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東西讓孩子自己去掙。”
    沈庭川完全沒有為人父要為了孩子準備什麽的打算，隻想先滿足孩子媽。
    祝佳音笑得花枝亂顫，“要是生個女兒呢？”
    女兒？
    沈庭川微微蹙眉。
    如果生一個女兒，長得像祝佳音，性格也像祝佳音，那他確實真就舍不得什麽東西都不給她，讓她自己去奮鬥爭取了。
    要是是女兒，他一定會給女兒最好的一切。
    小子可以粗糙養活，但女兒不一樣。
    沈庭川一想到他們有可能會有一個女兒，眼角眉梢都帶上了舒展的溫柔，“要是女兒，就再好不過了，是個小子……也無所謂。”
    這話聽著，倒像是他在嫌棄兒子，隻想要個女兒了！
    祝佳音一開始還擔心沈庭川和這個時代其他人一樣有可能重男輕女，誰知道現在聽著倒像是有重女輕男的潛質。
    夜深露重，祝佳音又剛剛有了孩子不能折騰熬夜，沈庭川嚴肅道：“閉上眼，睡覺，不許再說話。”
    祝佳音確實也困了。
    隻是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讓祝佳音的大腦被迫清醒，現在被沈庭川一催才覺得困意襲來，眼睛一閉就在沈庭川懷裏找了個地方睡著了。
    沈庭川還在和祝佳音商量，“回去以後我要出差幾天，你要是哪裏不舒服就找方姐？要不回去後我給你找個大娘來照顧你？”
    “佳音，你是不是生氣了？怎麽不說話？”
    是生氣了？
    難道是她剛懷上，他這回去以後就要出差，她不高興了？
    無論怎麽樣都情有可原，更何況祝佳音原本也不是什麽好脾氣的，那些小性子隻有沈庭川知道，看起來溫溫和和，其實辣得很。
    沈庭川心裏打鼓，有些拿不準祝佳音到底是個什麽心情，隨之放緩了語氣。
    “佳音，你聽我說，這次出差是之前就定好的，我也不好推。之後要是組織安排下來，我都能推就推，你說行不行？”
    祝佳音還是沒說話。
    沈庭川低頭一看，人在他的懷裏睡得正香，呼吸勻稱，臉上的頭發絲粘著，鼻頭也泛著紅。
    原來是早就睡著了。
    沈庭川歎了一口氣，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放鬆，起身將風扇開得更小，沒敢對著祝佳音的頭和肚子吹，幹脆自己拿了個蒲扇在旁邊給她扇風。
    沈庭川突然想起來以前的事，那些關於祝佳音的，不好的傳聞。
    他閉了閉眼，手裏的扇子一下一下扇著輕柔的風。
    就這樣吧，過去的所有事情都讓它過去，他隻想要現在眼前的幸福。
    隻要幸福還在他手裏，一切他都可以放下。
    天色蒙蒙亮，沈家四人深一腳淺一腳走向關青雲所在的墓地。
    後半夜下了雨，回程車票又買的著急，隻能這個時候去祭拜關青雲和沈父。
    關貞貞拉了拉身上的外套，想了想脫下來給祝佳音披上，自己冷得打哆嗦。
    祝佳音看著覺得好笑，“我不用，我不冷。”
    沈庭川見狀，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將關貞貞的外套拿下來還給她，“佳音穿我的就行。你還是別為難自己了，一把老骨頭，回頭你再感冒了，我媽還得來我夢裏訓我。”
    關貞貞打了個噴嚏，把自己的外套又拿回來穿上，聞言笑道：“臭小子，拐著彎罵我是吧？是老了，不如以前了，想當年你小姨我也是大冬天穿短裙在前門滑冰的。”
    沈庭川毫不客氣，“就因為你之前這麽作，現在才怕冷。”
    關貞貞：“……”
    “真是奇了怪了，以前你媽說我，現在你說我，我欠你娘倆的？”
    說起來還有些懷念。
    一家人上了山，關貞貞帶著沈家四口人找到關青雲的墓碑，“你爸媽合葬了，旁邊是你姥姥，都拜一下吧，這片山裏都是咱親戚，左右也都是一家人。”
    “後麵那個墓碑是澤玉的爺爺，旁邊那個是趙羅琴的爹，你們記住了啊，以後夢裏見到了，要告狀也別告錯了。”
    也就關貞貞這種渾不吝的，在這種時候還能說出來這樣的俏皮話。
    祝佳音蹲下去看著關青雲和沈父的墓碑，上麵還貼了張照片，兩人笑得一臉青澀，看著像是學生時代。
    關貞貞搓搓手，“哦，那個照片是關瓊姐拿來的，他們以前是同學，你爸媽不站在一起，我找人技術處理了一下，那他倆弄一起了。”
    沈家倒是有兩人的照片，隻是都沒帶來，關貞貞幹脆就找人合成了一張，總歸在墓碑上兩人有了合影。
    旁邊的墓碑是沈庭川姥姥的，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溫和從容。
    關貞貞笑道：“我媽脾氣好，和我爸倆人一輩子除了青雲姐的事情都沒紅過臉，後來我媽生病了，治不好，我爸簽字給送走的。”
    祝佳音：“最後沒治了？”
    “沒治了，老太太痛苦，我媽這人愛美，受不了自己渾身都插著管子的樣子，難受，頭發也都掉光了，加上想著我姐，她自己也沒有求生的念頭。”
    關貞貞說起來這件事倒是釋然，“你別看老爺子那張臭臉，和是個人都欠了他錢一樣，其實他和老太太感情好著呢，兩人天天貼著臉說悄悄話。”
    “讓老爺子親自把人送走，這才是最痛苦的，所以我沒什麽好難過的。”
    關老爺子和關老太太是出了名的感情好，還有人說等老太太走了，老爺子多半也會再給自己找個老伴，男人嘛，都這樣。
    誰知道關老爺子不但沒找，還每天晨練就在老太太墓碑附近的山上走一圈，不來見她，但是也一直沒走遠。
    祝佳音確實沒想到老爺子看著那麽嚴肅，居然是個疼愛老婆的。
    “老爺子就是看著嚇人，早年在部隊待久了，沒辦法。”
    關貞貞帶著他們認了一圈人，最後站在關青雲的墓碑前，輕聲道：“姐，我算是帶你回家了，也帶你的孩子們回家了，你九泉之下，可不能說我做的不好。”
    “你兒子兒媳還有兩個小不點，我都給你帶來了。之前給你遷墳的時候我答應你要帶他們回燕京，沒騙你吧。”
    關貞貞說話的口吻就像是在和一個還活在世上的老朋友講話，仿佛關青雲一直沒走，依然站在她眼前。
    眼底湧起一股酸澀，祝佳音低下頭，悄悄擦了擦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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