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韻真人急得不行，上前想要阻攔，靳明煙更是不擅長此道，在原地急得跺腳，隻是靈卿身邊環繞的劍意凶險，他們都無法靠近。
    霍雲川一直沒動，握著斷水劍的手指卻收的越來越緊，明顯爆出清晰的青筋來。誰都能看得出來，雖然他臉上的表情依然是沉穩的，可從劍意的交鋒上看，他已經落在下風了。
    來自靈卿的劍意接二連三將他周身的劍意擊得粉碎，眼看著他能凝聚起來的劍意越來越少，靈卿臉上露出得意表情，一邊緩步朝著霍雲川逼近。
    霍雲川整個人看起來都已經在破碎的邊緣，他臉色蒼白，甚至咬牙硬撐著才在蕭瑟的劍風當中站穩。但隨著他能凝聚起的劍意一一被擊碎殆盡，終於一道黑色劍意蹭著他的白色衣襟飛過，圍觀眾人都能聽到劃破血肉的悶響，霍雲川的白衣上驟然多了一道清晰可見的血痕！
    藍瑤和白榆此時已經出現在不遠處的山坡上，從高處眺望著山門處發生的一切。藍瑤皺眉看向一臉鎮定的白榆，問：“你還不出手？”
    “還不夠。”
    白榆藏在珠貝麵具底下的神情看不清晰，但眼底沉靜是清晰可見的，她單手按著胸口，通過血契能感覺到霍雲川此刻的痛苦，可是，這樣遠遠不夠。
    不到山窮水盡，生死邊緣，怎麽能動搖他心中一直的堅定？
    “真夠心狠的”，藍瑤嘖了一聲，發出犀利的評價。
    白榆轉著織金小包上的流蘇掛墜，輕哼著回答：“這不是狠心，這是人性。”
    三百年的時光，足夠她看透一樁樁一件件，虛榮下的偽善，危難盡頭的恐懼，權利巔峰的貪婪……不過都是人性使然。
    “貪嗔癡，怨憎會，求不得”，藍瑤搖了搖頭，心中滿是感懷：“也是，誰又逃得掉呢？”
    霍雲川在鋪天蓋地鋒利的劍意當中咬牙硬撐，身上的白衣又被劃出數道血痕，其中一道劍意狠狠刺中了他的膝蓋，他終於站不住如同傾塌的山巒一般轟然跪倒在地！
    盡管已經遍體鱗傷，可倔強的靈魂依然挺拔，霍雲川單膝跪地時用斷水劍撐著地麵，掙紮著讓自己盡量挺直腰背。
    人群不免議論紛紛，明眼人都看出了他的修為已經大不如前，對此猜測的聲音此起彼伏，有的同情，有的憐憫，也有的不屑。
    “認輸吧，小師弟。”靈卿真人走到霍雲川對麵終於停下腳步，“你現在的修為是贏不了我的！”
    “是不是……是不是很開心”，霍雲川抬起頭來，分明已經是絕境了，可他的語氣裏還帶著上位者的從容鎮定，絲毫不見膽怯慌亂，“人生半途，終於贏了我一次。”
    靈卿真人一瞬間又不免想起了學藝時，一瞬間怒火暴漲：“是啊！誰說我比不過你！”
    “師尊說的”，霍雲川抿了抿嘴角溢出的血沫，隨便往旁邊吐了一口，染著血的唇色殷紅詭異到不正常，他甚至笑了，“所以，二十年那件事，他一直都知道的。”
    靈卿真人周身一震，不免驚詫：“這不可能！”
    “我也知道”，霍雲川垂下眼甚至有了些憐憫的神情，“可師尊想再給你一次機會。”
    “不！這不是真的！”
    靈卿真人有些受了刺激，不免怒火暴漲。
    眾人不解，又在回憶二十年前到底玄天劍宗到底發生過什麽大事，但大家從頭到尾想了一圈也都沒扒拉出來點什麽驚心動魄的八卦。
    “你是說，二十年前大師兄七日破元嬰達半步化神的事？”
    靈韻倒是想起來了，這件事在江湖上算不得什麽大事，可在玄天劍宗倒是讓人記得深刻，因為靈卿確實修為刻苦，但天賦所限，進階緩慢，當年還不到十歲的霍雲川剛剛修劍三年，就一躍突破了元嬰，成為當之無愧的天才劍修。
    相比起來，修行十幾年卻一直沒能突破元嬰的靈卿就顯得平庸太多了。
    當時眾人都以為是勤能補拙，靈卿幾次衝元嬰失敗後，突然一朝領悟，七日內衝破元嬰達到了化神，也讓清循真人欣慰了好多日子。
    霍雲川輕蔑地看著靈卿，臉上的笑越發明顯：“那日我碰巧在後山練劍……”
    一道劍意從靈卿真人手中徑直飛出，直接劈在霍雲川肩膀上，他硬撐著沒動，鮮血卻毫不意外地淌了下來的。
    靈卿真人顯然是想讓他閉嘴的，可霍雲川偏不，他單手按著肩膀，一字一句接著往下說：“聽見了你和她的對話。”
    靈卿真人又是一道劍意打在霍雲川的身上，他咬牙把吃痛的悶哼都咽回去，冷笑：“怎麽？不想讓我說下去？”
    靈卿真人咬著後槽牙盯著霍雲川：“小師弟，現在認罪，師兄給你一個全屍。”
    藍瑤看著霍雲川單膝跪地硬撐著一把劍倔強不肯倒下的模樣，禁不住有些心軟：“你看這……”
    “再等等。”
    白榆平靜地搖了搖手指，“他骨頭還是太硬，我要他徹底服軟認輸，把他的骨頭打碎也無所謂。”
    藍瑤搖頭：“他不會認的，他是霍雲川。”
    “不認就得死”，白榆輕輕晃著織金小包上的流蘇，發出淅淅索索的聲響，她冷靜地說：“我要讓他知道，誰才是執念司裏的老大。”
    “您這個名分爭得倒也是不必。”
    “你什麽意思？”
    “你本來就是執念司的老大。”
    藍瑤想吐槽的心蠢蠢欲動，但在白榆要殺人的目光麵前還是及時認慫。
    靈韻真人被擋在劍意交戰的屏障之外終於忍不住下去了，他拔出了劍試圖加入戰圈，一邊阻止大師兄的行為：“大師兄，你不能殺他！”
    靈卿真人揮手一道劍意就把二師弟給打飛了，同門之中，靈韻真人的修為原本是要在他之上的，可今時不同往日了，他不過動了動手，就能擊退往日用盡全力也擊退不了的敵人。
    這種虛榮和滿足的感覺讓他胸腔隱隱發脹，他垂下目光看著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二師弟，以及已經被他的劍意幾乎要打碎了一樣的小師弟，龐大的力量讓他無比自信。
    霍雲川咬牙硬撐著試圖用劍撐著站起來，可踉蹌了一下又跌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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