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的那一刹那，氣氛曖昧旖旎到了極致。
    溫熱卻翻著血紅的池水冒著濕膩的霧氣，將兩個人的臉都熏得通紅，眼神都濕漉漉的，看起來要麽是突兀的渴望，要麽是難以自持的憧憬……
    白榆猛然退開，唇間還徒留著霍雲川臉頰的涼意，她心裏全是崩潰：自己這是幹了什麽啊！
    也不知道應該幹什麽，是假裝若無其事還是故意開個玩笑呢？白榆難得腦海裏頓時亂成一團亂麻，一時間隻盯著霍雲川的側臉看，完全忘記了動彈。霍雲川的臉色蒼白當中蒙上了一層恍惚的血色，瘦削的下頜線飛揚出絕美的輪廓，還是頗有些賞心悅目的。
    越發像個小白臉了。
    白榆不合時宜地想起了自己和藍瑤曾經對現在的霍雲川的評價，她盯著他的臉任憑腦海裏的線團越滾越亂，甚至連霍雲川近在咫尺的心跳聲都沒能聽見。
    霍雲川剛度過生死難關就迎來了更離奇的考驗，他甚至聽到自己加快了頻率的心跳聲，咚咚咚的幾乎要順著嗓子眼跳出胸腔去了。
    他從來沒有這麽緊張的時候，主要是因為這樣的緊張超乎他過去幾近半生所有的經曆……他被一個年輕姑娘親了！
    要論說三百歲的白司主也不能算是“年輕姑娘”，隻是看起來很年輕的姑娘，可那也是姑娘！
    霍雲川在被已經滾成漿糊的思緒當中胡亂瞎想的，這好像不是重點，重點應該是他被白榆給親了！
    好在他並不記得白榆救他性命時結結實實親的嘴，否則現在他怎麽都要爬起來出去跑幾圈來消化這個離譜的事情。
    至於他現在身體虛弱的到底是不是能爬起來出去跑幾圈？這不重要，爬幾圈都行。
    他維持著方才那個被白榆稍稍推開的動作都沒動彈，整個人如同被瞬間冰封了一樣。
    兩人就在這樣的狀態上目光無意中對視在了一起。
    白榆：“？？？”
    霍雲川：“……”
    “我……”&“你……”
    異口同聲地開了口，但又一起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想要等對方繼續說。
    空氣最怕突然的安靜。
    “你……”&“我……”
    很好，又重來了一遍，默契是真的默契，不默契的地方也很默契。
    空氣又一次安靜，甚至又尷尬又詭異。
    這個時候幸好還有藍瑤，毒舌甜心的尖叫可以說是非常及時的響起來：“你們在幹什麽！”
    白榆和霍雲川之間的修羅血契這時候表現的格外明顯，兩人迅速按照幾乎同樣的姿勢往後退了退，然後之間保持了恰好能把剛進來的藍瑤露出來的距離。
    藍瑤：我真的謝謝你們。
    剛被匆忙喊來的藍瑤一手還端著湯藥，另一隻手緊緊按著自己的嘴，要不然她根本控製不住自己要發出尖銳的爆鳴聲來。
    白榆難得聲音低了下來，感覺是有些理不直氣不壯的樣子：“湯藥呢？”
    藍瑤冷哼：“別顧著轉移話題，你倆背著我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白榆立刻又提高了語調，小貓咪炸了毛的樣子，霍雲川感覺自己莫名都看到那條在她身後劈裏啪啦來回甩動的尾巴了。
    “嗬嗬”，藍瑤半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信你我就是狗。”
    她嘴上是這麽說著的，可還是沒耽擱她上前來給霍雲川把脈。
    霍雲川已經習慣了這兩人之間莫名其妙就要拌嘴的節奏，深知自己這時候隻要一開口勢必會被兩個人聯合針對，於是也就隻顧著低頭藏起自己幾乎被羞澀燒紅的耳朵尖。
    藍瑤給霍雲川把脈，兩隻手腕都搭過了，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終於篤定地鬆了口氣：“暫時沒事了。”
    “我當然知道他沒事了”，白榆抬手拿過藍瑤手裏的藥碗，直接塞給不說話的霍雲川，語氣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樣子，衝著霍雲川：“喝了。”
    霍雲川依然不說話，接過了藥也沒猶豫，抬頭直接一口氣喝幹了。
    “藥有點苦……”，藍瑤正想補充一句，“你要是覺得苦可以……”
    本來說可以找白榆要塊糖吃，話沒說完一抬眼碗都空了。
    藍瑤：哦莫，是個狠人。
    據說每一個能一口氣喝光苦到要死的湯藥的人，都是潛在的大反派。
    白榆見他悶頭喝得不言不語，剛才藥碗從她麵前轉了一圈，連她都被熏得要不自覺皺眉。
    她下意識摸摸荷包，掌心裏悄無聲息就多了一塊桂花糖。
    霍雲川用手不著痕跡蹭去了嘴角邊殘留的藥汁，抬起頭把碗遞還給藍瑤的時候表情很平靜，就跟剛幹了一碗白水一樣。
    “謝謝，辛苦”，還記得道謝，禮貌溫柔地讓人意外。
    藍瑤心裏感慨：真是太可怕了。
    白榆捏著糖見霍雲川一臉風輕雲淡的模樣忽然覺得好笑，剛才明明在她懷裏幾乎動不了說著自己可能要死了，那一瞬間流露出的情緒才是真真切切的像個人，至於現在，又開始擺出一副穩如死狗的模樣了。
    她便故意想去逗他，“苦嗎？”
    看現在他的模樣，怎麽都是會開口否認的，白榆心裏甚至都想好了套路，隻要他嘴硬回答“不苦”，她立刻就讓藍瑤去廚房再盛一碗給他喝。
    於是就聽到霍雲川說：“比我的命都苦。”
    “不苦就……”，果然是這樣白榆順嘴就要說突然一愣意識到好像剛才霍雲川說了一個超出她意料的答案呢？
    “你說什麽？”
    “哈哈哈哈哈”，藍瑤在旁邊已經忍不住笑出了聲，“霍雲川你這個人，你這個人吧……”
    實在是還不挺不好評價的。
    有時候正經的時候是能很正經的，有時候正經的時候也挺幽默的。
    最主要他還用了非常平靜的語氣搭配波瀾不驚的表情說出了這麽一句話，真誠的模樣讓人都不忍心笑得太大聲。
    他濕漉漉蒙著霧氣的眼睛好像在疑惑：嗯？真的這麽好笑嗎？
    白榆忍著嘴角抽動的一抹笑，將手一橫掌心在他麵前打開：“看在你誠實……”
    又好笑的份上。
    “吃吧。”
    白榆眨眨眼，把一塊黃燦燦的桂花糖遞到霍雲川麵前去，用上了哄人的語氣：“吃了就不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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