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販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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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那時候傻乎乎的。
但時至今日,她都不知道這到底是周頌年別有用心的邀請,還是他真的拿錯了。
她隻知道周頌年是很謹慎的人。
但她那時候真的有點笨,還很倔。
她以為他是拿錯了。
所以她追上了他,攔在他麵前。
周頌年比她高,腿也長,她追他很不容易,氣喘籲籲,胸口起伏,那片汙漬更明顯了。
所以他皺眉。
他的潔癖在他們第一次見麵就讓她印象深刻。
江月來不及捂著胸口,汙漬就在那裏,她捂著也沒用,所以她破罐破摔,任由他看。
“你的房卡落在我這裏了。”
她很恭敬,是雙手捧著要遞給他的。
周頌年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江月看不懂,但她能品出複雜中透著的嫌棄。
她奶奶就經常用嫌棄的目光看她,因為她是個女孩。
所以她對這種情緒很敏感。
他一直在看她衣領上的汙漬,並沒有接過那張房卡。
或許他是嫌她髒。
江月抿著唇,她又想跟他說“對不起”了。
周頌年卻隻看了她一眼,這次他的視線總算落到她臉上,神情莫名其妙得顯出些無奈。
“卡給你了,這是別人送的,我基本不在這裏住。”
他給她這個做什麽?
江月不明白。
但周頌年很有耐心:“你去那裏換一件衣服吧。”
他果然覺得她髒。
但周頌年又說:“總統房每天都會有人往上邊送果盤跟點心,我平時不住在那裏,拿著也是浪費,送你了。”
那家酒店的總統套房,開一天的價格是六萬。
江月受寵若驚,她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他,她怕他是在耍著她玩。
但周頌年麵上隻帶著淺淺笑意。
他真的長得很好看,皮膚白皙,五官深邃,鼻梁很高,戴著金絲眼鏡,眼鏡後麵的眼睛也很漂亮。
江月那時候對英俊男人的想象大多來自於電視劇裏那些男明星,偶爾也會對周邊的男同學感到稍許心動。
但他們跟他比起來,實在遜色太多。
周頌年有一種冷淡疏離的氣質,矜貴自持,端方有度。
好看到江月覺得他對她沒有壞心思,即便他給了她房卡。
房卡她最終收下。
因為周頌年說:“如果你不要,那大概也是浪費,反正這張卡也就開三天。”
三天,十八萬。
他輕飄飄的態度,好像是他隻丟了十八塊錢。
十八塊錢,江月在學校一日三餐正常吃,有菜有肉,要奢侈地點一份榨菜炒肉絲,才能吃這麽多錢。
那張卡江月到底收下了。
她懵懵懂懂,憑著本能中的貪婪。
周頌年走了。
他不是這裏的人,他隻是出來散散心,終究是要回到金碧輝煌,觥籌交錯的宴會廳。
江月屬於是那片金碧輝煌的灰暗角落。
上流社會舉酒品茗,在璀璨燈光下大談人生理想,像江月這種人則是在背後工作。
昂貴的香檳塔是他們搭的,酒後隨手放置的杯子由他們來撿,不斷呈上的精致美味甜點,由廚師的手,交接到服務員端著的餐盤。
從甜點室端到宴會桌,從後台到宴客廳。
手帕,紙巾,紅酒,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性笑容,這就是江月能獻上的所有東西。
她用勞動力跟附帶的笑容換取工資,普通人連爭取到服務這些上流人士的機會都來之不易。
——最起碼他們要有長著一張能拿得出手的臉蛋。
宴會結束。
江月跟在其他服務員後麵收拾殘局。
蛋糕被遺落下很多,沒人吃過,她可以偷偷吃一點。
江月很喜歡吃卡布奇諾跟拿破侖,但她從來沒有點過,酒店的東西太貴了,一個拿破侖蛋糕要六十八。
領班看到了她,他或許一直在找她。
他看到了江月偷吃蛋糕也沒有罵她,反而是帶著些討好的笑。
他說:“江月,你真是有出息了。”
江月聽不懂,她隻是很快放下了蛋糕。
“沒關係,你繼續吃,想吃多少都行,反正到時候也是浪費。”
領班變得很客氣,笑容裏帶著些討好。
但江月心底有些慌,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有些油膩,像是在看著一個意外賣出超出它本身價格的貨物。
頗有些奇貨可居的意思。
江月有些不安:“是我犯什麽錯了嗎?”
她還以為她不會被扣工資了。
還是領班想讓她把那一千塊上交?
江月慶幸自己沒把拿了多少錢告訴領班,她最多隻上交五百,剩下的她要偷偷留著。
但領班隻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意有所指:“你知道剛才給你說話的那人是誰嗎?”
江月不知道,所以她搖了搖頭。
領班便說:“那位是g市來的,聽說是周家的少爺,咱們市最大的那家公司就是他們家的。”
“今天這場宴會也是咱們市首富為了接待他特地操辦,有頭有臉的基本全來了,你就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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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想了想,說:“那他人還挺好的。”
領班的眼神也變了,像是在看傻子,又像是在說:“你接著裝。”
江月假裝沒看懂,嘴裏的蛋糕變得沒滋沒味,紅包在她的口袋裏,那張黑色的卡片似乎在隔著布料烙她的皮膚。
領班便說:“不知道你是裝傻還是真傻,你家不是缺錢麽?”
他抬了抬下巴:“那外地來的大少爺估計對你有點意思,六萬六一天的房間隨便你上去玩,你要是上去了,也不用在我們這裏苦哈哈的幹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了,還嘟囔一句:“還是當女人命好,我怎麽沒這運道。”
江月沒管他,隻拿了幾塊蛋糕藏到隨身的包裏。
宴會廳很快被收拾幹淨。
她一邊嚼著蛋糕一邊回家,蛋糕很好吃,紅包也很厚,裏麵有足足一千塊錢。
如果每天都能遇上跟周頌年一樣的主顧,那積攢六十六天,她就能攢到錢去住一天總統套房。
但江月沒想去住,她想的是:“如果他要邀請我,為什麽不直接給我六萬?套房他本來就要住,我上去也就是沾沾光,呸,真是賠本買賣。”
後來江月把這想法告訴了周頌年。
周頌年隻攬著她悶悶地笑,他說:“月月真是好聰明,要不要跟著我做生意?”
他在逗她玩,但江月知道她已經在做了。
她在販賣自己。
但江月當時不知道,她隻是又想:“他長得挺帥的,應該不至於,可能他就是好心吧。”
蛋糕最終全被她塞進嘴裏,太膩了。
江月有些反胃,那張黑色的鎏金房卡膈著她的皮膚,很不舒服。
她把卡從口袋裏取出來,夜晚的燈光昏暗,越接近她家就越暗。
她家外麵的那條小巷子有一個接觸不良的路燈,一閃一閃的。
路燈下是垃圾堆,經常會有幾個老婆婆在那裏撿垃圾,江月有時候也會撿,她喜歡礦泉水瓶,因為一個能換兩毛錢,二十個就是一頓午飯。
下個月她會有五千元,她現在還有一千。
她應該知足了。
所以她把她命運的鑰匙
——那張房卡。
她把它丟到了垃圾堆裏。
“去他的大少爺。”
江月冷哼一聲:“我可是要上大學的人。”
她才不要去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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