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惜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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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頌年最近的日子過得很好。
    真的很好,特別的好,在車禍中幸運地沒有死亡,腦震蕩恢複迅速,骨折手術也做得很成功,車窗破碎的玻璃被安全氣囊彈開,他也沒有毀容。
    更幸運的是江月對他的影響力史無前例地變低。
    很正常,有權有勢什麽都有的男人,男人,哪怕隻是一個人,純粹的人,自私的人。
    隻要是個人,活生生的人,有腦子有自理能力的人,就不會出現誰沒了誰就活不下去的情況。
    周頌年過得很好,他每天早上七點鍾之前起床,上班,處理工作,開會,審批文件,拉投資,他什麽都做得很好,江月對他沒有一點影響。
    甚至沒有了她,他能更傾盡全力地投入工作。
    他能更快地掌權,車禍甚至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她沒有死。
    周頌年沒有酗酒,也沒有衣衫不整。
    他愛幹淨,永遠西裝革履,衣冠楚楚,領帶、腕表、寶石袖扣、婚戒……
    周頌年出門固定要洗七次手,門鎖開關三次,然後走出去十五米,最後折返回房間,房間裏沒有人,他把被子蓋回去,然後坐車上班,沒有任何一天會遲到,即使根本不用按時打卡。
    “月月又出去玩了。”
    周頌年根本不會想起她。
    偶爾會想。
    他從來沒有夢到過她。
    有時候會夢。
    夢裏的江月很活潑,小小的,尚且是在枝頭上的年紀,蒼白的小鵝蛋臉,說話的聲音清脆,像一曲歡快的小調。
    她從背後抱他,他能看到她有些肉的臉頰,粉撲子似的,鮮而嫩。
    “你為什麽不理我?”
    她問他。
    周頌年沒有說話,不知道為什麽,他沒有說話,目光像是死在了那裏,化作了碑,再不動了。
    他不理她,於是她便有些生氣,推開他:“你怎麽這麽討厭,我以後再不找你玩了。”
    “為什麽?”
    周頌年想問她。
    但她不管,自顧自地走了,他自知追不上,總是追不上的,他跟著她走太多次了,總是追不上。
    周頌年依舊邁著腳步跟上
    砰——
    是什麽東西高空墜落的聲音。
    異常響亮。
    周頌年在吵鬧聲下回過了神,原來是他撞掉了天台處的花瓶,守夜的工作人員被吵醒了,一堆人正在下麵收拾。
    他當然不會有什麽危險。
    周頌年很惜命,他不可能跳樓,那太丟人了,他很愛惜名聲。
    那個花盆說實話也是太小,天台處的欄杆早在前兩個月就做了加固,增寬增厚,欄杆之間的距離不到十五厘米,還做了防攀爬設計。
    別墅裏每一扇窗打開幅度不超過二十度,每一個陽台都有又厚又密的防盜網,最高層搭建了亭台,上下左右都做了封禁。
    活像個監獄。
    “周總,您怎麽在這裏。”
    是陳管家的聲音。
    周頌年回過頭,看見陳琳帶著五六個保鏢站在拐角處,神情看上去很緊張。
    周頌年不緊張,因為他們都簽了保密協議。
    周頌年淡然地說:“睡不著,上來看看風景。”
    說完,他懶得理會旁人的反應,又徑直回了房間。
    很正常的一天,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切都相安無事,比……在的時候還要更好,好上一百倍。
    周頌年回到房間,視線落在梳妝台上那排整整齊齊擺著藥瓶上。
    “原來是忘記吃了。”
    周頌年無奈輕笑,他去倒了杯溫水,溫度是三十七度,水杯擺在右手側四十五度角。
    他左手握著瓶身,右手擰開瓶蓋,倒出一粒藥來,又把蓋子蓋回去,同樣的動作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五顏六色的圓粒堆積在他手心。
    或許是幾顆,或許是十幾顆。
    周頌年沒有算,他僅僅隻對這個數字不怎麽敏感。
    藥要一粒粒吃,或苦或甜,溫水咽下後沒滋沒味。
    頭有些暈,很適合睡覺,周頌年躺回床上,被子蓋得非常平整,四個角齊全,仿佛蓋棺。
    今天沒吃褪黑素,所以他又開始做夢。
    她總是會來。
    調皮地很,白天見不到人,晚上便蹦出來了,如同絲絲縷縷的粉紅絲線,活要纏死了他。
    是十七歲的江月。
    她側著臉,不許他看,眼眶紅紅的,透著點倔。
    她就是這性子,是個又好又壞的倔孩子,偏偏又那麽鮮活漂亮,一雙眼眸瑩潤動人,實在招人恨。
    “別看我,沒什麽事情,我不小心碰到了。”
    周頌年審視般看著她,冷著臉不說話。
    江月便心虛了,色厲內荏:“你煩不煩呀!都說沒什麽事情了!”
    他是很讓著她的。
    誰叫她年紀小,不懂事,小姑娘一個,他跟她計較什麽?
    她要什麽他給就是了,鬧他煩他他難道忍不下?他的月月再磨人難道還比得過公司裏的老油條,煩得要死的甲方?
    但周頌年那天沒有讓著她。
    他左手擒著她的手臂,右手捏著她尖尖的下巴,她那時候比現在瘦很多,像個孤零零的貓崽,瘦到沒什麽力氣。
    被一直掩藏著的左臉腫起,應該是冰敷過了,又養了一兩天,消下去一些,但還是腫著的。
    “這也是你磕碰出來的?誰打的?”
    江月眸子動了動,很明顯,她想狡辯。
    耍小聰明,他以前讓著她,樂意裝作一個能被肆意蒙騙的愚蠢情人。
    但現在不行。
    周頌年難得在她麵前動怒:“月月,別對著我撒謊,我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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