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府內走出一人，對方一身鴉青織金圓領袍沿肩線垂下，銀絲暗繡的雁翎紋在光影間似箭矢破空，氣質絕佳。
    柳城在距離二人一米的距離站定，目光瞟過二人後，對著乾姚微微拱手道：“柳城，見過四皇女殿下。”
    乾姚訥訥點頭，遠離廟堂這麽多年，對於這些禮節她多少有些不適應。
    她抬抬手，單刀直入地說道：“柳世子不必多禮，我此次來是……”
    她話未說完，就被一臉笑意的柳城打斷道：“殿下何不入府上再續，您站在這裏，外人還以為我帥府不懂待客之道。”
    說著，他讓開了身子，對著乾姚說道：“二位，裏麵請吧。”
    帥府很大，花了差不多十五分鍾才從門口走入正堂。
    正堂之中，柳家家主坐在主位上，似乎在此等候多時。
    “四皇女殿下，坐。”
    柳蒼滿目威嚴地看著乾姚，渾身散發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質。
    再加上先天強者的壓迫感，讓兩人倍感壓力，心頭仿佛壓著一座大山。
    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坐下，下人為她們倒上茶水，嘩嘩的流水聲在房間內格外清晰，所有人都沒有開口。
    柳蒼繃著臉，柳城似笑非笑，相比之下，乾姚跟江彌月就像是被兩隻狐狸盯上的小綿羊一般。
    柳城開口了，聲音溫潤如玉，十分隨和親切：“二位前來拜訪，不是有事相商嗎，怎麽到這裏反而閉口不言呢？”
    “嗯，對，我們確實有事。”
    乾姚回過神，盡管心中緊張，但還是開口道：“此次前來，一為了拜訪老元帥，二則是想要求得帥府的幫助。”
    聽到她的話，柳城仍舊似笑非笑，但背光處的嘴角不自覺揚起，似乎聽到了想聽的話，十分高興。
    而柳蒼則是一副撲克臉，冷哼道：“哼，虛偽，第二個才是真實目的吧，說什麽拜訪，還真是折煞元帥府了。”
    “殿下恐怕是忘記了一些往事，也忘記了你瑤池公主的身份。”
    乾姚表情有些難看，看向柳蒼的眼神也有些局促。
    老東西真就一點麵子都不給，這個時間段，皇子皇女登門要做什麽，大家心知肚明即可，何必說的那麽明白呢？
    對方提起當年的事，恐怕不想善罷甘休。
    就在她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開口的時候，一旁柳城卻是在這時開口：
    “父親，那些不過是些前塵舊事，我想那隻不過是四皇女殿下那時候還小，所以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年少輕狂，總會做出一些不計後果的行為，我覺得並不是不能理解。”
    柳城的仗義執言讓乾姚十分意外，不過她並沒有因此放下警惕。
    江湖上，這種笑麵虎的角色是最陰的，以前她都盡量少跟這種打交道，因為當對方笑的時候，準是在醞釀什麽壞水。
    “不過…”
    果不其然，柳城話鋒一轉，轉頭看向乾姚：“婚約畢竟是先皇所賜，皇命難違。”
    “殿下若是想得到求助帥府，中間隔著一層婚約，若是被外人知道，他人該怎麽看待我們。”
    “我們也是要名聲的。”
    話裏話外很明白了，想要得到帥府的支持，就必須履行婚約。
    當然，履行婚約不是目的，將其綁到帥府的船上，這才是目的。
    乾姚搖頭，果斷說道：“婚約一事我斷然不可能接受，我們可以談談其他方麵的合作要求。”
    聽此，柳城輕笑兩聲，看似隨意地說道：“四皇女殿下，或許你應該明白，登門拜訪的並不是隻有你一個人，而我們，也不隻有一個選擇。”
    “甚至你並非最好的選擇，與其他幾位殿下所表現的誠意來看，你空手而來，卻仍然得到了我們的接待，你知道為什麽嗎？”
    “真的是那一紙婚約？我想你也明白，當初你可以逃婚，那你又憑什麽覺得帥府沒有拒絕你的資本呢？”
    “你之所以能夠坐到這，隻是因為你和那位一起下車，我以及整個帥府願意相信那位的眼光。”
    “殿下，我說的夠明白嗎？”
    聽到他的話，乾姚似乎明白對方口中所說的那位是誰。
    那位國師，可是曾輔佐她的父皇登上皇位的人，而當時她的父皇似乎與她如今的局麵大差不差。
    同樣的勢單力薄。
    “我明白。”乾姚點頭，這時她似乎多了幾分底氣，對方也說了，是看在國師的麵子上讓她進來的，那麽自己就不算是空手而來。
    國師的麵子還真是大，僅僅隻是同乘一輛馬車就能讓她進入元帥府的大門。
    不過大的有限，那位老元帥沒有出麵拍板，而是派了兩人來試探乾姚，雖說這兩人的分量也不低，一個是元帥府的世子，一個是柳家家主，但說到底，元帥府的話事人還是那位老元帥。
    如果說當下的局麵乾姚能看懂三分，那麽一旁的江彌月則是一竅不通，跟江獨待久了，會有一個很不明顯的副作用，那就是會習慣性地放棄思考。
    因為無論什麽事，江獨都會考慮的明明白白。
    不過眼下，老師讓她來幫助乾姚，她也不能什麽事情都不做。
    假如我是老師，現在會怎麽做？
    江彌月眼眸泛起精光，一點點回憶江獨的身影，慢慢體會，擱置的大腦開始緩慢運轉。
    “這位公子，怕是你們沒明白自己的處境吧。”
    突然的一句話，吸引了在場人的目光，他們看來，注意力都集中在江彌月身上。
    剛剛沒人在意這個小姑娘，她一直沒開口，柳城也就沒把她當回事。
    “原來是姑娘你，幸會，不知姑娘名諱？”柳城認出對方，是跟尚書雲一起坐馬車的那姑娘，早些時候他搜集過對方的一些情報，隻不過一無所獲。
    不過他也沒在意，隻當是尚書雲不知從哪弄來的姑娘，以他對尚書雲的了解，那位少爺不喜歡達官顯貴的後代，倒是偏愛於平民的單純，說不定這姑娘就是對方從那個山村裏帶出來的女人，沒什麽可在意的。
    “彌月，江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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