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慎的眼神太亮了，雲祉認識他這麽久，第一次見到他這般情緒外露，一時間有些招架不住。
    她輕咳了一聲，問道：“夫君有什麽想法嗎？”
    裴行慎猶豫了一番，才鄭重地看向雲祉和蘇大夫：“此等良藥，若能上報朝廷作為軍需用藥，必能挽救無數將士性命。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雲祉沉吟不語。
    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時代，不知多少將士和普通百姓因傷口感染而喪命，多少產婦因產褥熱而離世。若能推廣此藥，確實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
    “我固有此意，隻是……”雲祉手中拿著藥瓶，眉頭微微皺起：“此藥怕是難以推行。”
    “少夫人有何顧慮？”蘇大夫關切地傾身向前，花白的胡須微微顫動。
    雲祉輕蹙眉頭，舉著金瘡藥輕聲說道：“此藥之所以神乎其神，主要是因為抗生素的效果，再加以其他藥物輔佐而成。且不說此藥中的名貴主藥，就輪抗生素的提取，也是極難操作的。”
    在現有的醫學知識背景下，不少名醫在臨床試驗中發現一些動植物具有抗菌消炎的作用。《本草綱目》記載，黃連可治痢、咽喉腫痛；柳樹皮有解熱鎮痛功效等等，這些天然物質中的抗菌物質，僅憑古代的技術，十分難以提取。
    具有可行性的，唯有從食物發酵中提取，如釀酒、製醬等等，但這些操作有很大的不穩定性。
    蘇大夫想到了他在雲祉的書信指導下，艱難提取的過程，心有戚戚然，也跟著皺眉思考對策。
    裴行慎是外行，並不知道其中的彎彎道道，但他剛剛和雲祉去配置新藥，知道這瓶藥用了哪些名貴的藥材，有雪蓮、血竭、麝香等幾味主藥，都些都是極為珍貴，若大量生產，成本不菲。
    他思索片刻，修長的手指在案幾上輕叩：“可以先獻於陛下，由太醫院核定後，再決定如何推廣。至於藥材……”他轉向蘇大夫，眼中帶著詢問，“蘇大夫見多識廣，能否尋找替代之物？”
    蘇大夫捋須沉思，緩緩說道：“老朽早年遊醫到南地，發現當地有一種"血藤"，藥性與血竭相近，價格卻便宜十倍不止。”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地展開，“還有這"雲霧草"，生長在懸崖峭壁，藥效雖不及雪蓮，但勝在產量大。這些藥物都可以作為平替。”
    “祉兒覺得如何？”裴行慎問雲祉。
    雲祉點了點頭：“太醫院的太醫俱是名家，若把藥方和抗生素的提取之法交上去，他們加以研究，想必定能找出量產之法。”
    人多力量大，雲祉從來都不敢小瞧古人，畢竟雲家的中醫傳承也是從老祖宗來的。抗生素這個東西是因為沒發現，現在有她拋磚引玉，沒道理還會繼續停滯不前。
    蘇大夫也讚同地點了點頭，隻是他有些猶豫，遲疑地問道：“少夫人是打算把方子獻給朝廷，還是與朝廷一起合作？”
    前者隻有獻方之功，後者……若是研究出替代藥物，那將有源源不斷的利益啊！不知道她將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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