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寶清偷偷瞄了一眼劉高成，發現劉高成給他遞了個眼色，示意讓他講出來。
    市長親自過問這件事，說明這件事本身也瞞不住了。
    富寶清於是把金馬公司的獎金分配情況講給袁斌。
    其中廠長兼黨委書記的劉高成獎金最多，年底的獎金是50萬左右。
    包括富寶清在內的幾個副廠長，每人的年底獎金是40萬左右。
    金馬公司下麵三個礦區的區長，年底獎金是30萬左右。
    一些機關科室的普通科長，獎金大概在20萬左右，普通的副科長年底獎金在10萬左右。
    普通的科員年底獎金在一萬左右，工人是一萬三。
    富寶清還特別強調：“這些都是大概的數字，相同級別的人，具體發多少是有些許差別的，但是差別不會太大。”
    說完這些話，見袁斌沒有反應，他以為是自己說的還不夠細致，於是又對剛才的話做了一些補充說明。
    “我們這裏的管理層按照企業效益或目標完成比例提取獎金，所以會略高於基層員工。除了正常的年底獎金以外，我們還有一些專項獎勵，比如安全生產獎，創新節能獎，和特殊貢獻獎等，都是隨著年底獎金一起發。”
    聽到此處，袁斌突然開口，明知故問道：“副廠長，你們這次打算給每個工人扣多少錢？”
    富寶清快速轉動腦筋，說了句：“袁市長，不能說是扣錢，我們是打算對工人的獎金進行統籌化管理，也就是工人的獎金和普通科員拿的獎金是一樣的。我們這另外兩個采礦廠也都是這麽做的，可惜隻有我們這的工人不理解。”
    劉高成這時眼睛一轉，突然來了句：“袁市長，其實廠子有困難，我們也不想難為工人。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維持現狀，那就需要一筆錢，假如袁市長能幫忙解決這個問題，那我真是感激不盡。”
    聽到這句話，袁斌都氣笑了。
    你們這些混賬東西竟然還想著問我要錢？
    他不動聲色，沉著地應對道：“劉廠長，你們把著天然的礦產資源，開采出礦產就能賣錢，這是一本萬利的事，說你們的效益不好，整個石橋市的所有老百姓都不會相信。你們怎麽還想著問政府伸手要錢？”
    劉高成苦著個臉道：“可是我們最近的經營的確遇到了困難，年底的獎金也真的是個問題，說老實話，我也心疼那些工人，不想扣他們的錢。”
    袁斌接著他的話說道：“我相信劉廠長是一個有心的好廠長，所以這件事特別好辦。就像我剛才說的，不止扣工人的錢，要扣的話，所有的人一起扣。”
    劉高成和富寶清又交換了一下眼神。
    富寶清回道：袁市長，我們這沒有克扣機關工作人員獎金的先例，而且機關科室的很多科員，獎金已經很低了，年底才拿一萬，如果再扣掉他們三千，我怕他們也會造反，這個問題就會變得更加棘手。”
    袁斌卻沉著地說：“扣不了那麽多，每個人扣掉二千三。”
    劉高成和富寶清都聽得一愣，不知道袁斌口中的二千三是怎麽來的。
    袁斌隨即給出了解釋。
    “工人年底獎金本來是一萬三，每個人扣掉三千，占比差不多23。每個人都應該按照這個比例來進行克扣。不然的話，就太不公平了。
    他們年底一共才拿一萬三，一下子扣掉三千。你們兩位廠長每個人都拿四五十萬，三千對你們來說還不到零頭，對他們已經是極高的數字。
    所以我的建議是按照比例來扣，而不是每個人固定扣掉三千。兩位廠長，我的提議比較公平吧？”
    劉高成和富寶清沒人敢公開質疑袁斌的提議，得罪了市長，將來他們企業沒有好果子吃。
    但他們也決不能讚同袁斌的提議。
    如果按照袁斌說的做，劉高成年底獎金一下子就扣掉了十多萬。富寶清也扣了將近十萬。
    兩人都在努力的想辦法應對，腦仁都要燒著了。
    袁斌這時又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思路。
    “據我所知，你們金馬公司一共也就207個工人，每人扣掉三千，一共也沒多少錢，如果加上你們機關科室的人的獎金，那著實為企業節省了一大筆資金。”
    劉高成這時靈機一動，來了句：“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袁市長，剛才聽完您的講話，我深刻意識到，一個人的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我們決定不再為難工人，資金的漏洞，讓機關的領導們出力解決。”
    機關的領導差不多也有200，一個人扣掉三千，資金的窟窿也能堵上。
    對劉高成而言，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否則就要按照袁斌說的來，那他的獎金就不是被拿掉三千，而是十多萬。
    袁斌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對劉高成說：“這樣也好，一線的工人不容易，如果劉廠長能承擔這份重任，對工人來說也是一個好事。”
    一旁的富寶清也附和著說道：“我覺得劉廠長的提議特別好，廠子有難，我們這些廠領導理應承擔起這份重任。”
    說完這話，他和劉高成再一次交換了眼神，兩人都鬆了口氣，主動拿出三千，省下十幾萬。
    袁斌點頭道：“廠領導有氣度，廠子也就有了溫度。不過我聽說工人們一直在因為這件事鬧，這對整個公司的凝聚力也是一種傷害。”
    劉高成立刻說：“袁市長，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解決，之前是我狹隘了，我會組織召開一個會，給工人們道個歉。”
    袁斌讚許道：“劉廠長果然是心胸寬廣之人。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更好的提議。畢竟讓你一個廠長主動給工人們道歉，對你將來的領導力也是一種傷害。”
    劉高成試探地問道：“不知袁市長想到的是什麽辦法？”
    袁斌反問道：“你們金馬是不是有一個王百川的工人？”
    劉高成完全沒聽過這個工人，但當著袁斌的麵，他隻能假裝認識這個工人。
    “王工啊，我知道我知道，是個很不錯的工人，工人十分認真。”
    袁斌看出他是假裝認識，也不戳穿，而是說道：“既然劉廠長知道這個工人就好辦了，王柏川的妻子有先天性心髒病，卻沒有做手術的錢，隻能在家等死，我覺得展現咱們廠有溫度最好的做法，就是幫他們家把這個手術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