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章 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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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能猜到的”,霍雲川並沒有絲毫懼怕,藍瑤的再三警告他不是沒有聽進去,隻是……他彎起嘴角笑笑:“隻是,有些有恃無恐吧。”
“覺得我不敢殺你?”白榆的手一路從他手臂攀附而上,明明看起來軟若無骨般的樣子,可仍能精準無比地扣住他的脖頸。
霍雲川不掙紮,甚至配合地揚起下巴,露出一截修長脖頸送到白榆手裏,“你敢。”
“那你還敢來?”
白榆盯著他的眼,霍雲川便也揚起眼看她,兩人目光對峙了片刻,都沒再說話。
霍雲川逆著光,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從容,仿佛沉默深淵一顆石子永遠落不到底。
白榆依然被籠罩在他遮擋的輕柔的陰影底下,她明明總是說著最凶狠的話,可望向他的眼裏卻仿佛揉碎了的月光。
霍雲川的心裏泛起微微漣漪,如同身畔的池水一樣被月光浸染,他不禁在心裏想,其實她應該也是個柔軟的姑娘。
隻是疼痛讓她有了秘密,秘密讓她被迫用堅硬的外殼做偽裝。
他將一直背在身後的那隻手拿了出來,修長的五指握著漂亮的小風車,夜風中轉動的翩然色彩成功吸引了白榆的全部目光。
她真的好像一隻見了圓球就會走不動道的幼貓。
霍雲川將風車遞到她麵前,依然用他波瀾不驚的語調慢騰騰說:“風車做好了,想來送你。”
白榆見那鮮豔的顏色,風車在黑夜裏轉動仿佛勾勒了紫藤花的金色紗底,他做了他們第一次見麵時她所穿的衣裙顏色,她心裏微微舒展的情緒如同火焰上流淌的清泉。
“怎麽會想到做這個顏色?”她鬆了手,喃喃地問。
說著的時候手驟然一抖,不小心觸碰到霍雲川的手指,她的肌膚火熱,他的五指冰涼,兩人都不免愣住。
霍雲川平靜了一下子,將風車塞進白榆的手中,毫不猶豫地傾身而上,伸展開五指的掌心就毫無征兆地貼在了白榆的額頭上。
“還欠你一件衣裙,便用這個還了成嗎?”
霍雲川的手溫度很低,白榆被驟然冰了一下子,意外覺得有些舒適。
他靠過來說話的語調稍有些悶悶的,像是化不開的水霧,不等白榆回答便又問:“你發熱了?”
白榆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將風車對著天空晃了晃,“沒什麽,過了十五就好了。”
但她還是下意識地往霍雲川的身邊靠了靠,感受著男人溫柔如水的氣息,重新露出了張牙舞爪小貓的模樣:“我警告你,半個字都不許對別人提!”
霍雲川點了點頭,沒回答隻是揚起嘴角,用上揚的弧度給了她回應。
白榆感覺到霍雲川身上不經意散發出來的涼意,對她來說,這無疑就像是灼燒的土地上輕柔覆蓋了一層雪,來都來了,她從來也不顧忌什麽,修羅族向來都是遵從心情行事,她便將風車插在旁邊,用空著的那隻手直接拽住了霍雲川的衣袖,然後用力把他往下一拽!
霍雲川此時正虛弱,又加上沒什麽防備,冷不丁被白榆一拽當場沒站穩坐在了床榻上!
霍雲川不免發出一聲疑惑,下意識想要站起來:“嗯?”
白榆雖然虛弱但依然氣勢不減,單手將他手腕扣住,她正握在霍雲川的手腕上,感覺到血契細銀鐲磨蹭著她的掌心:“坐著別動。”
霍雲川感覺到來自血契深處的壓製,他雖然想要反抗可還是沒動得了。
他不免無奈一笑:“白司主是打算殺人滅口了?”
白榆抱住他的手臂將頭一歪搭在他肩膀上,霍雲川像一塊寒凜的冰,恰好適合用來降溫又不會擔心打濕自己。
“噓……”,白榆閉了眼,將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交給了對方,手卻還是緊緊攥著他的手腕不放,“你身上好涼快。”
感覺到白榆身上散發出的灼熱溫度,霍雲川的手指不經意屈起來動了動,“可要我去尋些冰來?”
“不必,有你就夠了”,白榆放心靠著他,感覺到四肢百骸的疼痛都隨著被驅散的灼熱感一起慢慢消退了。
她甚至有些困了。
懶洋洋打了個哈欠,表情都跟著慵懶起來。
霍雲川被靠著有些緊張,挺直了腰背不敢動,白榆一瞬間就感覺到了,閉著眼鬆開他的手腕,輕輕拍了拍:“低一點,別緊張嘛。”
“不緊張好像有點……”,霍雲川啞然失笑:“不太可能。”
“嗯?”
“白司主可知道人間的規矩,男女授受不親?”
“可我又沒親你……”,白榆不滿地睜眼把霍雲川的肩膀往下按了按,挑了個自己覺得舒適的姿勢又靠上去,“哪來的規矩也管不了我。”
“真不是這個意思”,霍雲川隻好耐心解釋:“親乃是親近的意思。”
“我不過用你當個降溫的冰塊,何來親近一說?”
白榆不解反問,“你們人類麻煩講究可真多。”
霍雲川被她懟了一下,想起修羅族確實脾氣如此,男女相處也都是直來直去不會過多避諱,不免感慨:“確實,不如修羅族性情直接,敢愛敢恨。”
“是啊,聽說修羅王當初從神族墮天,也不過是為了一時意氣。”
“修羅王……原本是神族?”這已經超出霍雲川所知的範圍了。
神界在人間看來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修仙也不過是想要努力尋找飛升上界的途徑,一切都源於人對神那至高無上力量的向往。
“他既是神族,為何又會甘願墮天入魔?”
白榆困懨懨的可並沒那麽快睡得著,聽到霍雲川發問,便語調慢慢的給他講起了自己所知的修羅族由來。
“沒有人知道當初他為何墮天,但據長老們殘存的記憶所說,三百年前的二月二十九,他自願放棄了上神身份,與九重天的滄淵上神拔劍相向,帶著擁護他的部眾墮天入魔,在幽冥之地建立修羅一族。故而,每逢四年一輪的二月二十九,被我們稱為‘墮神之日’。”
“他或許當時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吧?”霍雲川有所感慨,靜靜地評價。
白榆打了個嗬欠:“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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