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家庭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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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桃城,暑氣漸消,風中已帶了些許涼意。衙門前的告示欄上,新貼的公文墨跡未幹,杜衡手持朱筆,在《秋收賦稅減免令》上蓋下鮮紅的官印。
"大人,今年秋收的章程已擬好。"杜衡將文書遞給周桐,"按您吩咐,梯田一帶免去三成賦稅,新開墾的荒地免五成。"
周桐接過文書,指尖輕點紙麵:"征糧的衙役都安排好了?"
"已分派十二隊,每隊配兩名書吏、四名衙役。"杜衡翻開花名冊,"趙德柱撥了五十名士兵協助,專防流寇搶糧。"
"好。"周桐點頭,"再貼個告示——秋收期間,縣衙設"助農司",老弱病殘者家中若無壯丁,可登記後由官府派人收割。"
小桃捧著硯台湊過來:"少爺,紅城曹大人回信了!說一定來喝喜酒!"她晃著信箋,"還問能不能帶他夫人逛梯田呢!"
"準了。"周桐笑著彈她腦門,"去跟那些想收購的商人說,商隊若想參觀秋收,需提前三日遞名帖。"
軍營校場上,八百士兵列隊如鬆。趙德柱穿著嶄新的皮甲,嗓門震得樹梢麻雀亂飛:"都聽好了!秋收時輪班巡邏——"
他舉起三根手指,"一防流寇!二防火患!三防野豬啃莊稼!"
新兵們憋著笑挺直腰板,老兵們卻紛紛摸向腰間佩刀——去年秋收時,真有野豬群禍害了三十畝穀子。
"老萬!"趙德柱衝萬科招手,"你帶騎兵隊去臨山縣那借打穀機,順便探探飛熊軍的動向。"
萬科抱拳領命,鎧甲鏗鏘作響。
角落裏,巴圖正教一隊新兵們用連枷,古銅色的臂膀上汗珠滾落:"這樣甩!對!就像抽馬鞭!"
煉鐵坊裏,倪天奇赤膊掄錘,火星四濺中,一柄鐮刀漸漸成形。老王蹲在旁邊啃燒餅,含糊道:"少爺成婚用的琉璃盞,你燒好了沒?"
"早堆庫房了。"倪天奇淬火的白霧騰起,"倒是你——商隊買的喜糖呢?"
老王神秘兮兮地從懷裏掏出油紙包:"江南的龍須酥!專給巧丫頭留的......"
話音未落,小桃的腦袋突然從牆頭探出來:"王叔偷吃獨食!"
.......
秋收當日,晨霧未散。
周桐牽著徐巧登上梯田,金黃的稻浪從腳下一直綿延到山腳。農人們彎腰揮鐮,"唰唰"聲如細雨;孩童們挎著竹籃拾穗,發梢沾著露珠晶亮。
"大人!"老農抹著汗指向田壟,"今年穗頭比去年沉三成!"他掰開稻殼,米粒瑩潤如珠,"您聞聞這香氣!"
徐巧接過稻穗輕嗅,眼角彎成月牙。周桐蹲下身,指尖撫過稻稈:"灌漿時雨水足,稈子都壓彎了。"
他忽見遠處幾個佝僂身影,皺眉起身,"李阿婆怎麽又下田了?"
"攔不住啊!"裏正小跑過來擦汗,"老太太非說最後一季了,要親手割......"
"胡鬧。"周桐解下外袍塞給徐巧,"我去搭把手。"他卷起袖子踏入泥田,鐮刀劃過處,稻稈整齊倒下。小十三默不作聲地跟上,刀光閃過便是半壟空地。
打穀場邊,杜衡正監督書吏稱糧。鬥斛裝滿的瞬間,老農顫抖著按手印:"三石二鬥......比去年多了一石啊!"
"還沒完呢。"杜衡笑著展開賬冊,"按新政,您家免兩成稅——"他撥動算盤,"實繳二石五鬥六升即可。"
老農愣在原地,突然轉身衝著梯田方向跪下,重重磕了個頭。
暮色染紅稻茬時,周桐倚著草垛歇息。徐巧用帕子蘸了溪水,輕輕擦去他頰邊的泥點。遠處傳來悠揚的梆子聲——那是"助農司"在分發炊餅。
"累嗎?"徐巧將溫熱的薑茶遞到他唇邊。
周桐就著她的手飲盡,忽然指向天邊:"你看。"
最後一縷夕陽穿過穀堆,將整片田野染成琥珀色。打穀場上的連枷聲、運糧車的吱呀聲、孩童追逐的笑聲,在晚風裏融成一片溫暖的嘈雜。
"總算能安心了。"周桐長舒一口氣,握住徐巧的手,"等秋收完,咱們就......"
"成婚。"徐巧輕聲接道。
周桐忽然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稻草:“走,瞧瞧我爹那老地主準備得咋樣了。” 他衝遠處的小十三揚聲,“去喊老王和倪天奇,今晚回家吃飯!”
小十三頷首,騎馬奔向煉鐵坊。周桐轉頭衝徐巧挑眉:“猜猜我爹又囤了幾壇女兒紅?”
徐巧被他逗笑,指尖蹭過他袖上的稻穗痕跡:“倒是你,方才割稻時像個老農。”
兩人騎馬剛到衙門口,就見小桃癱在文書堆裏哼哼唧唧:“哎喲喂,坐了一天腰酸背痛 —— 少爺!你可算回來了!”
她晃著手裏的紅帖,“曹大人的回帖說要帶三車賀禮!”
周桐揉了揉她亂發:“晚上讓你巧兒姐給你捏腰。”
目光卻落在她身後的屏風上 —— 新製的婚服正懸在那裏,大紅緞麵繡著十二章紋,袖擺處的鳥兒幾乎要振翅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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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 周桐挑眉,“這婚服怎麽歪了?”
小桃蹭地蹦起來,耳朵尖發紅:“我、我就摸摸!巧兒姐的霞帔太好看了……”
她突然指向周桐的衣架,“倒是少爺你!我穿你那身比劃了下,腰太粗啦!”
“去你的!” 周桐笑罵著拽起她,“蹭飯去!”
兩匹快馬踏碎夕陽,往周宅疾馳。
路過綢緞莊時,掌櫃捧著尺頭追出來:“大人!您要的鴛鴦錦緞到了!” 田埂上的農人揮著鐮刀吆喝:“周大人娶親那天,我們抬花轎!”
穿過城門,沿著鄉間小路直奔周宅。遠遠望去,宅院炊煙嫋嫋,門前幾株老槐樹在晚風裏沙沙作響。
小桃眼尖,遠遠就瞧見了站在院門口的呂阮秋和陳嬤嬤,當即歡呼一聲,不等馬停穩就翻身躍下,像隻歡快的小鳥般撲了過去——
“夫人!嬤嬤!”
呂阮秋笑著接住她,指尖點了點她的額頭:“小猢猻,又沒規矩。”
小桃吐了吐舌頭,回頭衝周桐做了個鬼臉:“少爺!夫人說我呢!”
周桐牽著馬慢悠悠走近,笑道:“娘,您別慣著她,這丫頭最近越發沒大沒小了。”
徐巧已經下馬,走到陳嬤嬤身旁,輕聲問:“嬤嬤,您這幾日身子可好?”
陳嬤嬤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眯眯道:“好著呢,倒是你,這幾日忙婚事,可別累著。”
周桐把馬韁繩遞給小十三,自己則乖乖牽著馬去馬廄。剛走到後院,就聽見裏頭傳來一陣哄笑聲——
“哈哈哈!大虎!你這招‘黑虎掏心’練得不錯啊!”
“那是!倪叔教得好!”
周桐探頭一瞧,隻見倪天奇正坐在石桌旁,手裏捏著酒壺,大虎、二壯、三滾三人圍著他,滿臉殷勤地倒酒遞肉。
“喲,少爺回來了?”倪天奇挑眉,衝他晃了晃酒壺,“來一口?”
周桐擺手:“不了,待會兒還得吃飯。”
大虎立刻湊過來,嘿嘿笑道:“少爺!您可算回來了!我們幾個可想死您了!”
二壯和三滾也連連點頭:“對對對!少爺不在,我們連飯都吃不香!”
周桐嘴角一抽:“少來這套,你們幾個不是天天念叨著倪叔嗎,怎麽換成我了?”
三滾撓撓頭,訕笑道:“這不是……昨天想倪叔,今天想少爺的!”
周桐懶得拆穿他們,擺擺手往正屋走。剛進門,就見周平和老王正坐在棋盤前對弈。
老王眉頭緊鎖,手指捏著棋子,遲遲不落,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周平則翹著二郎腿,得意洋洋地敲著棋盤:“老王啊,你這棋藝退步了啊,這招‘扭羊頭’都看不出來?”
老王幹笑兩聲:“老爺棋藝高超,老奴甘拜下風……”
周桐走近,掃了一眼棋盤,差點笑出聲——老王明明留了一手活棋,卻故意裝作被圍困的樣子,顯然是在放水。
“爹,飯都好了?”周桐隨口問道。
周平頭也不抬:“急什麽?棋還沒下完呢!”他指了指棋盤,“來來來,看看這招‘扭羊頭’,你爹我剛剛想出來的!”
周桐故作認真地點頭:“厲害厲害,爹果然是國手。”
周平得意地捋了捋胡子:“那是!當年在邊塞,連你爺爺都下不過我!”
老王嘴角抽了抽,默默低頭喝茶。
周桐憋著笑,沒揭穿,隻是拍了拍老王的肩膀:“王叔,辛苦了。”
老王差點被茶嗆到,連連擺手:“不辛苦不辛苦……”
正說著,呂阮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都別下棋了,吃飯!”
周平立刻把棋盤一推,起身往外走:“走走走,吃飯去!”
老王如蒙大赦,趕緊跟上。
周桐看著兩人背影,搖頭失笑,轉身也往飯廳走去。
兩張八仙桌擺在廳內,眾人分桌而坐。周平在主位坐下,拎起酒壇子晃了晃,斜眼瞥向周桐:“能喝酒嗎?”
周桐接過酒碗,笑道:“少喝點還行。”
周平“嘖”了一聲,滿臉嫌棄:“你小子,以後出去應酬,難不成還讓人家遷就你?”
周桐聳聳肩:“我應酬別人不就行了?再說了,酒喝多了誤事,我是堅決少喝的。”
周平瞪眼,剛想教訓他,周桐已經笑眯眯地給他倒滿一碗:“不過陪老爹喝一杯還是可以的。”
周平這才滿意,哈哈大笑,端起酒碗一碰:“來來來,喝酒!”他仰頭灌了一口,抹了抹嘴,突然壓低聲音道,“兒子,以後一定要生個兒子。”
周桐:“……?”
周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這樣以後還能陪你喝酒,不順心的時候還能名正言順地揍他。”
周桐:“……”
他默默放下酒碗,決定轉移火力,目光掃向旁邊一桌——倪天奇正和大虎他們推杯換盞,喝得滿麵紅光。
“倪叔都一把年紀了也沒成親,娘你不催催他?”周桐冷不丁開口。
“噗——!”倪天奇一口酒噴了出來,瞪大眼睛,“關我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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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阮秋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菜,淡淡道:“就他那樣的人,嗬嗬,誰喜歡?”
倪天奇不服:“什麽叫‘就我這樣’?我這是對女色不感興趣!自由自在多好!”他指了指周平父子,“哪像你們,天天被管著,一點自由都沒有!”
周桐饒有興致地夾了塊紅燒肉,問:“娘,倪叔年輕時就沒什麽相好嗎?”
呂阮秋輕哼一聲,悠悠道:“那十幾位啊,都在江南。”
“噗——!”周桐差點噎住,“多少?!”
倪天奇“啪”地一拍桌子,麵紅耳赤:“別聽你娘瞎說!”
然而已經晚了,大虎、二壯、三滾三人齊刷刷轉頭,目光灼灼地盯著倪天奇,眼中滿是崇拜。
“倪叔!您老還有這本事?!”大虎激動道。
“十幾位?!您這是……情聖啊!”二壯豎起大拇指。
三滾更是直接倒了杯酒,恭敬遞過去:“倪叔!教教我們唄!”
倪天奇:“……”
他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眾人看他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就連小桃都托著腮幫子,一臉好奇:“倪叔,您是不是有什麽獨門秘籍?”
倪天奇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你們這群小兔崽子,懂個屁!”
周平哈哈大笑,拍了拍桌子:“行了行了,喝酒!別管他那些風流債!”
倪天奇:“???”
——這頓飯,終究是吃得不太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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