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戚家大舅的話像一把尖刀，狠狠刺進戚氏的心口。她的臉色由白轉青，嘴唇微微顫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雲祉敏銳地察覺到戚氏的反應異常——戚家大舅的話裏，似乎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裴行慎眸光微沉，緩慢地轉動著手上的扳指，臉上一絲表情也無。
    各式各樣的目光落在身上，明明毫無形體，卻讓戚氏覺得重若泰山，壓得她心髒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砰砰砰，似乎快要跳出胸口了。
    “大哥，你我兄妹一場，何必鬧得如此難堪？”戚氏艱難地扯出一道僵硬的笑容，半是勸導半是威脅：“你我血濃於水，休戚與共，何必要步步緊逼？”
    戚家大舅冷笑：“你做初一，就休怪我做十五。”
    戚氏的臉色僵了又僵——她是看出來了，她大哥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
    “大哥！”戚氏終於找回聲音，咬牙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我女兒的清白都被毀了，還怎麽從長計議？”戚家大舅一字一頓：“我要五郎娶小婉為正妻，三書六禮，明媒正娶！”
    事情又回到了原點。
    戚氏滿臉抗拒，但不知礙於什麽，並沒有像方才那樣厲聲拒絕。
    這時候，裴行慎站出來打破僵局。
    他神色淡漠，目光冷冷掃過戚家大舅，又看向裴景鑠：“五弟，你怎麽說？”
    裴景鑠臉色漲紅，支支吾吾道：“我……我願意負責……”
    此時躺在戚家大舅懷裏的戚小婉低垂著頭，肩膀微微顫抖，看起來楚楚可憐。可雲祉分明看見，她唇角微微勾起，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果然，這一切都是她算計好的。
    可惜裴景鑠被蒙蔽了雙眼，壓根兒看不出這些不對勁，把戚氏氣得差點又暈過去，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這個蠢貨！她分明是算計你！”
    戚家大舅立刻怒道：“戚令儀！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做姑母的，不要平白無故胡亂誣陷人。”
    眼看雙方又要吵起來，裴行慎冷聲打斷：“夠了。”他看向戚氏：“母親，事已至此，你做決斷吧。”
    戚氏的目光冷漠又嘲諷，從裴行慎身上滑過，然後落在了她兄長身上：“小婉入府可以，但隻能是貴妾。”
    “貴妾？！”戚家大舅怒極反笑，“妹妹這是在打發叫花子嗎？我說了，我女兒必須明媒正娶，過門後必須是正妻，絕不做妾！”
    祠堂內再次劍拔弩張。
    不知是怎麽想的，裴行慎竟沒有調和的意思，反而站在了戚氏這一邊，說道：“表妹設計五弟在先，祠堂苟合在後，此事若鬧大，對誰都沒有好處。”他頓了頓，“貴妾已是看在外祖家的麵子上。若舅舅不滿意，大可報官，我們侯府奉陪到底。”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如刀，刺得戚家大舅臉色鐵青。
    雲祉立馬就意識過了，裴行慎此舉，是在離間戚家兄妹的關係，他應該是對戚家大舅方才的話產生了懷疑……
    那廂，戚小婉聞言便哭得更厲害了：“爹……女兒寧願死，也不做妾……”
    戚家大舅拍了拍女兒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冷冷看向裴行慎：“裴將軍好大的威風！但你別忘了，你母親也是戚家女！”
    “正因如此，我才給戚家留了顏麵。”裴行慎語氣平靜，“否則，單憑表妹設計侯府公子這一條，就足夠讓她進大牢了。”
    戚家大舅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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