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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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是真的有些怕他。
她不是個意誌堅強的人,對著吳敏敏都容易心軟。
而周頌年……
他幾乎是她精神上的父母,江月能生出脫離他的想法,無異於一場精神上弑父。
周頌年沒有催促,他看著她,像是在跟她無聲角力,他看到她眼底含了些淚。
她總是有些愛哭。
就像他時常對她心軟。
但周頌年心軟會忍不住把她擁入懷中。
而江月則是會一邊哭一邊推他,好像巴不得離他遠遠的。
就好比現在,她咬著唇看他,試圖用眨眼把眼淚吞回去。
江月說:“因為我不想如你的意。”
她對著他總是有些叛逆,本能地違抗他:“為什麽我要一直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周頌年,這根本就不公平。”
江月說著這樣的話,但臉依舊枕在他的掌心。
她是開了籠也會飛回主人手心的金絲雀。
金絲雀也有鬧脾氣的時候,它會用尖尖的喙人的掌心,有時候會痛,但更多時候是癢。
心癢。
周頌年想,他一定是太久沒見到她了。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先教訓她,她怎麽敢對他說這樣的話。
但現在……
周頌年隻想試探著先去吻她。
他想,所以他也這麽做了。
江月沒有推開,周頌年知道原因。
他教了她很多,但唯獨沒有教過她推開他,他對她總保留著一些陰暗的小心思。
她真的很乖,一點都沒有反抗,但也很不聽話,因為她完全不回應他,隻睜著眼落淚。
周頌年也被迫嚐到許多苦澀,夾雜在甜蜜之中。
他隻得放開了她,退出一段很近的距離,能嗅聞到她身上的氣息,難以形容,不屬於芳香,而是絲絲縷縷,散發著清甜的粉紅絲線。
——是獨屬於周頌年的鎮定劑。
“你哭什麽?”
周頌年問她,語氣中帶著些無奈。
江月目光直直地看向他,帶上些嘲諷:“你就這麽想睡我?”
“那你以前裝什麽?”
周頌年怔住了,江月很少跟他提從前。
她一直是,或者說一直裝做向前看的人,她對過去的態度像對待垃圾,唯一拿出來用的時候就是為了對他展露嘲諷。
——比如罵他比以前老,沒有以前中用。
——或者一邊假裝甜蜜地叫他“daddy”,一邊說要抱著別人的孩子喊他爸爸。
故意要讓那些勉強稱得上美好的回憶染上汙漬,鐵了心要惡心他,讓他每每回憶過去,都忍不住要想起那些帶刺的話語,心生幽怨憤怒。
他們關係的開端真的很不好。
肮髒,混亂,情欲迷蒙,與世間的一切美好無關,是注定見不得光的關係。
周頌年第二次見到江月的時候,是在她學校的慶典上,他給學校捐了一大筆錢,大部分用來建操場或者別的他不在乎的東西。
剩下的那些是發給學生的獎學金。
周頌年調查過江月,這筆獎學金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
可即使是這樣,她也隻能分到二十分之一,其他十九個人,是幸運的陪襯。
校領導們發表的感謝演講在他耳邊猶如伴奏,周頌年靠在椅背上,目光像是不經意般落到那群領獎的學生裏。
江月夾在人堆裏,她排在中間,並不出挑。
這是一場隱秘的狩獵。
演講過後,周頌年給每一個得獎的學生頒獎,他是個很有耐心的人,有意圖,但不顯露。
他對江月的態度跟別人沒有任何不同,但他知道她認出他了。
因為她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就表現地非常不自然,尷尬、錯愕、還有點難堪。
——他知道為什麽。
江月的班主任看到她這樣,有些緊張,小聲叫她:“跟周先生說謝謝。”
於是江月垂眸,她一眼都不敢看他,那聲謝謝聲音小如蚊呐。
“謝謝。”
‘不用謝。’
周頌年在心裏回她,落到現實隻不過是一抹淺淡笑意。
羔羊無知地對著獵人道謝,多詭譎的場麵。
即使是皮厚心黑如周頌年,都未免有一刻生出心虛。
等一切散場之後,周頌年被校領導擁簇著,他們在他身邊說話。
大多是感謝,吹捧,也有人問他:“您是怎麽想到要在我校捐款?這實在令人好奇。”
畢竟這所學校在市內都排不上名氣。
師資不夠好,招生也隻能招那些不上不下的中等學生,每年的本科率不過在百分之三十左右,甚至連教學樓都能稱得上年久失修。
江月在周頌年看來很差的成績,在這所學校居然能領到獎學金,真是奇跡。
但周頌年麵上很禮貌,他淺笑著,將那些挑剔都壓回心底:“大概是一時興起,我也是剛到這座城市,偶然聽說起這所學校,正好手上有一筆資金,比起隨意揮霍,不如投入到有意義的事情上。”
這番話說完,那些人又開始吹捧他對教育事業的看重,感謝他做出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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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副校長還表示:“等操場建成,我們會在外部的圍欄上掛上您公司的廣告,這邊人流量不算少,也算是我們的誠意。”
周頌年知道他是有些惶恐,隻笑著說:“那就不必了,捐款是發自本心,如果還要弄個招牌,未免顯得太過功利。”
他說完,又低頭看了眼腕表,這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
“不好意思,我八點半還有一個會議要開。”
那些人也很識趣:“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還有人殷勤說:“我送您出去吧。”
周頌年拒絕,他此刻看起來不太好接近,他們也就散了。
周頌年獨自一人往外走,他走到一個拐角處,沒有進去,反而直接開口。
“這個時間不去上課,你在這裏做什麽?”
沒有人出來。
周頌年隻好走進那片被高樓跟樹木遮蔽的陰暗裏。
江月似乎沒想到他會進來,她眼睛睜得很圓,像是逃課的學生乍然遇到教導主任,驚悚中帶著心虛不安。
但很快她就像下定了什麽決心。
周頌年看見江月那張小而白的鵝蛋臉上浮起笑意。
帶著些討好,跟她以前在酒店大堂接待客人時差不多。
可能其中還帶著些男女之間若有若無的曖昧,她那時候太小了,小心思根本藏不住,淺薄地像一杯白水。
周頌年能輕易看透她,也能稍花點心思,隨意品嚐她。
江月垂眸,她不敢看他,如果周頌年這時候去仔細思量,那他一定能看出她暗藏著的破罐破摔的絕望。
“您還記得我嗎?”
江月抬眸看向他,很快又問:“那天我上去找你了,但是你不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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