” 周桐與歐陽羽對視一眼,皆是心頭一驚,迅速轉頭看向秋福,目光中滿是震驚與疑惑。
    秋福見二人看來,這才緩緩鬆開周桐的衣角,清了清嗓子,臉上笑嗬嗬的,拱了拱手說道:“兩位,實不相瞞,小的就是個在商路摸爬滾打的普通商人,這回純粹是收錢辦事。有人要我來這走一遭,意識傳消息,二是送東西。
    第一樁,金人大軍早在一月前就出兵了,兵力估摸有十萬之眾。粗略算一算行程,眼瞅著也快到鈺門關了。”
    “什麽?!” 周桐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十萬金兵??”尼瑪這麽多人,我尼瑪,十倍啊,這麽玩是吧?
    歐陽羽亦是滿臉驚愕,但又冷靜下來,死死盯著秋福,沉聲問道:“秋福,此事關乎全城軍民性命,你到底從何而知?”
    秋福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波瀾不驚的笑容,聳了聳肩,不慌不忙地解釋道:“軍爺,您這可就冤枉小的了。小的常年走南闖北,手底下積攢了些眼線人脈,各行各業、三教九流都有,消息來源自然靈通。再者說,雇主給的銀子分量足,指明要我把話帶到,還不許透露雇主身份,小的隻能照辦。”
    見歐陽羽眉頭緊皺,滿臉疑慮,秋福又補了一句:“軍爺,不單是這出兵的消息,小的還知道二位當下的處境。鈺門關此刻是退無可退,不能撤軍,一旦撤軍,可就壞了那位的計劃了。至於那位是誰,你我都知曉。”
    說到這兒,秋福攤開雙手,一臉坦然:“我隻是受人所托而已,信不信,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小的犯不著瞎說,要是今兒個我不說,你們估計還在這兒放鬆戒備,到時候金兵兵臨城下,措手不及,那可就悔之晚矣。小的把消息帶到了,也算盡了本分。”
    歐陽羽和周桐對視一眼,兩人心裏都清楚,秋福這番話不管真假,都容不得半點輕視。
    周桐眉頭一皺,看向秋福,追問道:“你剛不是說,受人之托,既要傳消息,還要送東西嗎?東西呢?”
    秋福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不慌不忙地將手中一直提著的精致木匣放在桌上,慢條斯理地打開,從中取出幾卷看著頗為結實的鐵網,還有幾大包幹燥的草藥,眼神中透著幾分精明與自得,開口說道:“周軍爺,歐陽先生,咱都是明白人,這趟來鈺門關,我可是身負重任,雇主給的報酬不菲,交代的事兒自然得辦得妥妥當當。”
    他先是拿起那鐵網,手指輕輕敲了敲,發出清脆的聲響,那模樣仿佛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寶,揚聲道:“這鐵網,二位可別小瞧了,那可是我千挑萬選,費了好大勁兒才尋來的好物。材質是精鐵鍛造,堅韌得很,尋常刀劍砍上去,頂多留個白印子。用的時候,隻需沿著城牆豎著架起來,再斜放出去,角度拿捏好了,那些金人的鷹隼想靠近窺探,哼,翅膀一沾到這鐵網,就等著被困住吧,保管它們撲騰半天也掙脫不開,在空中就失了威風,這可比你們之前想的那些法子可強多了吧。”
    說罷,他又拿起草藥,放在鼻尖輕嗅了嗅,似在回味什麽,接著道:“再說說這草藥,那更是稀罕玩意兒,為了收集齊這些,我可是輾轉多處,花了大價錢才弄到手的。這草藥可有大用處,把它熬出汁水後,按照一定的比例和火油、泥土以及木炭混合揉捏,捏成塊兒再點燃,好家夥,那瞬間冒出來的煙塵又濃又嗆,能把天都給遮了。而且啊,這煙塵裏像是有什麽特殊門道,那些野獸隻要一吸入,立馬渾身僵硬,動彈不得,金兵的戰馬、獵犬啥的,碰上這玩意兒,戰鬥力起碼得折損一大半,到時候攻城可不就難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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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桐和歐陽羽聽著,不禁微微動容,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與重視。周桐挑了挑眉,略帶幾分不服氣地說道:“喲,你這法子倒是新鮮,之前我們也琢磨著對付那些鷹隼,不過也就是打算等它們來了,讓兄弟們放箭、舉火把驅趕,沒想到你這手段還挺巧妙。”
    歐陽羽亦是目光深邃,微微點頭,看向秋福的眼神裏多了幾分審視:“秋福,你這一手,確實不簡單呐。不過,你這雇主藏頭露尾的,讓我們心裏難免沒底。你倒是說說,為何要通過你來做這些,又為何不肯透露身份?”
    秋福雙手一攤,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精明又坦然的笑容,不緊不慢地回應道:“歐陽先生,您這可就為難我了。我就是個在商路上混飯吃的,雇主肯找我,那是看重我這手底下的人脈和辦事的能耐。至於雇主身份,人家從一開始就把話說死了,不許我透露分毫,我收了錢,就得守這規矩呀。我今兒個來,就是個傳消息、送東西的,能幫上鈺門關的忙,往後我這生意路上,不也多幾分保障嘛,大家互利共贏,您二位說是這個理兒不?”
    周桐冷哼一聲,卻也沒再多說什麽,畢竟此刻送來的這些東西和辦法確實關鍵。歐陽羽沉思片刻,沉聲道:“罷了,既然你不肯說,我們也不勉強。但你帶來的這些,若是真能助鈺門關擊退金兵,那便是大功一件,軍中定會記下這份功勞。”
    秋福拱了拱手,臉上笑意更濃,語氣卻依舊不卑不亢:“那是自然,我這也是盼著鈺門關固若金湯,咱們都能安穩做買賣不是?東西我都安置好了,存放的位置也告知二位了,我這任務也算完成了,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言罷,他利落地收拾好匣子,轉身便走出了軍帳,那背影透著一股子精明幹練的勁兒。
    歐陽羽望著秋福離去的方向,微微皺眉,片刻後轉頭對周桐說道:“此人雖說是來幫忙的,但心思深沉,不得不防。不過當下軍情緊急,先按他說的法子,盡快安排人去布置,加固城防要緊。” 周桐應了一聲,歐陽羽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你先把東西送回去吧,我去布置,接下來要開始全麵備戰了。周桐應了下來,眼底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情。
    周桐拎著大包小包,腳步不自覺加快,歸心似箭。這些平日裏普普通通的糕點、衣物、茶葉,此刻卻像是懷揣著他滿心的牽掛與愧疚,沉甸甸的。一路上,士兵們行色匆匆,搬運器械、加固工事,喊叫聲與腳步聲交織,可周桐的心思早已飄到了家中的小屋。
    與此同時,南城門下,秋福出了城門。他身形一頓,緩緩回頭,目光久久地落在巍峨高聳的鈺門關之上。那斑駁厚重的城牆,在日光下透著冷峻威嚴,仿若一位沉默的巨人,靜靜佇立,抵禦著歲月與戰火的侵襲。秋福的眼神深邃難測,似有感慨,又似暗藏玄機,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抬手整了整衣衫,看向城牆上了望的方向,鄭重其事地拱了拱手,動作不疾不徐,禮數周全,隨後才轉身,大步流星地融入商隊之中。商隊揚起塵土,漸漸遠去,隻留下一路神秘莫測的氣息,消散在風中。
    周桐終於站在了小屋門前,抬手輕叩門板。屋內傳來輕微的響動,緊接著是徐巧警覺的詢問聲:“誰啊?”“巧兒,是我。” 周桐輕聲回應。門 “吱呀” 一聲開了,徐巧探出半個身子,看清來人是周桐,眼中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芒,眼眶微微泛紅,啥也顧不上說,直接撲進周桐懷裏,雙臂緊緊環抱住他的脖頸,像是要把這些日子的擔憂與思念一股腦兒都融進這個擁抱裏。
    周桐被撞得微微後仰,臉上卻滿是寵溺,笑著打趣:“巧兒,老王會看到的。” 徐巧埋在他懷裏,悶聲說道:“老王出去借油燈了,家裏不夠用。” 周桐這才放心地收緊雙臂,回抱徐巧,兩人就這樣靜靜相擁,時光仿佛都慢了下來。許久,周桐輕輕拍了拍徐巧的後背,拉著她進了屋,順手關上房門。
    “巧兒,看我給你帶什麽了。” 周桐獻寶似的把手裏的東西一一擺在桌上,先是打開糕點盒子,拿起一塊精致的點心,遞到徐巧嘴邊:“嚐嚐,特意給你挑的,甜著呢。” 徐巧微微張嘴,輕輕咬了一口,軟糯的糕點入口即化,甜意瞬間在舌尖散開,她眉眼彎彎,滿是幸福:“好吃。”
    周桐看著她的模樣,笑意更濃,又拿起那件素雅的女子衣物,抖開,在徐巧身前比劃:“瞧瞧,這料子軟乎乎的,繡工也好,你穿上肯定好看。” 徐巧臉頰緋紅,伸手輕撫衣物,眼裏滿是歡喜:“你還記著給我買衣服呢,有心了。” 說罷,主動在周桐臉頰上親了一口,周桐順勢攬住她的腰,兩人四目相對,眼中情愫暗湧。
    屋內氣氛正濃,周桐卻輕歎一聲,緩緩說道:“巧兒,要開戰了。” 徐巧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開戰?這麽突然,怎麽會……” 說著,眼眶裏蓄滿了淚水,雙手死死拉著周桐的胳膊,指尖都泛白了,聲音帶著哭腔:“你不能去,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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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桐抬手輕輕拭去她的淚水,目光堅定,鄭重承諾:“巧兒,我必須去,這是我的責任。但你放心,我一定回來,我答應你,打完仗,咱們就好好過日子。” 徐巧咬著嘴唇,淚水簌簌落下,沉默片刻後,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踮起腳尖,雙手捧住周桐的臉,主動送上一吻。
    這一吻熱烈而深情,飽含著不舍與牽掛,徐巧緊緊閉著雙眼,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兩人的衣衫。周桐亦是眼眶泛紅,雙手緊扣徐巧的後背,回應著這個吻,似要把所有的愛意都傾注其中。許久,唇分,兩人額頭相抵,大口喘著粗氣,誰也舍不得先鬆開。
    這時,門 “嘎吱” 一聲響,老王回來了。他手裏拎著油燈,剛跨進門就瞧見屋內氣氛不對,愣了一下,目光在周桐和徐巧身上來回掃視:“這是咋了?” 周桐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把即將開戰的消息簡單說了一遍。老王的臉色瞬間凝重起來,手中的油燈晃了晃,險些掉落,他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這麽嚴重?那可咋辦?”
    周桐拍了拍老王的肩膀,安慰道:“王叔,您別慌。鈺門關城防堅固,兄弟們也都日夜操練,有備無患。您和巧兒就安心待在家裏,別亂跑,有情況我會派人通知你們。” 老王重重地點頭,雖仍滿臉擔憂,但還是強裝鎮定:“行,你放心去,家裏有我照應著。”
    周桐看了看桌上還未收拾的東西,又看了眼眼眶泛紅的徐巧,心中滿是酸澀,卻沒時間多做停留。他轉身,大步跨出房門,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奔赴即將燃起硝煙的戰場。
    歐陽羽這邊,早已指揮著士兵們忙碌起來。依照秋福提供的法子,士兵們沿著城牆豎起一道道鐵網,角度精準,在風中微微晃動,發出簌簌聲響,仿若一張無形的大網,靜靜等待著獵物。另一邊,大鍋架起,熊熊烈火舔舐鍋底,草藥投入鍋中,咕嚕咕嚕翻滾著,熬出濃稠的汁水。士兵們手法嫻熟地將汁水與火油、泥土、木炭混合,揉捏成團,碼放在一旁備用。
    周桐趕回營地,歐陽羽抬頭,目光交匯,無需多言,默契自生。“都安排好了?” 周桐問道。歐陽羽點頭:“差不多了,就等金兵來。你那邊如何?” 周桐苦笑:“自是不舍,不過也明白事理。” 兩人並肩走向城牆,查看各處防禦布置,士兵們精神抖擻,目光堅定,刀槍在月光下閃爍寒光。
    夜色漸深,鈺門關內燈火通明,卻寂靜無聲,唯有風聲呼嘯,吹過城牆,撩動軍旗。城牆上的了望哨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遠方,不放過任何一絲動靜。緊張的氛圍仿若一張無形的大網,沉甸甸地罩住整個鈺門關。
    周桐站在城牆上,雙手背在身後,身姿挺拔,目光深邃。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徐巧擔憂的麵容,暗暗攥緊了拳頭,心中發誓定要守住鈺門關,護她周全。歐陽羽坐在輪椅旁,手指輕叩扶手,同樣神色凝重,反複推演著金兵可能的攻城戰術,盤算著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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