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山間彌漫著一層薄薄的晨霧，宛如輕紗般籠罩著整個山脈。那座古老而莊嚴的山門靜靜地矗立在山腰處，仿佛在沉睡中等待著新一天的到來。山門前，一排青石台階蜿蜒而下，一直延伸到山腳。這些台階經過歲月的洗禮，已經略顯滄桑，但依然堅固地承載著人們的腳步。此刻，晨霧悄悄地浸潤了每一級台階，使得它們變得濕漉漉的，仿佛剛剛經曆過一場細雨的洗禮。台階表麵微微反光，透出一種溫潤的光澤，讓人不禁想要伸手觸摸一下這清涼濕潤的感覺。
    周塵攥緊包袱的指節微微發白，仰頭望著雲霧中若隱若現的"無名劍派"鎏金牌匾，遠處傳來試劍台金石相擊的脆響，震得他耳膜發顫。
    "新來的？"執事弟子甩過來塊木牌，"卯時三刻前到試劍廣場。"
    青石板路蜿蜒向上，兩側古鬆虯結的枝幹上布滿劍痕。
    拐過第七道彎時，周塵腳步頓住。
    三個藍袍弟子正圍著個灰衣少年，領頭的那個腰間玉墜刻著"趙"字，劍鞘上鑲的翡翠晃得人眼花。
    "殷鴻師弟又在清掃台階啊？"趙無極腳尖碾著對方剛掃攏的落葉堆，"聽說你卡在練氣巔峰三年了？"兩個跟班爆發出刺耳的笑聲。
    灰衣少年握掃帚的指節青筋暴起，卻低頭盯著滿地狼藉的枯葉。
    周塵目不斜視地從人群邊緣穿過，背後傳來趙無極拔高的嗓音："瞧瞧，這才是聰明人。"他假裝沒聽見背後掃帚杆斷裂的哢嚓聲，卻在拐角處將木牌上的紅繩繞了三圈——這是方才執事弟子給殷鴻遞新掃帚時，他瞥見的暗號。
    試劍廣場的青銅鼎騰起三丈高的香火，林長風長老玄色衣袍被山風鼓動，聲如洪鍾："第一試，測氣勁。"三十名新弟子在墨玉碑前排開，周塵刻意站在中間偏後的位置。
    前麵接連響起沉悶的撞擊聲，墨玉碑亮起深淺不一的青光。
    "趙無極，化靈初期！"隨著驚呼聲，墨玉碑綻放出耀目金芒。
    周塵看著藍袍青年收回手掌時故意露出的鎏金護腕，想起方才山道上那抹灰影。
    輪到他時，他屏息凝神將手掌虛按在碑麵，青光堪堪漫過"凝元中期"的刻度線。
    "就這？"趙無極抱臂嗤笑的聲音從後排傳來。
    周塵低頭退回隊列，餘光瞥見林長老微微頷首——方才他收力時，分明看見老人腰間玉墜閃過同樣的暗紋。
    第二試的銅鑼響起時，日頭已經西斜。
    蘇婉兒甩著綴滿銀鈴的劍穗躍上擂台，鵝黃裙裾掃過青石地麵："哪個叫周塵？"她劍尖點向台下，"三招內不讓你劍脫手，我蘇字倒過來寫。"
    周塵踏上比武台時，觀戰席傳來零星嗤笑。他握劍的姿勢太過基礎，劍尖低垂，連靈力都未灌注，反觀蘇婉兒的劍鋒已凝出寸許寒芒，映得她眉梢傲氣更盛。
    少女足尖輕點，銀鈴隨旋身亂顫。劍光如驟雨傾瀉，前六招皆是精妙殺招，第七式卻突然變招 —— 左斜劈半途改作直刺。這細微破綻在台下引起驚呼，周塵卻在刹那間撤步後仰。
    灌注靈力的劍鋒擦著鼻尖劃過，割斷幾根飄起的發絲。他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握劍的手卻穩如磐石。蘇婉兒因發力過猛踉蹌半步，鬢邊珠花擦過他肩頭落地，在青磚上碎成幾片。
    "你！" 少女漲紅著臉還要出劍，裁判長老的銅鑼已轟然敲響。周塵收劍入鞘，垂眸看著地上顫動的珠花，忽覺掌心沁出汗來。
    周塵彎腰撿起滾落的珍珠，雙手奉還時指尖微微發顫："師姐的流雲劍法精妙絕倫。"他垂眸盯著青石地縫裏半片枯葉，沒看見觀戰席上林長老撫須的動作。
    暮色浸染試劍台時，周塵在膳堂角落扒著冷飯。
    窗外傳來蘇婉兒氣急敗壞的嬌叱："明日擂台賽定要你好看！"他數著瓷碗裏第七粒米，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碗碟輕碰的響動。
    殷鴻沉默地放下湯碗，袖口露出纏著繃帶的手腕，轉身時灰布鞋踩過地上未幹的水漬，留下半個潮濕的腳印。
    晨霧還未散盡，試劍台邊緣的青銅燈柱上凝著露水。
    周塵握劍的掌心在粗麻布上蹭了蹭，昨日被劍氣劃破的袖口隨風輕晃。蘇婉兒今日換了絳紅束腰武服，腕間銀鈴全數卸去，劍鋒在地麵劃出火星。
    "開始！" 銅鑼餘音未散，三道殘影已撲至麵門。周塵後撤步撞上擂台圍繩，劍鞘被削飛時在石柱上撞出悶響。蘇婉兒的劍鋒貼著他咽喉掠過，帶起的罡風割破了他左襟。
    第七次格擋時虎口崩裂，血珠順著劍柄凹槽滲入掌心。周塵後背滲出冷汗 —— 逆運劍法會令經脈逆行，這丫頭竟為求勝不惜損傷根基。他突然發現對方回劍時總會無意識抬高半寸，就像昨日被削落的珠花總往左肩方向墜落。
    "破！" 周塵突然矮身貼地滑出，木劍自下而上點中蘇婉兒腕間神門穴。少女驚叫伴著長劍脫手的脆響，整個人被餘勁帶得撞向圍繩。觀戰席的嗤笑戛然而止，趙無極捏碎的核桃殼從指縫簌簌落下。
    蘇婉兒跪坐在青石板上盯著發麻的右手，突然抓起佩劍斬斷半截馬尾："你給我等著！" 散落的發絲被山風卷著飄過周塵眼前，他彎腰撿起劍鞘時，瞥見林長老正在名冊上畫了個朱砂圈。
    "本屆外門大比，周塵勝。" 林長老的聲音混著晨霧中的露水，"即日起入內門聽訓。" 台下嘩然聲中，周塵看見蘇婉兒踉蹌著扶著圍繩站起，斷發在風中揚起，露出頸間那截熟悉的舊紅繩 —— 與他腕間褪色的布條竟是同色。
    日影西移，周塵蹲在溪邊清洗傷口時，水麵忽然漾開細密波紋。
    殷鴻沉默地將藥瓶放在卵石堆上，粗布衣擺還沾著晨掃時的泥點。
    周塵剛要道謝，遠處傳來雜役弟子的驚呼——六個壯漢正抬著玄鐵打造的囚籠經過練功場，籠中黑影撞得鐵鏈嘩啦作響。
    "那是給明日..."雜役的話頭被監工弟子瞪了回去。
    周塵捏緊尚有血漬的劍柄，藥瓶在掌心硌出紅印。
    山風送來晚鍾聲時，他看見林長老站在藏經閣三樓，手中書卷正對著練功場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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