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吞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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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後,江月跟周頌年的關係降到冰點。
    周頌年每天下班都會回家,吃飯,去書房處理工作文件,偶爾打開電視收看新聞,財經,或者隻是單純的解悶。
    在外應酬的時間相對以往變少。
    但他就算在家,也隻當江月是個不存在的透明人,一個星期裏兩人一句話都沒說過,連對視都很少。
    有時候江月覺得他在看她,但回望過去,看到的要麽是他在做別的事情,要麽接受到他輕蔑嘲諷的眼神。
    一副捉到她對他有什麽企圖的模樣。
    神經!
    在這種局勢下,江月根本找不到緩和關係的機會,又害怕再次觸怒周頌年。
    因此她隻能盡量避開跟他見麵。
    好在周頌年工作到底很忙,以前他們沒吵架的時候,最多也就早餐跟晚飯以後的時間能相處,別墅內房間也足夠多,再加上江月有心避開……
    持續多日,他們連麵都碰不上。
    就這樣過了小半個月,不僅工作人員發現他們關係出了問題,外頭也隱隱有所傳聞。
    就連周家老宅那邊都收到風聲,打了個電話過來,要他們找個時間回去一趟。
    周頌年同意,江月自然不敢拒絕,臨行時她還提出要不要兩人分開乘車。
    周頌年睨她一眼:“現在我爸跟老爺子那邊都聽到風聲,說我們關係不好,要是分開乘車,那跟坐實傳言有什麽區別?”
    他冷冷道:“你不要自作聰明。”
    隻說了一句就被連著懟,江月再好脾氣也有些惱怒。
    她暗自翻了個白眼,搶先上了車。周頌年隨後就到。
    兩人座位間隔還算大,江月十分感謝邁巴赫的設計師,要是坐的是超跑,估計她得很小心才能不碰到周頌年。
    江月進了把自己縮在邊邊角角的位置,甚至眼尾餘光都不敢往周頌年那邊瞄一眼,生怕又引得這位大少爺的斥責批評。
    周家老宅坐落在燕北區塊,依山傍水,招財來福,意頭很好。
    說是老宅,其實是由七八棟別墅跟數個宴會廳、花園、暖閣等設施串聯起來的別墅群,裏麵住著的大多是周家的直係跟旁支。
    周老爺子當年礙於政策,膝下子嗣隻有周頌年的父親周澤。
    周澤娶了地產鄭家的長女鄭惠,鄭惠身體不好,生下周頌年後,就再沒有生育。
    算起來周頌年家裏其實還算幹淨。
    一脈單傳,競爭也比其他家族要少很多,資源大多集中在他身上,最多給周老爺子的兩個兄弟的血脈,也就是周頌年的堂叔,堂兄弟、堂姐妹們分上一點。
    缺點是資源太集中,以至於周家對周頌年十分看重,稍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要來一場“大龍鳳”。
    江月剛嫁進來時,最多一天要參加三次家族會議。
    這些會議大多由周頌年的母親鄭惠女士發起,內容也十分雷同。
    一般鄭惠會先挑剔一番她的容貌家世,然後搖著頭,體麵又無奈的評價一句:“小家子氣。”
    緊接著就是問她一些圈內人知道,但江月不知道的常識。
    如果江月回答得上,鄭惠便點點頭,說一句:“就那樣吧”,回答不上,立刻配上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批評一句:“這你都不懂!”
    幾次三番下來,江月都快被她逼瘋。
    以至於後來鄭惠一開口,江月就隻回答三句話。
    “我不知道。”
    “是這樣嗎?”
    還有:“您去問頌年吧。”
    期間再夾雜著無數道歉,以及收到無數道輕蔑鄙夷的眼神。
    當到了宴會或者沙龍這些場合,鄭惠也不介意當著許多人大多是周頌年的親友熟人)的麵,感歎:
    “要是現在墨挽在就好了,現在這個,哎,樣樣都不如她。”
    有幾次宋墨挽的母親薄問雁也在場。
    她跟鄭惠是閨蜜,宋墨挽是鄭惠的幹女兒。
    對江月來說,一個鄭惠就已經足夠難纏,而當這倆女人一旦合體,那將是堪比地獄的考驗折磨。
    在那時候,鄭惠會做出一副愧疚模樣,拉著薄問雁的手,時而為周頌年的任性道歉,時而關懷的詢問宋墨挽的近況。
    而薄問雁一般會假裝尷尬,擺擺手道:“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小孩子沒緣分,我們做大人的也不能多說什麽。”
    鄭惠便道:“哪裏是沒緣分,分明是……”
    她哼一聲,看向被抓過來,一臉尷尬又不能跑路的江月,薄問雁也順著看過去,兩人此起彼伏的歎了口千回百轉的氣。
    歎完氣,薄問雁淺笑著說:“墨挽在外麵很自由,她野慣了,算了,我看現在也挺好。”
    鄭惠嗤笑一聲:“墨挽那麽優秀,在哪裏都如魚得水,不像我們家頌年……”
    說到一半,她才像是意識到場合不對,找補了句:“算了,不說這些事了,我這輩子順風順水,也就倒黴在這事上。”
    說完,她們相攜著走了,徒留江月幹站在那裏。
    江月手上裝模作樣的端著香檳,臉上掛著新學的,標準又僵硬的笑容,頂著四麵八方匯聚而來的目光。
    都是人精,都知道周宋兩家的舊事,哪有不看戲的道理?
    接踵而至的便是那些或是譏誚,或是同情,還有些精打細算的審視,以及試探性的詢問言語。
    “你沒事吧?”
    是帶著訊問的虛假關心。
    來自周頌年的遠房堂姐。
    江月隻能有一種回答:“我沒事。”
    她不想當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所以常常對著外人回答;“我沒事。”
    當對著娘家的父母弟弟以及親戚們的擔憂時,江月也隻能說:“我自己可以解決。”
    因為他們也不是關心她。
    他們隻想知道江月的婚姻穩不穩定,周頌年會不會把彩禮,把工作崗位收回去。
    別人跟她問起鄭惠,她也隻會假笑著說:“阿姨她對我挺好的,她隻是性格比較強勢。”
    其實江月也知道別人不會信,但她又沒辦法,鄭惠看不上她,打心眼裏鄙視她,她能有什麽辦法?
    時代變了。
    現在早不是那種隻要你足夠努力,足夠堅持,天天996、007就能改變命運的時候了。
    財富跟權力比艾滋還難傳播,除了靠投胎,就隻能靠性。
    在這個連霸總小說,無腦偶像劇都要講究門當戶對,強強聯合,互擺身價猶如相親現場的世界,古早貧窮小白花嫁入豪門,是要吞針的。
    吞鑲金的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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